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 3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些丫头都是不差钱的。虽然不会有人嫌钱多,但是遇到这样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都会在心头思量一番。
阿玲听说沈寄都没去入那个分子,心头便有数了,“我还是安安心心挣那些小钱好了。我们一家子花销是尽够了。我们一家是跟定爷和奶奶了。我们家管孟说了,他还等着当七品官呢。”
沈寄挑眉,“啊?什么七品官?”谁给管孟许过这么个官职啊。魏楹是肯定不会的。
阿玲笑嘻嘻的抱着儿子说道:“宰相门人七品官啊。”
季白扑哧声笑出来,“嗯,管姐夫是有大志的人。”
“这话可别在外头说去。”沈寄忙说道。
“知道,这不是在您面前么,旁边又只有季白这丫头在。对了,季白,你想找个啥样的?说出来,阿玲姐帮你寻摸寻摸。”
季白瞪一眼阿玲,阿玲笑道:“你可别说你还小啊,都十五了。”
“奶奶身边现在就只有我跟采蓝了,我要多伺候奶奶几年的。”
“说的好像奶奶身边离了你就不行似的。人挽翠姐当年还没这么说过呢。”
沈寄笑着听她们斗嘴,“别说,季白现在长进多了,我身边一时半会儿还真离不了她。至少得等着肚子里这个能走会跑了才能放了她啊。”
等到晚上魏楹回来,小芝麻正连比带划的在告诉沈寄魏杉训练蹴鞠队的情况。魏楹笑了笑,“这样啊,那过两天我也抽空去看看,眼瞅着不到一个月就要比试了啊。得去给他们鼓鼓劲儿。”
好容易把兴奋的小芝麻哄睡着了,沈寄问魏楹,“你要动漕帮走私的消息怕是走漏了。而且人家就是明目张胆的告诉说你走漏了。”如果说之前拉她入份子还是巧合,毕竟他们肯定要找保护伞。那连阿玲都不放过,一则是真的想试着在他们身边找个透消息的人,不行的话也是警告一下魏楹。
“我想我知道了,他们背后有人。”
“谁?”
“不是安王就是岚王。这怕是他们的钱口袋。江南州府的大多是皇上的人,盐税漕税都入了国库。这两位爷就各凭本事在税收之外搂银子。不过,该办的事我还是会办。他们不就是要告诉我,这衙门里有人给他们消息么。我是一府主官,走私太过猖獗我不得不过问。”
“那岂不是卡死了哪位爷的钱口袋?那人家不得再想法子换人啊。”皇帝信任魏楹,所以他们换人的法子便是让他消失。
“我做该做的事,但不会卡死。这盐道漕道上的事也不可能一脖子卡死,但是他们不能捞得太过了。十成里三成归了私人,皇上认了,我自然也是跟着认了。可捞得太过,就不行了。”
“可这样岂不是得罪了汪帮主背后的人。而且对方在衙门就有人,你这想做什么还没做呢,对方就得了先机。”
魏楹捏捏鼻梁,“我做的是朝廷的官,龙椅上现在还是皇上,现在就急着站队,岂不是有不臣之心。而且,往哪边下注都有风险,我只能凭良心做事。这潭水这么混,皇上让我来这里,心头不是没有计较的,我也不能辜负了。”
沈寄恨恨的道:“都是皇上,谁让他不早些立太子。这个样子,根本是国本不固。”
魏楹直起身子,疾言厉色的斥道:“闭嘴!这话也是你说得的?”
这么多年,沈寄从来没有被魏楹这么厉害的说过,不禁有些委屈。她也知道自己方才是口无遮拦了一点,万一被人听到了,这就是个死罪。可是她本来就怀着孕,又为魏楹担着心,而且现在左有狼右有虎,老皇帝也日薄西山的。魏楹是既不能往安王岚王靠,又不能辜负皇帝派他来扬州的信任。她也很害怕一个不好,他们这个小家就在这场新旧交替中炮灰掉了。一时忍不住,金豆豆就开始掉了。她就想过个安乐日子嘛,怎么就这么难呢。群狼环伺啊!
魏楹也是方才被她说的话吓到了,直接就吼了出来。他做官日久,官威也日渐深重,疾言厉色一发作就是刘同知那等老滑头有时都不敢造次,见沈寄被他吼哭,还有越哭越收不住的架势,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魏楹把沈寄揽靠在肩头,“别哭了,我刚才是一时着急大声了些。”他的手在她背后轻轻拍着。
“我害怕……”沈寄声音里有些颤音。当官一个不好,可是要祸连子孙,数代不能翻身的。
“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我就不信皇上心头没有个数。他虽然不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了,可头脑还是很睿智的。所以,我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魏楹顿了一下又道:“方才的话不能再说了,有些事即使心头想着也是不能说出来的。”
“嗯。”
魏楹抽了沈寄的手绢给她擦眼泪,小声道:“我还从来没见你哭过呢。”
“你以后没事多吼吼我,或者学学别人动手打老婆,就可以时常看到了。或者爷什么时候想看了,吩咐一声,妾身也可以哭给你看看的,保证不重样。”
“我不是一时情急怕你祸从口出么,夫人就饶了为夫这回吧。不然,你说要怎么罚,我认罚!”
沈寄作势想了想,然后道:“哼!我能怎么罚你,我哪里奈何得了你。你可是我头顶的天,我跟小芝麻还有肚子里这个都要靠着你呢。我是能打你还是能骂你啊,我只能顺着你,好好的伺候你。”
魏楹给她作揖,“你饶了我吧,别说这些了。”
沈寄正色道:“我知道方才是我造次了,你放心吧,以后就算是闺房内,我也会注意的。”
魏楹点点头,然后道:“不生气了?”
“其实也不是被你吼哭的,就是心头压力有些大。唉,下次不嫁当官的了。”
魏楹额角抽了抽,“什么下次,这种事情能有下次么?”
“啊,口误口误,不是下次,是下辈子。”
魏楹把人圈紧,“下辈子你也只能嫁给我,还有下下辈子。”
沈寄心道,下辈子我可不想再嫁个这么有大志的男人了。只不过,说这些没用的干啥。
魏楹把沈寄因为怀孕显得有些圆润的下巴抬起来,仔细打量她的眼,然后凑过来,“来,盖个印。”尾音消失在她唇上,辗转吸允。
既然消息早已走漏,魏楹安排的缉私的事情只能取消,心头十分的不舒坦。欧阳先生进到书房,见到他正在生闷气,便问道:“大人,要不要派府里的弟兄去探探漕帮后头的人?”这种事自然不好派衙役去做,不然便又会走漏风声。不过,魏楹府里如今也养了江湖人,暗地里还养了死士,可以去做这些事。
其实魏楹心头也不是不怕,他连后路都给沈寄还有孩子准备好了。一旦出事,会有人替她们母子顶罪,也会有人护着她们离开,从此隐姓埋名的生活。他手下有江湖异人,说是可以把人扮得分毫不差的。
“不必了,从那个汪夫人对夫人的态度,还有漕帮千方百计想拉我身边的人入份子看,他们背后应当是岚王。”
欧阳先生眉峰一皱,他不是很明白这里头的关窍。再是心腹,魏楹自然也不可能告诉他,岚王肖想自家媳妇呢。不过,既然魏楹已经认定了,这事他就不多问了。
“阮家数代积累还不够,还把漕帮拉了过去,看来岚王上次江南之行收获颇丰啊。”
“盐帮后头是安王,这江南倒是就这么让他们给瓜分了。哼!”
“大人!”
“你不用说,我清楚,我只能做纯臣,皇上不会容得我投向皇子。我也不愿意!”安王那边是彻底得罪了,为此他和座师还有大部分同年如今关系都不睦。至于岚王,他一百个不愿意投靠。不知道会不会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这几年,下头的小皇子可也在逐渐长大啊。算了,这些不该他去想。他现在只能把这个纯臣做好。他也知道,事情到如今的地步,是皇帝也没有想到的。他老人家也没想到这俩个儿子如斯能干吧。只是一山不容二虎啊!想到这里,魏楹想起沈寄说的“除非一公一母”忍不住就是一乐。
“漕帮那里,派人盯着,他们也不能太过分了。不然我交代不过去。还有那些个大盐商,背后都站着人。都快把我弄成光杆知府了。辖下但凡大点的势力都被那些爷染指了。”这江南占了朝廷一半的赋税,是个人都想伸爪子进来啊。他还没法子全抓起来剁了。可是,也别当他这个知府是摆设。他原本在蜀中好好的,皇帝把他调到江南,怕就是要让他做这个纯臣的意思吧。他就笃定了即位之君能容得下自己?这么苦心栽培应该不是要让他当炮灰吧。这么说储君人选她老人家心头已经默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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