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帮倒忙
话没说完,平妈妈已冷笑道:“他们既好得如胶似漆,咱们便先让他们反目成仇,到时候不就没人会动疑了?夫人难道忘记迎晖院小跨院那几个了?大爷那个人,在漂亮女人面前向来是走不动道的,只要那几个能将大爷拉去她们屋里过夜,再让那几个去小贱人面前挑衅一番,让小贱人颜面尽失,不愁她不一怒之下与大爷反目成仇。”
大杨氏缓缓点了点头:“那此事便交给妈妈了,务必要快,以免拖的时间长了,夜长梦多。”
平妈妈忙道:“夫人放心,我理会得的,管保不会坏了夫人的大事。”
这边厢大杨氏与平妈妈正谈论容湛与君璃,照妆堂内,太夫人与如柳好巧不巧也正说着他们两个,只不过前者是在费尽心机的想要弄得二人反目成仇,后者却是在想着要如何撮合他们。
“……你可打听清楚了,除了成亲当夜,你大爷与大奶奶就再没在一块儿过?”太夫人满脸惊讶的问如莺道。
如莺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孩儿,说起这样的事难免面红耳赤,小声道:“自晨起去请大爷和大奶奶过来,瞧得大爷打早便从外面进来后,奴婢便留了心,之后悄悄去打听,果然迎晖院的人个个儿都知道这些日子大爷都是歇在小书房的。奴婢想着若非有大奶奶,您老人家虽吉人天相,也不见得这么快便能好起来,若是您能亲自与大爷说说,让大爷以后都待大奶奶好些,大奶奶心里还不定怎生感激您呢,也算是还了大奶奶一个情,这只是奴婢的一点子浅见,究竟对与不对,奴婢也说不上来,全看您老人家定夺。”
太夫人闻言,沉默了片刻,才道:“先前我一直在病中,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只是我这两日瞧着他两个明明好得很,怎么会一直分房而居呢,你大夫人也不知道居中劝劝的?罢了,此番我这条老命能捡回来,全是你大奶奶的功劳,我就居中给他们两个调停调停,权当是答谢你大奶奶的救命之恩罢,那些衣裳啊首饰啊之类的东西虽好,到底只是俗物,哪里及得上夫妻之间和和美美的,咱们女人这一辈子,所求的说穿了不就是这个吗?”
这世上就没有人是喜欢欠别人人情的,太夫人也不例外,尤其她欠的还是孙媳的人情,又是这样大的一个人情,以后祖孙之间相处时,她到底是该以对待媳妇的态度,还是该以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来对君璃呢?以后君璃若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或是恃宠生骄,她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虽说目前为止君璃一直待她很尊敬,完全是秉承的孙媳对待祖母的态度,且她的一应表现也都可圈可点,可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所以自然还是能将人情还一点,便还一点的好——当然,太夫人并不知道君璃压根儿就没想过跟她的好孙儿‘夫妻之间和和美美’,她这人情还不如不还呢!
太夫人既有了这个打算,等晚间容湛和君璃再来给她请安时,她便屏退满屋子的下人,开门见山与二人说起这件事情来,“……我听说你们成亲都一个月了,却只有成亲当夜是在一起,其余时间湛哥儿都是歇在小书房的?湛哥儿,可是你哪里惹你媳妇生气了,我上午不是才说过你,以后都不得欺负你媳妇的吗?”
又说君璃:“你别看湛哥儿这么大年纪了,其实在与你成亲之前,真的不怎么懂事,不过却也没什么坏心,就跟个小孩子似的,你就看在我的面儿上,别与他一般见识了,且准他搬回正房去罢?你放心,以后他若再敢惹你生气,不必你开口,我便第一个饶不了他!”自以为将容湛不歇在正房而歇在小书房的理由说成了是被君璃赶去的是在体贴君璃,却不知道她无意间真相了。
容湛就忍不住悄悄腹诽起来,祖母以为是他不想搬回正房的吗,根本就是泼妇不让他搬回去的好不好?不过若泼妇真这么快便让他搬了回去,那也太没有挑战性了,嘴上却答应得好好儿的:“都是孙儿不好,惹得媳妇儿生气不说,还累得祖母也为孙儿操心,孙儿以后再不这样了,还请祖母放心。”
说着,忽然灵机一动,决定将君璃一军,看太夫人都发话了,她今晚上到底让不让他歇回正房,于是转身向她,躬身作了个揖,笑道:“前儿惹了奶奶生气,都是我的不是,还求奶奶看在祖母她老人家的面子上,就原谅我这一回,我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太夫人话一出口,君璃便禁不住在心里叫起苦来,暗想太夫人必定自以为是在帮她,毕竟一直以来她当着众人的面儿,扮演的都是不受夫婿宠爱的角色,却没想过,她到底需不需要她的帮助?正想着要怎么回答太夫人的话,谁知道容湛那货已经打蛇随棍上,反将起她的军来,君璃无奈,只得打哈哈道:“多谢祖母关心,孙媳已经不生大爷的气了,还请您老人家放心。”并不明确说到底要不要容湛搬回正房的话。
随即有意岔开话题:“对了祖母,休息了一日一夜,您还觉得身体可有什么不适的?依我说,还请该请太医来瞧瞧,虽说此番在祖母生病一事上,他们迂腐了一些,但他们毕竟术业有专攻,于医学上的造诣,还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远远不及的,祖母不若明儿还是请个太医来与您请请脉的好,未知祖母意下如何?”
不想太夫人经此一役,已是对太医们彻底没了好感,闻言想也不想便道:“请那些个庸医来做什么,他们会些什么?来来去去,无非是那几句话,开来开去,也无非就是那几张方子罢了,没的白惹我生气!”顿了顿,又将已被君璃歪了的楼给歪了回来,“倒是你,还没说今晚上到底让不让湛哥儿歇回正房呢,难道我做祖母的亲自发话,你仍不肯原谅他不成?还是你嫌他方才与你赔礼时,心不够诚,态度不够软和,要不,我让他再给你赔个礼?”
君璃实在很想告诉太夫人,让她不要,她跟容湛之间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可这话能说出口吗?显然不能,不然她好容易才在太夫人面前经营出来的好形象便要大打折扣了,说不得只能道:“孙媳没有那个意思,大爷的诚心孙媳已感受到了,况一个巴掌拍不响,孙媳自己也不是没有错,孙媳今晚上就让大爷歇回正房,不再委屈大爷,还请祖母放心。”
一面说,一面趁太夫人不注意,狠狠瞪了容湛一眼,暗自咬牙道,好你个渣男,倒学会借力使力,将起老娘的军来,你不是想歇回正房吗?那老娘就让你歇回去便是,不过若你胆敢有任何愈矩的地方,就别怪姐又拿你练绣工了!
祖孙三人正说着,大杨氏请安来了,行礼后笑道:“才母亲与湛哥儿和他媳妇说什么呢,说得这么高兴,不若说出来,让媳妇也高兴高兴?”
太夫人见到大杨氏,并没有像素日那样和颜悦色,而是一脸淡淡的道:“在说湛哥儿与他媳妇这都成亲一个多月了,却只有新婚之夜歇在一起之事,说到这事儿,不是我说你,你做母亲的,竟也不知道与他们从中劝和劝和的?换成潜哥儿与他媳妇这样,你难道也不管?你既不管,说不得只有我做祖母的来管了,毕竟你主持府里的中馈,成日里也的确忙。”
这话说得有些重,让大杨氏当场变了颜色,忙道:“非是媳妇儿不管这事儿,而是媳妇儿委实不知道,母亲也知道,这阵子您老人家病着,潜哥儿媳妇当日生大姐儿时伤了身子,必得坐足双月子才好,又有一应琐事缠身,媳妇儿一时间脱不开身来也是有的,是真不知道还有此事,不然媳妇儿早与他们从中劝和了。”
好说歹说,理由找了一大堆,到底说得太夫人容色稍霁,点头道:“罢了,既是一时疏忽,你以后多注意一些也就是了。”
大杨氏闻得太夫人说她‘换成潜哥儿与他媳妇这样,你难道也不管?’,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几乎已是在明着说她待容湛只是面子情儿,果然不是亲生的始终不是亲生的,否则儿子儿媳才成亲一个月便闹成这样,做母亲的又岂能有不着急,有不想方设法从中说和的?
当即将大杨氏说得遽然变色,攥紧了拳头,在心里将容湛君璃并太夫人都恨了个半死,然面上还不敢表露出来,还得忙忙起身为自己辩解,奈何好说歹说,太夫人却只是容色稍霁,再不复往日待她的和颜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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