血债血偿 2
君璃正暗自佩服顾氏好快的反应,就接收到她的眼色,因忙做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道:“这可是三弟妹自己说的,可不是我逼你的,祖母您也听见了,我不过就是白说说气话而已,谁知道三弟妹早想分出去单过了,既是如此,您老人家何不成全了她?所谓‘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反正早分晚分都得分,何不趁早分了,大家心里都称愿的好?”又有意问一旁的二夫人与三夫人:“不知两位婶婶怎么说?”
二夫人与三夫人能怎么说,她们私心里都不想分家,如今住在侯府里,她们除了出去应酬时名头好看,于子女们说亲时也更好看以外,一应吃穿用度都是公中的,日子不知道多好过,可一旦分出去,柴米油盐酱醋茶可都得她们自己掏银子了,除非她们是傻子,才会想这会子便分家出去单过,自然是能住多久就住多久才好。
可君璃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且这个家将来终究是大房的,容潜如今就算再不得宁平侯欢心,那也要比他们两房名正言顺得多,如今连容潜一房眼见都要被分出去了,她们还有什么理由再赖着不走?
三夫人到底要比二夫人聪明一些,很快便找到了借口,笑着说道:“大奶奶这话说得极有道理,可‘父母在,不分家’却是自来都有的古训,父亲虽早已仙去了,娘却至今还好好儿的,我们如何能只顾自己受用,便不日日承欢于长辈膝下了?二嫂,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二夫人这会子也已反应过来了,忙接道:“是啊,我们还要承欢于太夫人膝下,好叫她老人家颐养天年呢,如今便说这样的话,为时尚早。对了,今儿个莲丫头的婆家要打发人送东西来,我得回去亲自瞧着才成,就先回去了,等晚间再过来服侍娘。”说完根本不给君璃答话的机会,已顾自退了出去,速度之快,就跟后面有人在追杀她似的。
看得君璃嗤笑不已,暗想二夫人果然是吃软怕硬的怂货典型,早知道她一开始就该对丫不假辞色的,那样也能省好些气生,不过她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横竖分家这样的大事也不是她们几个女人说了就能算的,遂借着二夫人的话顺势道:“我想起还有几件事要吩咐给管事妈妈们,也先告辞了,等晚间再过来服侍祖母。”说完屈膝行了个礼,也退了出去。
余下太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又是生气又是恼怒,想起她自来是个混不吝的,又不知道该如何压制她才好,只得恨声与犹跪在地上的顾氏道:“潜儿家的,你先起来,你放心,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君氏做主,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点头,她要怎么将你们一房分出来!她不就是仗着弟弟中了举,以为自己娘家又抖起来了吗,你别怕,你娘家再不济了,那也比她强上十倍不止,况就算她弟弟今科中了,潜儿难道还比不过她弟弟不成,将来她吹着捧着你的日子且在后头呢!”
顾氏依言自地上爬了起来,期期艾艾的道:“可这个家将来毕竟是大哥和大嫂的,如今父亲又连看都不想看三爷一眼……您老人家还是答应了大嫂,将我们分出去罢,远香近臭,指不定离得远了,父亲想起三爷素日的好,渐渐就原谅了三爷,大哥大嫂与我们也渐渐好起来了呢?”心里止不住冷笑,想激得她去与大嫂打擂台,以便自己玩儿平衡之术,祖母当真打得好算盘,若非她早已打定主意不趟这滩浑水了,岂不是就要被她利用了?
是夜,二房与三房正房的灯都亮至三更天方熄了,不过次日二夫人与三夫人看起来倒都精神不错的样子,插科打诨的对着太夫人大献殷勤,引得太夫人心情好了不少,大家都决口不提昨儿个君璃提出的分家之事,就好像不提,君璃就没说过那番话一般,这件事情也不会发生一般。
会试与乡试一样,也是连考三日,所以二十四一早,君璃又带着皎皎回了君珏那里。
君珏看起来整个人又瘦了一圈,衣裳皱巴巴的,风卷残云的吃相让君璃瞠目结舌,几乎要以为他不是去考试了回来,而是才从牢房里被放出来,不由暗想,难怪那些没中的人会伤心失落成那样,至少有一半原因是不想再吃这样的苦罢,谁说考文科举的只需要念好书就可以,而不需要像考武科举的那样必须要有一副好身板了?
等肚子填了个半饱后,君珏才抽出了空与君璃说话,“我不是让姐姐今儿个别回来,等我休整一番后,自会去姐姐家的吗?舟车劳顿的,大人也就罢了,皎皎怎么受得了。”
君璃闻言,看了一眼外面正跟晴雪等人玩得不亦乐乎的皎皎,道:“她不知道多喜欢坐车呢,你还担心她受不了。你别管我们了,你考得怎么样?有几分把握?虽说你年纪还不大,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可人家金小姐年龄已不小了,总不能一直等着你罢,女儿家的青春能有几年?便是她愿意这样空耗着,只怕金大人与金夫人也不会答应!”
君珏仍是之前那副低调的样子:“应当有几分把握,姐姐不必担心。”但整个人却洋溢着一股自信的气息,显然‘几分把握’是保守的说法。
君璃看在眼里,就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我可以着手准备聘礼,再就是想想该请谁去提亲,又请谁去做媒人了,金妹妹等了你这么久,咱们可不能委屈了人家才是,——若是可以,最好今年就能将婚事办了,到时候你大小登科都齐活儿了,可就真正是双喜临门了!”
君珏被说得红了脸,不过没有再像以前那般一说起此事便炸毛,而是起身恭恭敬敬给君璃做了个揖,“如此,就有劳姐姐了,只金小姐脸皮儿薄,姐姐明儿见了她,可别像素日里对着我时那样,也没个顾忌,什么话都说,做弟弟的,在这里先谢过姐姐了!”
说得君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半真半假酸溜溜的道:“这媳妇儿还没娶过门呢,就要将我这个媒人给扔过墙了,你至于这么护着吗,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心里却是真的为君珏和金若蘅高兴,有了这样良好的开端,将来还愁二人不能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三月二十八日,会试的结果出来了,君珏中了二甲第五名,是今科举子里年纪最小的一个,真正的少年进士,一下子便为整个京城都熟知了,连后宫一些妃嫔都有所耳闻,自然免不了在皇上去她们宫里时,在皇上面前提上几句。
有了这些妃嫔们的话做铺垫,到了殿试之时,皇上便格外关注君珏一些,见他不过二十来岁,却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更难得的是英俊挺拔,进退有度,不由大为欣赏,本来想点他做状元的,奈何会试时的状元与榜眼一个大腹便便,一个已是不惑之年,实在与探花沾不上边,说不得只能遗憾的点了君珏做探花,且若非皇上现下没有适龄的女儿,指不定就要当场给君珏指婚让他尚主了。
消息传来,君璃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方算是彻底落了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第一件事便是让晴雪开箱笼取银锞子来打赏迎晖院一众服侍之人,“一等的每人四个,二等的每人两个,三等的每人一个,另外今儿个所有的人都加两个菜!”又让人去备车,准备即刻过去君珏那里,并使人去传信给容湛,让容湛回城去直接去君珏那里。
丫头婆子们忙一一应了,忙进忙出的或是收拾东西,或是使人去二门外送信,再夹杂着皎皎的欢笑声和谁也听不懂的“依依呀呀”声,整个迎晖院都活了起来。
迎晖院这边是欢声笑语不绝,与之只相隔百十丈距离的晨光院此刻却安静得有如坟墓一般,所有丫头婆子都恨不能离正房能多远便有多远,唯恐一个不慎,便沦为了出气筒倒霉蛋,到时候可真是连哭的地儿都找不到,原因无他,容潜落第了。
“……唐大学士与其他几位评卷人到底什么眼光,连君氏弟弟那样的毛头小子都取中了,偏还取了那么高的名次,却偏让我落了第,我哪点不如姓君的那毛头小子了?不就是看着二妹妹如今失了宠,想要去太子爷跟前儿邀功嘛,什么东西,连好坏都分不清,如此误国误民,若是让皇上知道了,看不砍了他们的狗头!”容潜自知道自己落了第后,这几日就没停止过咒骂今科评卷的几位大人,尤其是在他知道君珏点了探花以后,对几人的忿恨就更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若是几人此刻站到他面前,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即刻冲上去掐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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