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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父母逼婚


  逛了三个庙也没瞅见王仕峰的影子,梅兰花情绪低落到极点。甄艳茹和王灿菊相继被家人接走以后,更觉得心里空落落。心里寻思:要么再央干娘陪自己到乌由县大集上去找找;要么让干娘陪着到附近有傻子的村里去转转。自崔母庙回来以后,她总觉得王仕峰很有可能和“傻”字有联系。越是这样想,想找到他的愿望越迫切。

  正在琢磨措辞要给干娘李二嫂说时,一辆马车停在门口。紧接着,长工屈凤来和吴奶奶下车进了门。

  梅兰花心里一“咯噔”,立时就有一种希望落空的感觉。为了掩饰自己,她还是换上一付笑脸迎了上去。

  吴奶奶很高兴。和李二嫂寒暄几句后,就催梅兰花快走。说有大好消息要告诉她,催她到车里再说。

  能有什么好消息?梅兰花心里闷。不过也隐隐感到事情可能与自己不妙。

  马车行驶在有两道深深车辙的田间小路上。

  梅兰花心里有事,望着满田的葱绿呆。吴奶奶反倒认为姑娘大了害羞,不便提起自己的事。就快言快语不无讨好地学说起家里给她订婚的事来。

  原来,梅兰花还在二姐家的时候,孙家庄的孙老财主二番托出媒人来说亲。见梅友仁有活口,就送来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还许以“过门后就当家”。梅友仁毕竟是新富,家里有的是地里生长出来的东西。虽然吃、穿、用富富有余,也仅此而已。何曾积攒下贵重物品?更别说金银珠宝了!又见许诺“过门后就当家”,想一个拥有百多顷良田、骡马成群的大户,选个当家人也不是小事。选女婿那天,孙秀才的人品和文品,梅友仁也亲眼见到了。只是因为女儿一时心高气傲才没定下来。女儿再聪明,也还是小孩子。婚姻大事还得大人说了算。梅友仁和老伴儿商量了商量,就应允了这门亲事。

  梅兰花闻听头都大了:既然孙家肯下这么大的血本来争取这门婚事,这里头一定有说道。

  俗话说:不怕贼讲,就怕贼想。大凡让贼惦记上了,早晚得出事。

  有一则故事这样讲:

  从前。有个卖豆腐地秃子。一天。他挑着豆腐来到了张家庄。

  张家庄有个张姑娘。长得特别出众。细眉大眼。高鼻梁。小嘴巴。圆圆地脸蛋儿一笑一对小酒窝。张姑娘爹娘死得早。跟着哥嫂过日子。姑娘人漂亮心气儿也特别高。一心要寻个好女婿。

  这天。张姑娘听到卖豆腐地梆子声。就出门来买豆腐。见买豆腐地是个秃子。扭头就往回跑。嫂问她:“你买地豆腐呢?”张姑娘说:“别提了。买豆腐地是个小秃子。长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光看他那模样。就能叫人恶心一辈子。还吃得下他地豆腐?”

  张姑娘地这些话被门外卖豆腐地秃子听见了。他在心里暗暗狠:“你等着吧。我早晚非娶了你不可!”

  秃子这些年卖豆腐攒了不少钱。常言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买了重礼送到媒婆家里。让媒婆到张家庄给他提亲。

  媒婆受了秃子地厚礼。就像嘴皮子上抹了油。自然是巧舌如簧了。她把秃子很有分寸地夸了一番。说:“这公子地长相那就别说了。人家不是那胎毛未退地愣头青。心善着哩。就差没去当和尚。家里有地是银锭子。”把对方是个秃子和卖豆腐巧妙地点了过去。

  张家自然没有听出来。只认为是个好人家,哥嫂喜欢,姑娘愿意,亲事就这样定下了。选定吉日,拜堂成了亲。

  入了洞房,秃子没揭新娘的盖头,就躲了出去。一直到半夜才回来。新娘问他:“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秃子说:“我外头有买卖,脱不开身。”

  一连多少天,秃子总是到半夜才回来,第二天天不亮就又躲出去了。张姑娘要看看他长得什么样儿,他也不让看。张姑娘便起了疑心。

  一天夜里,等秃子睡熟了,张姑娘悄悄起来点亮了灯。灯影下一看,自己嫁的男人竟是当初卖豆腐的秃子!不由懊悔得“呜呜呜”哭起来。

  哭声惊醒了秃子。他一睁眼,就什么都明白了。但仍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说:“你哭什么?当初可是你自己愿意的。”

  “她可没说你是秃子。”张姑娘一肚子委屈,哽咽着说。

  “别怨媒婆。”秃子说,“人家不是给你说了嘛:可不是胎毛未退的愣头青,就差没去当和尚。这句话岂不是在说我没有头!”

  “还说你家里有的是银锭子。有银锭子你还卖豆腐?臭媒婆骗人,全是骗人。”

  “也不全是骗人。你想想,我哪天不出几锅豆腐,那一块块的豆腐不正像一个个的大银锭子嘛!

  张姑娘这才醒过味儿来。不过到了这份上,生米做成熟饭,她也没了办法。只好和秃子过起日子来。

  张姑娘吃亏吃在口无遮拦,让卖豆腐的秃子惦记上了。

  梅兰花吃亏吃在心气高傲,亵渎了他人尊严,惹下祸端。

  原来,选女婿那天,孙秀才把梅兰花给他的包袱拿回家一看,见里面包着一枝花、一个镜子、一棵葱、一块肉,想了一会儿,悟出这是梅兰花在告诉自己:“聪明伶俐一枝花,谁嫁你个死肉瓜”。孙秀才也是一个有抱负、有志向的人。小小年纪就考中秀才,这在当地不能说是凤毛麟角,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选女婿那天之所以去竞选,是因为听说梅兰花聪明漂亮,一心想成就“才子佳人”的美满姻缘。见梅兰花如此作践自己,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狠狠地说:“今生若不娶你为妻,誓不为人!”

  看官,孙秀才一个落选的败将,何以如此口出狂言?这要从他的家庭实力说起。

  孙秀才的父亲孙老财主富甲一方。单就他的田地而言,究竟是上百顷还是大几百顷,人们不得而知。只知道他家的地多的很。他家的地大都在村东。人们出村往东走,一两个时辰走不出他家的地边儿。

  有一年,东风裹着小雨丝儿刮个不停。晌午时分,有个过路的穷人想向他讨口饭吃。孙老财主的老婆十分刻薄,说什么也不给。孙老财主见这个穷人前襟湿后襟干,知是在向东走。就对老婆子说:“给他吃吧。他吃了咱的也得屙在咱的地里。”

  过路穷人肚中饥饿,忍辱吃了孙老财主老婆端来的饭菜。心想:我吃了你的非不屙在你的地里。于是,顶着东风往前走去。走了将近两三个时辰,忽然感到腹内紧急。心想:已经走了这大半天了,早已走出姓孙的地界。就到路边庄稼地里方便。完后走出,正好有人路过。就向人打听这是谁的庄稼地。路人告诉他说是孙老财主家的。这个穷人懊悔不及。

  俗话说得好:创业容易守业难。孙老财主家大业大,守业也就成了他的最大心愿。他相信“家有巧媳妇,福运挡不住”这个理儿。他认为:男人是筢子——专管往家搂财物;女人是箱子——专管收拾和保管男人搂回来的东西。如果家里的箱子盛不住东西或者底坏了,男人再能往家搂,这日子也过不好。所以说,媳妇生的巧,家庭得个宝。平安又幸福,日子越过越美好。想自己这么个大家庭,祖辈留下这么个大家业,偏赶上娶进家的三房儿媳妇都懵懵懂懂不是管家的料。要是老四再不娶个巧媳妇来,这个家就看不到希望了。见四儿子竞选女婿受作践,一口恶气闷在了心里。他一怕四儿子闷出个好歹来,二来也为了这个家的未来,便破釜沉舟,用重金和“当家人”做聘礼,去争取“才女梅兰花”做第四房儿媳妇。

  梅兰花望着满桌的金银珠宝,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含着泪对梅友仁和梅贾氏说:“我要嫁的是人,不是金银珠宝,更不是操心卖力的‘当家人’。今生今世,非王仕峰不谈及婚事。”

  梅友仁这次一点儿迁就的意思也没有,声色严厉地说:“口口声声地要找王仕峰,我也不是没有给你去打听。除了那个已经解除婚约的娃娃亲傻王仕峰外,再能打听到的,不是老就是小,没一个和你般配的。孙家家大业大,孙秀才人品文品都很好。全乌由县也没几户这样的人家。这事由不得你,就这么定了。”

  梅兰花见梅友仁的态度特别坚决,心想:如果自己和他硬抗,势必把事情闹糟。不到万不得已不走这一步。就抬出过世的梅老爷子来说:“是爷爷托梦叫我找王仕峰的!他讲的那些道理我也给你们说过了。我听爷爷的话总没错吧!”

  “梦本来就是云山雾罩的,哪能当真!人们还说反梦反梦呢,如果把梦反着来考虑,岂不是你爷爷也在反对那门娃娃亲?岂不是在告诉你不应该嫁给王仕峰?”梅友仁据理而争,全不顾梅兰花此时已经是泪眼婆娑。

  情急中,梅兰花搬出了《杨八姐游春》中佘太君拒绝皇上求婚的条件,气呼呼地对梅友仁说:“除了王仕峰外,别姓的人家娶我也可以,但聘礼必须按我要的去置办,少一样我也不嫁!”

  “你又耍什么鬼花货?”有了上次智拒县官的经历,梅友仁多了戒备。气势汹汹地望着她说。

  梅兰花哪里还顾得了这一些,数料豆似得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你记好了:我要一两星星二两月,三两清风<: "="_.四两云,五两火苗六两气,七两炭烟八两琴音。雪花晒干要二斗,冰琉子烧灰要二斤,井里塌灰要二斗半,人参汗毛要七斤。四楞鸡蛋要八个,搂粗牛毛要三根,苍蝇心,蚊子胆,兔子犄角蛤蟆鳞。这些要有一件办不到,梅兰花誓死不允婚。”

  “越说越离谱。”梅友仁气急败坏地嚷道,“净是些个没影子的事务,你叫人家上哪里去寻?”

  “管他呢?他娶的是媳妇,我要的是聘礼。没有聘礼还谈什么婚嫁?”梅兰花已经是怒火中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胡闹,说的这些,在我这里也通不过去!”梅友仁简直是怒吼着说。

  一个坚持定亲,一个誓死不嫁,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软。父女俩爆了一场有史以来的争吵。

  然而,无论梅兰花怎样哭闹、难和以死相逼,梅友仁是铁定了心要和孙家联姻。并选定良辰吉日,置办起嫁妆准备嫁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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