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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争宠 4


  但杨氏终究还是忍住了,却也并不说话,只是当没看见娇杏进来一般,只顾端着手中的粉彩薄瓷茶盅出神。

  娇杏一进来便跪下给杨氏磕头行礼,口称:“奴婢见过夫人。”声音里有一抹显而易见的战战兢兢,整个人也不自觉的轻颤,显然对杨氏怕得不轻。

  原来娇杏以前是杨氏屋里的二等丫鬟,因她自诩君府难找出第二个比她生得更好的丫鬟,是以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勾上君伯恭,风风光光做君家的姨娘,也不枉上天赐给她这副样貌和身段。

  却不想她才不过见过君伯恭一回,蒙君伯恭当着杨氏的面儿夸了一句:“这丫头瞧着倒是个好的,配在你屋里伺候!”,第二日便被杨氏寻了个错儿,赶去了整个府里最低贱最见不得人的圊厕行。

  圊厕行既是整个府里最低贱的所在,在那里当差的人自然也高贵不到哪里去,都是些长相丑陋行事粗鄙的半老婆子,瞧得娇杏娇嫩得跟一朵花儿似的,岂能看她顺眼,且又受了荣妈妈的吩咐,还不变着法儿的折辱她?不下几日,便将娇杏给磨得再没了当初的“雄心壮志”,对杨氏更是既恨且畏,这会子再见了杨氏,又岂有不怕的?

  杨氏有如老僧入定般发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怔,方如梦初醒般回过了神来,打了个哈欠,一派慵懒的问一旁侍立的荣妈妈:“什么时辰了?”

  荣妈妈忙恭声回道:“回夫人,戌时二刻了!”

  杨氏又打了一个哈欠,“原来都这个时辰了,难怪我觉得困得慌,让人打水来我梳洗了,早些睡下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荣妈妈应了一声“是”,忙冲地下仍跪着动也不敢动一下的娇杏道:“没听见夫人叫人呢,还不快起来服侍,不是成日里都说只恨自己没福服侍夫人吗,怎么这会子有这个福气了,却连动也不会动了?”

  让自己做这些只有近身大丫鬟才能做的活计……娇杏原不是个笨的,如何不明白荣妈妈的言外之意?想到这几日听圊厕行的婆子们磨牙时偶尔提到老爷已半个月没歇在夫人屋里了,当即便明白过来杨氏这是打算抬举自己了,端的是喜出望外,忙脆生生应了一声:“是!”手脚并用自地上爬起来,便殷勤的欲上前服侍杨氏去。

  却还未及举步,已被杨氏皱着眉头摆手止住了,满脸嫌恶的道:“一身的腌臜味儿,也不知道事先洗个澡换件衣衫的?”

  说得娇杏复又惶恐起来,忙小心翼翼道:“原是怕误了夫人的大事,才不敢有丝毫耽搁的!”一边说,一边屈膝又要跪下。

  却听得杨氏与荣妈妈道:“带她下去洗个澡换件衣衫,另外再安排间屋子住下,屋里不是有几个丫头要到放出去的年纪了吗?这丫头瞧着还算伶俐,以后就留在我屋里服侍吧!”

  娇杏这才又转怕为喜起来,不必荣妈妈提点,已跪下恭恭敬敬给杨氏磕了三个头,又说了一大通诸如:“奴婢以后一定好生服侍夫人,以报答夫人的大恩大德!”之类表忠心的话儿,见杨氏脸上已有不耐之色,方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余下杨氏到底还是忍不住将手中的茶盅给砸了,又生了好一阵子的闷气,方在荣妈妈的小心劝慰之下,草草梳洗一番睡下了。

  第二日傍晚,君伯恭从衙门里回来,才行至二门处,就见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屈膝行礼后笑道:“老爷可回来了,夫人一直等着您用饭呢!”一边说话,一边大着胆子,看了君伯恭一眼。

  彼时已是掌灯时分,借着回廊下张挂的大红灯笼,君伯恭看清了这个丫头的模样儿,尖尖的瓜子脸,水汪汪的眼睛,红艳艳的嘴唇,稍稍一动便有如风摆杨柳般撩人,正是属于一个女人最鲜嫩的时候——不用说这个丫头正是娇杏无疑了。

  君伯恭久经风月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便呵呵一笑,道:“既是如此,你这丫头还不给老爷引路?”

  娇杏忙盈盈福了一福,娇声道:“是,老爷请随奴婢来!”在前面袅袅娜娜的引起路来,不时还不忘回头看君伯恭一眼,再娇声提醒一句:“老爷小心脚下!”

  直把君伯恭勾了个心痒难耐,心痒难耐之余,又禁不住暗自得意,果然对女人就是不能太好,譬如杨氏,就是因为他素日太惯着她,才惯得她主意越发的大,如今竟敢背着自己自作主张,搞起这样那样的小动作来,以致差点儿坏了他的好事。

  所以他才会以半个月不歇在她屋里,和频频抬举君珏之举,来无声的敲打她,让她知道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让她知道即便她是正室夫人,没有了男人的宠爱,也依然什么都不是,事实证明,他这番敲打很有效果嘛!

  是夜,君伯恭便歇在了娇杏屋里,一夜风流,享受尽了娇杏的“十八般武艺”,端的是好不快活。

  第二日一早,娇杏生怕君伯恭醒来后就忘了她,或是再被杨氏打压去圊厕行之类的地方再无出头之日,于是又把君伯恭啃醒,又辛勤劳动了一回,以便加深君伯恭的印象,就算暂时不能得封姨娘,至少也要挣下通房的名分。

  眼见娇杏所住的厢房熄了灯,杨氏也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得咬牙,恨得切齿,几乎又是一夜未睡,可为了自己的贤名计,为了分暖香的宠,更为了拉回君伯恭的心,以免将来自己的子女们吃亏,待天亮后却还不得不装出笑脸,当着君伯恭的面儿给娇杏开了脸,又赏了衣裳首饰并两个小丫鬟,让娇杏如愿以偿挣下了通房的名分,再不必担心杨氏动不动又会将她给扔去圊厕行了。

  有了娇杏这个火辣炙人的新欢,君伯恭此后一段时间都是一从外面回来便往杨氏屋里跑,所谓“狗改不了吃屎”,把杨氏气了个倒仰,却还不得不强颜欢笑作出一副贤惠大度的样子来,频频赏娇杏东西,做给君伯恭看;惟一值得安慰的,便是她可以想怎么磨搓,就怎么磨搓已被君伯恭忘到脑后去的暖香,且君伯恭至少表面看起来又恢复了从前对她的爱重,此是后话,暂不细表。

  君伯恭这边妻妾明争暗斗得再热闹,再如火如荼,也不与君璃君珏相干,彼时姐弟二人正在流云轩里商量开客栈的事。

  君璃先把自己想开客栈最主要的目的细细与君珏说了,末了道:“所谓‘靠山山倒,靠人人倒,只有靠自己最好’,我的意思,你还是得趁早建立起属于你自己的关系人脉网来,省得将来被……掣肘,不知你意下如何?”

  君珏书虽念得好,却并不是那等一味只知念死书,于人情事故上一窍不通的书呆子,相反,因着从小丧母,父亲又显然不待见自己姐弟,他很早便学会了变通的看待一切事物,头脑也较一般同龄人灵活得多。

  是以君璃才刚把自己的构想与他一说,他便已明白了君璃的意思,不由兴奋的拍手道:“姐姐这个主意好,我虽确信自己一定能高中,但不是高中了就算完了,而是另一个新的开端,若是没有同窗们的守望相助,只靠我一个人单打独斗,只怕也走不了多远!我待会儿回去后,便把我觉得可以邀来住进咱们客栈的同窗们的习性爱好写出来,到时候客栈盖好后,要如何装修布置,也算是有一个大致的方向了,待客栈盖好以后,我便可以在书院当面邀请我的同窗们了。”

  显然君珏与君璃一样,压根儿没想过要倚靠,也知道根本靠不了君伯恭。

  君璃见君珏不但一点就通,还举一反三,立马便想到了依照同窗的习性爱好装修布置房子去,因点头笑道:“你考虑得很周到,既然要邀请人家来住,就得让人家宾至如归,住得舒心惬意才好,如此一来,事先知道人家的习性爱好便十分重要。”

  顿了一顿,猛地想到:“你不留在京城,还要回书院去?那什么时候动身?”才不过短短两日,她已觉得自己十分舍不得君珏了。

  君珏又何尝舍得君璃,无奈一笑,道:“我上午见老爷时,老爷虽没说让我几时动身的话,却也没说让我留下的话,……有那一位在,我估摸着我还得去。不过我自己也想回去,府里乱七八糟的,果真我留下了,只怕没多少时间念书,也静不下心来,倒不如回书院去,至少那里简单得多,不必担心一个不慎便被算计了去,且也能与同窗们探讨学问,联络感情。我只是,舍不得你,放心不下你,怕你一个人留在府里,应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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