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
“……谢谢!”云止一怔,本想将外衣褪下递还给花千叶,但再想想又算了。花千叶只是担心她着凉而已,她若连这都拒绝,就显刻意、生疏而又冷漠了。其实一直以来,她对他总觉得有些亏欠。
花千叶见云止没有拒绝,不觉松了口气,人也轻松下来,就怕云止连这都拒绝,拒他于千里之外。
片刻,再三思量后,花千叶再开口道:“等找到东玄绪后,容我带他回百花宫去。宫宸戋杀了宫伊颜,即便宫伊颜不是东玄绪的亲生母亲,可他们毕竟母子这么多年来,恐难再与宫宸戋‘相处’。”
这个问题,云止也想过,并且还不止一次,“可现在还无法完全确定绪儿到底是不是你姐姐的儿子。”
“这不要重,等找到东玄绪后还可以继续查。只要他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姐姐的儿子,我就不想他再有一刻流落在外,还是时刻放在身边比较放心。当然,若最后查出他并不是姐姐的儿子,我会马上派人把他送还给你。”淡淡言语,花千叶没有看身侧的云止,面朝前方火光星星点点的山林,语气平静无波。而事实上,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并非如此刻口中所说的这般,而是完全为了云止。毕竟宫宸戋亲手杀了宫伊颜,即便这件事从头到尾与云止没有一点关系,可依云止与宫宸戋的关系,东玄绪对云止没有一点隔阂与芥蒂是绝不可能的。到时候,东玄绪若依旧住在皇宫,相信面对东玄绪的芥蒂与仇恨,云止的日子不会好过。
云止想了想,让花千叶带走东玄绪未尝不是件好事。若东玄绪回皇宫,就要面对宫宸戋。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这么做全是为了云止,但却不需要云止知道,花千叶不想云止再觉得欠了他什么。
“那绪儿就交给你,暂麻烦你照顾了,到时候我抽空去看他。”
云止明确说一个“暂”字,以后要怎么安排,还是等以后再说。如果可以,如果东玄绪不恨宫宸戋,东玄绪并不是花千色的儿子,云止自然是希望有朝一日将东玄绪接回来的。
花千叶点头,“好。”
侍卫与百花宫婢女地毯式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一寸一寸仔仔细细查找过去。
云止与花千叶没有再说话,耐心等着侍卫与百花宫婢女回来禀告消息。夜深寒气重,风过处,空气中几乎可以清晰听到寒风飒飒的声音。
时间流逝,天际渐渐泛白
云止与花千叶两个人竟不知不觉在山峰上站了整整一夜。
“你先回去吧,我留下来继续找,一有消息就马上派人通知你。”花千叶开口说道。
“我不累,不快点找到绪儿,便是回去了也休息不好。”云止摇头。又一夜过去了,不知道东玄绪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就怕东玄绪有个三长两短。
这时,有侍卫与百花宫婢女突然匆匆忙忙前来禀告,终于找到东玄绪了。
云止与花千叶闻言,立即一道前去。一夜未动的身体,在一脚猛然迈开的时候,云止险些跌倒,幸好花千叶伸手扶了一把。
一半山腰上,一小山洞的洞口,侍卫与百花宫婢女已经集聚。
云止快步走上前去,洞口很小,说像个狗洞也不为过,人只能钻进去,难怪之前没查到。
钻进洞中去的百花宫婢女在这个时侯恰引着洞内虚弱不堪、甚至奄奄一息的东玄绪慢慢爬出来。东玄绪当日被宫伊颜塞进山洞后,宫伊颜又挪了块大石头进去,用绳索将东玄绪牢牢捆绑在大石上,并强行喂东玄绪喝了暂无法出声的哑药,丢了一些干粮在大石上给东玄绪吃,吃完后就只能挨饿。若最后宫伊颜一直没有回来,又没有人找到这里,东玄绪便只能活活被饿死在山洞中。
“绪儿,你没事吧?绪儿,不怕,没事了。”云止立即上前扶起东玄绪。
东玄绪不管怎么说也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就算一个大人经历了这些,也吓怕了,双手猛然一把用力搂住云止的颈脖,在云止怀中不停地轻颤。
云止轻拍东玄绪的后背安抚,抱紧东玄绪,“没事了没事了,不怕。”
东玄绪还是不停地颤抖,片刻,眼睛一闭,整个人一软,便在云止怀中晕了过去。
云止担心,连忙为东玄绪把脉,然后打横抱起东玄绪就要回去。
“我来抱吧。”花千叶上前,伸手说道。
云止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东玄绪交到花千叶手中,“他现在身体很虚弱,我们先回城再说。”
花千叶点头,一边运轻功迅速返回城中的客栈,一边低头打量怀中的孩子。这并非他第一次见到他,只是每次都不过一瞥,从未认真看过,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有可能是姐姐的儿子。而如今,他都已经这么大了,心不由一软,心底忽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云止一道,也运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城中。
客栈内,房间中,花千叶直接踢开门进去,将怀中昏迷不醒的东玄绪轻放在床榻上,再一边一拂衣袖坐下,为东玄绪把脉,一边吩咐婢女马上去准备热水与清粥。
热水很快送上来,花千叶起身,已为东玄绪把完脉,让婢女给东玄绪擦干净小脸。
“我来吧。”云止说道,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接过婢女手中拧干的巾帕,亲自为东玄绪擦脸,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昏迷的东玄绪。
东玄绪明显瘦了一圈,一张小脸蜡黄蜡黄的,眉紧皱在一块。
花千叶去到桌边快速开了副让东玄绪恢复声音的药,让婢女马上去抓并煎好送上来。
云止一直提着的心,在这一刻总算放下,在为东玄绪擦干净小脸后,手抚摸上东玄绪瘦了的小脸,对花千叶说道:“我想,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宫伊颜已经死了。”
花千叶点头,明白云止的考虑,“等他稍微好一点了,我就马上带他回百花宫。”
“你姐姐现在在北堂国,你不回北堂国了?”云止也点头,同时问道,但并不想东玄绪去北堂国。
“姐姐她现在很好,我先带他回百花宫再说。”这个时候,事情都还没查清楚,花千叶一如之前并不想花千色知道东玄绪的事。
“那以后绪儿就拜托你照顾了。”
“你放心,他有可能是姐姐的儿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绪儿有你照顾,我很放心。”云止回头,“过段时间,我去百花宫看他。”
“你要来,随时都可以。”微微一顿,“我当初送你那一根簪子,可以号令百花宫上下所有人,更可以随时自由进出百花宫。”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把它扔了,花千叶不觉侧开目光。
云止颔首,表示知道了。
正午时分,昏迷的东玄绪还没有醒来,云止先行回宫去。
宫内,小小云近一天时间没见到云止,整个人明显闷闷不乐的,坐在床榻上嘟着小嘴,不愿出去玩。
云止踏入寝宫,一眼看到坐在书桌前批阅奏折的宫宸戋,再看到坐在床榻上嘟着嘴的小小云,一边快步走向小小云,一边对宫宸戋说道:“已经找到绪儿了,幸好没有生命危险,不幸中的万幸。”
宫宸戋已经知道,对于云止的话,没有回。
云止在床榻边坐下,刚准备伸手抱小小云,小小云已经一个起身扑过来。
云止连忙抱住,深怕小小云跌倒,捏了捏一下子笑逐颜开来的小脸蛋,在小小云脸上亲了一下,“叫‘娘亲’。”
“娘亲!”小小云催生脆响地唤道,也在云止脸上亲了一下。
云止笑,再对宫宸戋道:“花千叶想带绪儿回百花宫去,我已经答应他了。等绪儿身体稍微好些,他们就回百花宫。你……你要不要去看看绪儿?”
“恐怕他并不想看到我。”宫宸戋淡淡回道,默许了花千叶带东玄绪走。
“他现在还不知道宫伊颜死了。若你去看他,相信他会很开心的。”也不知宫伊颜的死能瞒东玄绪多久,不过能瞒一时算一时吧。
“不用了。”宫宸戋没准备去看东玄绪,听云止再说,索性直接拒绝。
云止并不勉强,转而问怀中被冷落了的小小云,“娘亲不在,有没有乖乖听爹爹的话?”
小小云气呼呼地侧开头,似乎生气云止刚才只顾着跟宫宸戋说话,一直不理他。
云止笑,低头再吻了一下小小云的小脸,故意弄出声音来。
小小云顿时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
宫宸戋在这时起身走过去,手中拿着一份奏折,也在床沿坐下,一手扶过云止怀中的小小云,一手将奏折递给云止,让云止打开看看。
“是什么?”云止微微一怔,一边接过奏折,一边疑惑地问道。
宫宸戋不语,让小小云坐他腿上,吩咐殿外的宫女送午饭进来,一直没有用膳。
云止打开奏折,“封后”两个大字便一下子映入了云止的眼帘,后面乃是一大片华丽的辞藻,抬头望向宫宸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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