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 1
君璃一听容湛这话,便知道他心里其实早已有合适的人选了,只不过拉不下那个脸来罢了,便抿嘴笑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你觉着廖妈妈怎么样?她是服侍过婆婆的老人儿,又是你的奶娘,自是经过见过事的,忠心就更是毋庸置疑了,你若是觉着好,明儿我便打发人去接了廖妈妈进府,想来她定不会拒绝才是。”
容湛被说中心思,不由微微红了脸,扭捏道:“当初虽是我犯糊涂,才撵了廖妈妈出去的,可到底将人撵了出去,也不知道她如今还肯不肯回来呢?况廖妈妈年纪已大,又吃了那么多苦,正是该好生荣养的时候了,我却还要她进来劳心劳力,我实在没脸开那个口。”
“旁的事也就罢了,这样的大好事,想来廖妈妈一定会很乐意回来的,你若是实在没脸开口,我就以我名义去请人,说我心里没底,得有个老妈妈坐镇才放心怎么样?”君璃倒是很笃定。
许是被君璃的笃定所感染,最重要的是,容湛心里也的确很想廖妈妈回来,便没有再说,算是默许了君璃的决定。
于是次日一早,等容湛出门办事以后,君璃便使晴雪亲自走了一趟四条胡同。
廖妈妈听得晴雪说君璃有了身孕,身边没个老成的妈妈坐镇心里没底,果然二话没说就随晴雪回了宁平侯府,待见过君璃后,便将迎晖院的所有下人都召齐,满脸严肃的训了一盏茶时间的话,又将近身服侍君璃的丫鬟分做三班,令该班的一刻都不能离开君璃左右;又把小厨房的事都接管了过去,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东西不能吃,每顿具体吃什么,怎样做才能让君璃吃得好……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果然不愧为当年秦夫人身边第一得力之人,的确有其过人之处。
容湛回来后,见廖妈妈服侍得得法又得力,很是高兴,对着廖妈妈谢了又谢,还说以后迎晖院有什么事都由她拿主意,他自己因再没了后顾之忧,便全力查找起画像上那个人来。
奈何一连几日过去,事情都没什么进展。
这日容湛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沮丧回到迎晖院时,廖妈妈正问君璃晚间想吃什么,“……老奴亲自熬了鲫鱼汤,再用春天时封起来的春椿摊个蛋饼,做几个爽口的小菜,奶奶看怎么样?”
君璃闻得廖妈妈安排的菜色既清淡又有营养,很是满意,正要答好,就见容湛满脸沮丧的进来了,忙问道:“今日是不是还是没什么进展?”
容湛将手里拓的金公子给的画像往桌上一放,先动手斟了一杯茶来一口饮尽了,才道:“是啊,还是没什么进展……”
话没说完,一旁廖妈妈忽然说道:“这不是外院的程账房吗,大爷拿着他的画像做什么?不过程账房可比这画像上年老多了,且这人只是乍一看像他,认真一看,也就只剩下一二分还像他了,敢问大爷,这人是谁啊?”
君璃有孕一事在宁平侯府上下一传开,立时有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阖府上下心里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除了太夫人和宁平侯是真心欢喜府里就要添丁进口了以外,其他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可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旁人如何想君璃通不理会,只安心养起胎来,为此甚至连管家大权都以害喜实在害得厉害为由,在回了太夫人以后,一并交给了二奶奶,只二奶奶却说自己也琐事繁多,且又要照顾容瀚和两个孩子,实在有些力不从心,请太夫人无论如何都要再委人与她一道分担才是。太夫人听说后,想了一夜,次日便委了二夫人与三夫人一道管家,让二奶奶也从旁协助。
二夫人想管家早非一日两日了,如今一朝夙愿得逞,自是十分欢喜,一连几日都是走路带风,自得之情溢于言表,大有扬眉吐气之势,迫不及待便想要将自己的陪房们安插到各个要紧行当上去。
后还是二老爷提醒她想想大杨氏以前有多风光,如今又在哪里,这个家早早晚晚都是要交到容湛和君璃手上去的,让她不要太得意,更不要将手伸得太长,否则君璃岂是省油的灯,只怕大杨氏的今日便是她的明日云云,二夫人方稍稍收敛了几分。
而君璃向太夫人说自己害喜害得厉害,所以才要交出管家大权,倒也不全然都是推托之词,她的确害喜害得有些厉害,虽不至于吃什么吐什么,成日里也是真吃不下多少东西,且老是觉得身上乏得很,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用来睡觉,整个人也因此而变得昏昏沉沉的,脾气也大了许多,弄得整个迎晖院颇有些草木皆兵之态。
偏生近日容湛因外面的事又不能时常待在家里,只能晚间回来后安慰君璃一二,偏生说不上几句,又会因太过疲惫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弄得君璃越发的恼怒,拧了他的耳朵恶狠狠的说‘不公平’,又祈祷老天让她与容湛互换了身体,哪怕只有一日也好。
让容湛哭笑不得之余,倒是渐渐摸到了点儿门道,以后君璃再发脾气时,他便打点起精神,变着法儿的哄她高兴。
君璃的心情总算因此而好了许多,觉得自己吐得那么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这样过了几日,君珏带了大包小包的补品补药来看君璃,见君璃虽瘦了一些,却面色红润,精神颇佳,虽很不愿意承认容湛的确将自己姐姐照顾得很好,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弟弟来看自己,君璃自是十分高兴,关切的问过君珏的生活和学业,又嘱咐过他千万要好生照顾好自己后,骨子里的八卦基因便复苏了,两眼发光的赶着君珏问道:“对了,我上次让你代我登门向金公子道谢以后,你可有再去过金府?有再见过金妹妹吗?最关键的是,可有打听到金妹妹是否定了亲?我告诉你,这事儿可轻忽不得,一定得趁热打铁才好,不然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未必有这个店了!”
说得君珏又有了磨牙的冲动,没好气道:“姐姐您怎么这么话多,当心将来小外甥生下来以后,也是个话篓子!”
君璃还以白眼:“话篓子怎么了,难道话篓子就不是你外甥了?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快点从实招来,若是金家二老也有这个意思,我也好尽快请人上门为你提亲。”
君珏先还扭扭捏捏的不肯说,架不住君璃再三再四的追问,到底声若蚊蚋的说了一句:“我之后再没见过金小姐,不过金世兄前儿个问我有没有定亲……”
金公子问弟弟有没有定亲,岂不是意味着自家有许嫁之意?君璃当即大喜过望,猛地站了起来便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找人上门提亲去啊,等过了三书六礼,金妹妹那边只怕准备嫁妆也得一年功夫,你这边买宅子布置宅子什么的,没有一年时间也下不来,等这些都布置妥了,差不多也该秋闱了,到时候你岂不是双喜临门,大小登科都齐活儿了?”
她说得是兴高采烈,一旁服侍的晴雪却是唬了一跳,忙上前小心翼翼扶住了她,嗔道:“奶奶,廖妈妈可说了,您如今不能随意蹲起,您再这样,我待会儿便告诉廖妈妈和大爷去,看他们怎么说您。”
说得君璃讪讪的,向君珏道:“你方才还说我话多,却不知你晴雪姐姐的话比我还要多得多。”
不想君珏也没好气:“晴雪姐姐那是为了您好,您就暂且安静些罢,我那日已暗示过金世兄,得等明年高中了才会考虑成家的事,想来金世兄自会回去禀明金大人和金夫人,您就别再为我的事操心了,安心将养好身子是正经。”
看来自家弟弟也不若自己想象的那般迟钝嘛,君璃这才放下心来,正待再说,锁儿进来回道:“奶奶,前头侯爷打发人送了松江的绵绸和杭州的杭绢各两匹来,说是专给小少爷做小衣的,还说其他的布料都才粗糙,这是特意让人弄来的贡品。”
君璃来了这个时空一年多,早已知道做里衣最好的布匹莫过于松江绵绸和杭州杭绢,是连皇家都在用的贡品,真正的有价无市,但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有多高兴,只是撇嘴道:“侯爷怎么就知道是小少爷,万一是小小姐,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自容潜之事事发以来,这已不知是宁平侯第多少次打发人送东西来迎晖院了,一开始容湛都是不收的,后还是君璃说不要白不要,他才勉强收了,只每次都要挑出一大堆毛病来;而君璃本就极不待见宁平侯,觉得他与君老头儿一样,都是极其凉薄自私之人,便是容湛不挑宁平侯的毛病,她尚且要挑呢,更何况容湛都在挑——没办法,当一个人看另一个不顺眼时,那人便是出气重了,都是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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