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 1
“那就好!”沈寄喝了一杯蜂蜜水润嗓子。魏柏还好,那已经是大人了。小权儿可才五岁,她负有照顾之责。
旁边阖着眼听曲子的魏楹睁开眼道:“没了?”
沈寄朝旁边的琴架一努嘴,“你弹首曲子给我们听吧。”
“好!”魏楹爽快的答应,坐了过去,“想听什么?”
沈寄想了想,“这时辰,弹《渔舟唱晚》吧。”船上的厨房里,已经在开始准备晚饭了,一阵阵的饭菜香传来。
小权儿听了一会儿坐不住,“我去找小朵朵玩。”
“好,去吧。”
小权儿便抱了一小罐话梅由季白领着到舱房去找小朵朵去了。
魏楹看着沈寄笑笑,手下指法一变就换了一首曲子。沈寄听了听,是《凤求凰》。她笑着拿宫扇半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眼。
琴声传进舱房,魏柏幽幽的想着他这回上京,一是要谋求一个合适的官职,再有就是要和母亲之前看好的那位于姑娘成亲。母亲已经把诸事都托付给了大嫂,大嫂满口答应一定给操办一个热闹的婚礼。不知道于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啊,他们日后能像兄嫂这么琴瑟和谐么?
晚间临睡前小权儿恋恋不舍的被季白带出去,不时回望沈寄希望她开口把自己留下来,沈寄只能忍着笑低下头去当没看到。方才季白说挽翠让她把小爷带过去她一并照看,说担心季白照顾不好。沈寄想了想便同意了。季白白日带着小权儿玩耍还行,晚间照顾孩子还真是没经验。而且流朱凝碧采蓝都比她大,她被惯得就跟小孩儿一样,远没有沈寄十三岁时的成熟。所以真要把人交给她照顾,沈寄也不放心。现在挽翠把责任接过去,自然再好没有。魏楹也觉得挽翠再是知情识趣不过,这样晚上便完全可以不用分心。
魏楹把门合上然后笑着走回来,“小寄,我们也早些休息了吧。”
沈寄点点头,她钗环已卸,褪了外衣便钻进被窝躺下。魏楹便将烛火熄灭了也上床来,直接就钻进了她的被窝,嘴里嘀咕道:“等了好久天才见黑。”
沈寄闷笑出声,小夫妻俩一年半没有亲热过,这会儿自然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所以,魏楹怎么可能答应让小权儿睡在这里。用他的话讲,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他的儿子已经小了一两岁,再拖下去可不行。要是十五叔当年不吵着要睡爹娘中间,他搞不好也要大个一两岁。
沈寄扑哧一声笑出来,“大个一两岁那就不是你了。”她这会儿正躺靠在魏楹身上,魏楹则靠着柱子,两人身上都有些汗津津的。
魏楹只觉又是蠢蠢欲动起来,于是在沈寄耳边道:“再来!”
“嘻嘻……”
好在是将整艘船都包了下来,舱房隔音也还好,所有伺候的都是自家下人,倒也不用太过不好意思。外头流朱候着,等着听里头的吩咐。直到夜半才听到叫人要水的声音,她便起身去叫人抬水进去。
次日清晨,挽翠起身去看小权儿和小朵朵醒了没有,发现两人并头睡得正好,小权儿的小拳头压在小朵朵脸上,小朵朵的脚丫子则搁在小权儿的肚子上。此时他们一个五岁,一个三岁,男女七岁不同席,所以,他们睡一处正好,方便挽翠一并照顾。她笑着将小朵朵的脚丫子轻轻拿了下去。
挽翠知道今早爷跟奶奶必定不可能早起,午饭前能起身就不错了。所以,她一定得照看好小爷,省得他去吵奶奶起床。只希望小少爷或者小小姐赶紧来吧。那些总在背后说奶奶不能生养的家伙,也就可以闭上嘴了。
对阿玲来说,沈寄教了她许多,让她可以从一个毫无自主用一文钱都得伸手跟继母讨要的无助小女孩,成为今日能开一家铺子当老板娘,所以她对沈寄十分感激。而挽翠,在林府那样的环境长大,眼见着一起成长起来的稍有姿色姐妹不是被老爷占去就是被少爷毁了清白。她能被沈寄挑中离了那个泥沼,如今嫁给一个懂得珍惜她的男人,一个月领着四两月钱做管事妈妈,她的心思和阿玲便是一样的。尤其当日林氏生了闺女被二夫人嫌弃,她可是亲眼看到了的。她生了小朵朵婆婆也不敢摆脸色,不都是奶奶在给自己撑腰么。两个人都对沈寄有着朴素的类似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情。这一点更甚于流朱凝碧采蓝季白四个小丫头。
所以,之前沈寄四五年肚子都没有消息,她们都十分的担忧。后来还诊出了宫寒之症,好在爷一直都不离不弃的。这次老太爷的孝期过来,奶奶的宫寒也治断根了,希望能早日怀上吧。
小权儿坐起来揉揉眼眶,看挽翠闭着眼双手合十嘴里不断的祷告不由好笑。他转头伸手去戳小朵朵的脸,“起床了,太医晒屁屁了。”
小朵朵不情愿的扭了扭身子,挽翠听到声音忙睁开眼,“小爷,要不要更衣?”
小权儿点点头,挽翠便抱了他去。回来后把小朵朵也叫起,然后给二人穿衣服、洗漱。
“小爷就跟小朵朵一起吃早饭,好不好?”
小权儿点头,“好吧。”他发现跟小朵朵一起也蛮好玩的,便不再那么黏着沈寄了。挽翠见状松了口气,就怕这位初次离家出远门的小爷一直把奶奶黏着。
当天沈寄和魏楹的确是睡到吃中饭前才起身的,其实沈寄早就想起了,只是被魏楹缠着又努力耕耘了一番。起身的时候她只庆幸没有长辈同行,魏楹又是老大,无人敢教训。可是看看半夜才换的床单又成了那样,她还是禁不住赧然。
凝碧带着人麻利的收拾了下去,又铺上了新的。小权儿一直被挽翠哄着玩耍,季白也被叫过去陪着他跟小朵朵玩。几个丫头都盼着沈寄赶紧怀上,配合十分默契。后来眼见小权儿玩得有些不耐了,又让刘準带着小厮领着他到甲板上打拳去。小权儿昨天还站不太稳当,今天便跟着刘準学怎么在甲板上蹲马步,玩得不亦乐乎。
至于魏柏,今天晕船的症状也好了不少,拿了本书坐在旁边看。结果也被小权儿拉过去要他一起蹲马步。他坚持不住,可是想着魏楹说的当官也是件行万里路的事,可别以为只是坐在官衙里。不但是赴任需要万里关山,就是在任上也需要时时出去查访探看,便咬着牙坚持。
这一路行得并不急,有时候船行至大的城镇,遇上有名胜古迹的,一家子便靠岸下船游玩。沈寄跟魏楹难得有这样的好时光,自然珍惜。很少出门的魏柏和魏权自然更是稀罕。一路拖拖拉拉的走了一个多月,这才近了京城。正好把最热的时候都躲了过去。
“到京城了,走,下船。”魏楹当先下去,然后是沈寄拉着小权儿,最后是魏柏,下人们则忙着抬行李。
顾妈妈等人收到信,早安排了人和马车来接,小权儿一路稀奇的看着。京城比淮阳自然大多了,要不是一路下船游览了不少大城镇,他这会儿还得更惊奇。小家伙笑嘻嘻的道:“这就是世面。”
魏楹扑哧一声笑出来,“没错,这就是世面,你现在见着了。”他盘算着是请西席还是干脆把这小弟弟送去书院,见世面归见世面,也不能耽误了正式的开蒙。至于六弟,则要带着到处去拜访同僚朋友。不能让这小子还是那副冲动正直的德行,不然日后还不知吃多少亏呢。不过,师傅引进们,修行还得靠个人。最后他能在官场混成什么样,还是得靠他自己修炼。
马车在魏宅停下,沈寄牵着小权儿下了车,“看,小弟弟,到家了。”
小权儿里里外外参观了一番后小声道:“比梨香院小。”
“京城的房价可比淮阳贵多了,这是城边上,回头大嫂领你上城中心玩去。”如果真像魏楹推测得,她是穆王遗孤,没准还真能把人带到皇宫去见世面呢。这一趟回来,徐成等人也是一道坐船回京,只是各人包各人的船而已。魏楹当时笑道,这回可省了雇保镖的银子了。混熟了,魏楹还请人过来喝酒谈天说地,自己也和魏植跑到别人船上去过,方才在码头才彼此道别的。
自从做出沈寄的身世猜测,魏楹就跟她讲了不少关于穆王的事。那可是皇族一员骁勇的战将,镇守边关慑服四夷。惜乎有内奸以致城门失守,杀敌力竭后他自刎而亡,而身边的妾室则服了毒。当时,破城的敌将敬服他死而不倒,举行了盛大的葬礼。而当今的皇帝更是一再追封。只是可惜穆王没有子嗣,之前过继的嗣子也夭折了。所以,如果沈寄真的是穆望血脉,一定会备受优待。就算明面上不可能有郡主名分,但暗地里待遇只会更好。可是,没有证据,到底是不是还真是说不好呢。沈寄告诉自己千万别指望太大,不然将来……岂不是失望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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