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季璃昕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坐好,菲菲她这样抱着自己,又哽咽个不停,自己也不能冷静下来。
两个人并肩而坐,菲菲的床有离地面有些高,她的双腿以很缓慢的速度晃动个不停。
不是惬意,而是她胸口堵的慌,急欲借以动作来舒缓下紧绷的神经。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毕竟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对她刚开始恢复平静的生活而言,是个巨大的打击。
莫菲菲紧咬着牙,她在梳理脑海中紊乱的思绪,爱一个人,可以很易,不爱一个人,却是那样的难。
季璃昕在等她开口,她明白菲菲不是在犹豫,而是在组织语言。
回忆,对她而言,如刀割的疼痛在身体漫延……
没有任何女人在经历了这些之后,还能保持心平气静。
无法控制自己心乱如麻,莫菲菲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开了口,十指还是揪住身侧的床单,攥得很紧。
“邵阳跟我分手那晚,我在他的茶水里下了药,事后第二天他醒来我以为他会对我大发雷霆,我都为此做好了准备,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那一晚,他身不由己,没做措施。我只想用那一晚来祭奠我逝去三年多的青春,悲痛欲绝,自然也没有想到那个。只有那一晚,我们没做措施。”
说到这里,莫菲菲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开来,游荡的思绪渐渐被勾了回来。
她侧过头来,视线凝放在季璃昕的脸上,久久没有离开,季璃昕知道下面的才是重点,不然菲菲怎会不确信那孩子是谁的呢?
她似乎没有足够的勇气迎着季璃昕的视线道出事实,而是缓缓转回了视线,最终是落在散乱不堪的地面上说的。
“你肯定听我表哥说过了,跟邵阳分手之后,我流连酒吧,有一夜,我醒来的时候,躺在的是宾馆里,但是我却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但我身上遍布吻痕。我退房的时候,人家说那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我问了服务台的小姐,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人家非但不说,反倒神秘笑笑,觉得是我是故意这么问的,我欲哭无泪,又不想过多纠缠,反正那男的对我而言,不过一夜之客,问多问少,到时问出一个又丑又老的男人来,可能郁闷的就是自己了。”
她眼神一沉,“不过,我记得宾馆的垃圾桶里有用过的套子,就是不知道那男的要了我几次,有没全用,我那天真是什么也记不得了,连那男人一点印象也没。”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周邵阳的可能性比较大。”
季璃昕的心,不禁沉重起来,若是周邵阳的,周邵阳会接受会承认吗?那一晚,毕竟是菲菲对他下的药,不对在先,不过若是孩子是那无名氏男人的,那又该如何呢?
菲菲怀孕这事,透露着棘手,不过不管是哪个男人的,对菲菲而言,都没好处。
不过目前,还是要确认下钉在砧板上的事实。
季璃昕伺候菲菲穿好衣服,两个人拦了一辆车去A市的市一医院。
那家医院的妇产科主任,是出了名的权威。
检查出来的结果,跟菲菲在家里测试的是一样。
眼下,她们能够做出的选择是要,还是不要。
医生说这孩子,怀孕已经四周半了。
换而言之,这孩子是周邵阳的,不是那个无名氏男人的。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菲菲在得知孩子是周邵阳的后,做出了决定,态度非常坚决。
季璃昕知道,她是不打算跟周邵阳商量了,没想到菲菲做出的选择跟自己离婚时一样。
季璃昕明白,她不要孩子是最好的,周邵阳不爱她,若是她留着孩子,周邵阳为了孩子跟她在一起,那倒是万幸,万一周邵阳逼着她拿掉孩子,对她而言,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没有人能够承受的了…….
“我在有了孩子后还喝了不少的酒,生活很乱,这孩子万一生下来有缺陷,我更加无法承受,何况就算我真用孩子绑住了他,又怎样?得不到他的心,得不到他的爱,对我而言,还不是跟行尸走肉一样。”
她在这一刻,意识无比清醒,比起先前在她住处,宛若两个人一般。
“那我们跟医生约个时间,改天再来。”今天看菲菲憔悴的模样,季璃昕还真狠不下心来。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莫菲菲一咬牙,她其实内心是无比害怕的,听过不少这样的手术,但是自己第一次经历,何况拿掉的还是自己心爱男人的孩子。
她害怕,害怕回去之后,会改变主意。
不行,她一定不能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出来,就今天吧。
她再一次下定了决心,握住了季璃昕的手,想要从她身上汲取一些力量回来。
这一刻,季璃昕发现菲菲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掌心都是湿汗,可是肌肤极为冰凉,那应该是冷汗。
她想传递给她一些温度,想要让她生出暖意来。
跟主治医生商量了下,她建议的是改天,她瞧出了菲菲过激的情绪反应,还有摇摇欲坠的身体,怕她承受不住手术。
不过基于菲菲的坚持,她软了下口气,说今天也可以安排,她今天没有任何手术。
在等待手术进行前安排的时候,时间就在这无声中流走,季璃昕察觉到身边的菲菲身体越发的僵硬、不自然……
她握着自己的手指,在颤抖……
当菲菲松开了手指,进入手术室的那一刻,季璃昕心一酸,当年的一幕幕情景犹如利箭一样插着心窝。
她低着头,坐在手术室外的等待椅上,心却不能平静。
周邵阳,菲菲在独自承受这一些的时候,你到底在哪里?
你若是知道,你会不会心里浮现一丝的柔软呢?
季璃昕知道,这是菲菲跟周邵阳的事情,就算周邵阳来了,也是于事无补,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为菲菲担惊受怕。
香港。
一家私立医院的病房里,一个脸庞削瘦的男人,右腿绑着石膏,静静地躺着。
门被打开的声音,惊醒了他,他有些吃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哑着声音道,“童,你来了。”
“除了我还有谁会来看你啊?”
沈童没好气地道。
他将保温杯里的补汤放在闻人臻的床头,自己一屁股在床边坐了下来。
眼见着闻人想要挣扎着起来,他忙制止,“别乱动,你的伤口还没愈合呢?”
他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昏睡那么久,吓死我了,幸好早上终于醒了来,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汤是悠悠煮的,等下你一定要给面子喝光光,为了你,我举家迁移啊,把悠悠跟阿修都带香港来了。”
他抱怨道,不过眼神里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担忧,“真不要叫嫂子来?”
“别叫她来,出事当时我吩咐不让她来,就没打算让她知道我出事了。”
闻人臻看了他一眼,冷酷的俊脸柔和了下来,眼里的渐起深沉。
幸好当时跟她闹了别扭,她可能以为自己在冷战吧,不然还真无法解释这中间的变故。
“童,她呢?”
沈童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指着的是谁。
“当场死亡。”
沈童沉着一张脸道,声音没有起伏。
“我真没料到她会那么狠,开车撞你,想要两败俱伤。”
沈童的脸微抽搐着,“我也没想过。”闻人臻低沉的声线喃喃地应着,“不过最后她车子撞过来的角度,有些偏离了,不然我跟她应该是真正的车毁人亡,在最后的一刻,她没有用全力,可能她后悔了。”
“这件事算起来,你们都有错,当初她回来找你,你就不该跟她在一起,招惹了她,后来又不要她了,沈念初是何等的骄傲,怎会承受这样的下场,她或许爱你,但是她更爱的是她自己,爱你身份为她带来的荣耀。她是何其矛盾的一个人,自从离开A市跟左皓人到香港后,他们的生活过得不甚如意,左皓人由于身体问题,一直都待在家里,还是沈念初出去挣钱养的他,他脾气变得暴躁,甚至对沈念初动家暴,完全不复当初意气风发的他。”
“她的事情,我调查的差不多了,这些只是初步的,具体的,我也给你带过来了,你自己慢慢看,就当打发时间,沈念初如今已死,就算是想要找她报仇,也没必要,左皓人那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要不要送回A市,交给A市警方,他毕竟是通缉犯,我们私下处置反倒是个麻烦。”
沈童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档案袋,应该是调查先前调查的结果,跟保温杯,一起放在床头。
“不过你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恢复下身体,今天你最好给嫂子打个电话,也许她那边也开始担心你了,毕竟这么久,没音信了。”
沈童觉得自己都快成一保姆兼心理医生了,还是免费的,闻人都不给自己点贿赂,哎……
“香港分公司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闻人臻既然醒了,自然是心里想好要给季璃昕一个交代的,他心里在盘算着如何开口,上回匆忙来港,也没给她个理由,自己若是不给她一个能够说服的,她肯定心里会胡思乱想的。
可是,当初他没提,还有一层是这边出的事情,关系到冷天澈,以她跟冷天澈的交情,自己还是不想她介入,这毕竟是两大集团的事情,还是不想她也给拖连下水。
闻人臻锐利的双眸紧盯着沈童,提及工作上的事情,他打起精神来。
沈童随即挑着眉看着闻人臻,半晌后,嘴角轻勾起深沉的弧度,“放心呢,有我撑着呢?不过我可是依旧顶着你的名号招摇撞骗的,你还是要快好起来,我现在被那么多事务压得都快累趴下了,还好悠悠贴心,天天给我熬补汤。”
“童,辛苦你了。”
闻人臻知道沈童一向报喜不报忧,尤其是自己这种情况下,他说的越轻松,表情事情越严重。
自己匆忙赶来香港,就知道这边的事情不会很轻易解决,所以当初并非是全然赌气没跟小昕交代回去的时间。
冷天澈这次是发了狠,竟然不遗余力打击这边的业务,还私下挖走了知道分公司不少内幕的最高负责人田伟。
田伟一向敬业,负责香港这边的业务,也有六七年了,在自己还未真正掌控之前,他一直负责香港这一块,而且做的相当的不错,曾经连老爷子都对他赞叹有加。
后来自己掌握了的大权,也没将他给撤走,一般的老臣都给替换走了,难得留下他这位肱骨大臣。
原因一方面是他在香港这边跟政府还有不少机构关系不错,香港跟大陆做生意有很多区别,另一方面香港分公司在他上任以来,业绩一直持续稳涨,他能够在香港那块地干得风生水起,也不是没有一点实力的。
难道当初自己还是心软了下?
自己给田伟的待遇绝对不错,他怎还会被冷氏给挖走了呢?
“那个田伟,是闻人炎的人。”
沈童沉默了下,轻皱着眉头说道。
“闻人炎的人?”
闻人臻呢喃道,真的看不出来,那田伟看来也是个人才,忍了这么久。
沈童的眼神盯在地上的某一点,这么龌龊的事情,他还真说不出口,不过还是要说的,好歹让闻人死个明白那田伟到底是为了什么背叛他。
“我说的是他跟闻人炎曾是那种关系,那个田伟是个双性恋,他跟闻人炎曾是大学时候的恋人。”
沈童的话,让闻人臻多少还是有些吃惊的,“我从来没听说过闻人炎有双性恋的倾向。”
“这种事情,对闻人家而言,是丑闻,自然是被压下去了,那个时候你出国读书去了,这边的事情,你知道的少,再说闻人炎跟田伟的事情,也是私下处理的。就是我,也是不清楚的,还是费了不少功夫通过特殊渠道查到的,当年你家老太爷费了不少劲。这个田伟,我已经见过了,他很正常,看上去,也风度翩翩,可惜就是不知道怎么看上闻人炎那样的人,还对闻人炎死心塌地。”
“可能闻人炎的死,真正刺激到他了吧?”
闻人臻有自己的见解。
“可是当初我处置过那事了,怎么还会有人知道与你有关呢?”
沈童对于这一点,还是没想通。
“闻人炎那么恨我,也许事先跟那田伟商量过也不无可能。”
闻人臻想了想道,顿了顿道,“田伟若是跟闻人炎牵扯上,那么可以解释他走人的原因了,他也挺有能耐,在这个时候倒打一把,忍这么久。”
“卧薪尝胆,也不过如此。”
沈童也跟着道,对那个田伟多少起了几分敬意。
“那个田伟,要不要派人去修理一下他?”
闻人臻对沈童颇为无语,“童,你最近是不是跟黑社会混久了,讲话都带了黑社会的气息?”
沈童没想到自己好意被曲解了,摆了摆手,“我这不是为你伸张正义么,你还以我落井下石啊?”
“算了,你就把我的好心就当成驴肝肺得了。”
“田伟的事情,还是算了,我并不打算追究了。至于分公司,我不会让它落入别人的手中。分公司那边,你让迟特助跟我直接联系,总公司那边,我也会插手,我昏迷这么久,肯定让人钻了不少漏洞,对冷氏而言,这绝对是天赐良机。”
闻人臻眯起眼,道。
“你被车撞的事情,我用特殊管道把消息给压下来了,迟早要暴露的,虽然报纸上不会指名道姓,但是有心人若是仔细瞧,还是能够瞧出端倪来的,何况香港这边你迟迟没露面,对公司的股价波动也有极大的影响。而且冷氏已经放出话来了,要收购在香港的分公司。”
沈童慢慢地开口,起身,接了个电话,然后告辞,说傍晚再来看他。
闻人臻知道他很忙,要四处奔波,没有留他。
闻人臻吃力地将床头的那份资料给拿过来,看了起来。
原来,沈念初跟左皓人自从那件事后,便来了香港,念初在香港吃了很多苦,他们是通缉犯,就算到了香港,也是偷渡过来的,没护照,算的是黑户,做的是苦工。
没有身份,沈念初的设计天分,自然是无处可发挥,她甚至放低身段刷过盘子,还做过舞女,卖过笑,陪过男人上床。
她那般发狠撞车过来,肯定也是不想活了,活着,对她而言,极其痛苦。
他放好档案,脑海中思绪还是纷飞,很乱……
过了很久,他拿起了手机,手机天澈拿回去帮自己充好电了,开机,发现里头有她打过的电话。
按通话键的时候,手指没由来跟着一抖,他苦笑着,还真不知道如何启齿了。
接到闻人臻电话的时候,季璃昕还在医院,她还在手术室外头。
看到闻人臻的来电,多少有几分欣喜的,接起电话来,却没吭声,心里多少有些怪他这么久没跟自己联系。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闻人臻连声‘喂’都没听到,但是知道电话已经接通了,她浅浅的呼吸声,隔着冰凉的手机屏幕传来,他的心,倒是回落了。
他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声音还有些沙哑,她本是有些火的,这下倒是有些担心起来了,毕竟这么久没联系,也许他真出了事情。
“你怎么了?”
她不答反问道。
“我感冒了。”
他知道自己的喉咙,肯定会让人察觉到异样,何况是她这般心思缜密的人,为了不让她呼吸乱想,还是找个妥当些的借口为好。
“噢。”
她的声音迅速冷淡下来了,原来只是小感冒。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问出来后,又有些后悔了,这应该由他主动提才是。
闻人臻苦笑,没想到她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她也许是在关心自己,但是这个问题,之于他而言,还真有些难回答。
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到自己的腿上,离康复还有一段距离,他现在成天躺着,难受的紧,也想快点重新站起来。
“还要一段时间。”
他想了想,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一段时间是多久?”
季璃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跟他的通话,不怎么愉快,不过心里的紧张,倒是去了几分。
难得她会追根究底,他叹息,“我也不清楚。”
跟他当初走的时候答案是一样,她想,这下,是真的没什么好说了。
“没事的话,我挂了。”
手术室的灯,灭了。
她想,菲菲就要出来了。
她不想理会那个忽悠自己的男人了,连个确切的日子也不给。
从他去香港起,处处透露着神秘,自己埋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闻人臻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挂断,好不容易听到她的声音,他根本就舍不得挂断,还想多听一会儿,脱口而出道,“等等……”
“我没你那么闲。”
季璃昕深吸一口气,道。
闻人臻眸色渐渐黯淡了下来,他哪有很闲……
“我很想你。”
他一点也不想跟她闹别扭,痛苦的反而是自己。
她要是不想要孩子,就不要孩子了。
反正他们已经有灏灏了,虽然自己很想一个长得像她的女孩子。
她本是冷着一张脸的,没想到他忽然说了句甜言蜜语,心里头倒是有所软化,不过仍口是心非地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她可真够敏感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皮还有些发烫,只不过想要借机跟她多说一会儿话,没想到她竟然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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