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替代皇后
停灵十四日,大家也就哭了十四日。即便都哭不出来,但是态度还是要做足的。整整十四日,将所有人都折磨得快要疯了,是个人都憔悴的不能直视。出殡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床上躺了两日,总算缓过气来。
陆瑾娘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角有了细纹,果真是岁月催人老。问邓福,“皇上这些日子还是不好吗?”
邓福点头,“太后过世,最伤心的莫过于皇上。”
“是啊,最伤心的莫过于是皇上。”陆瑾娘心道,其实最伤心的该是吕家人才对。吕太后过世之前,没有对吕家人做出任何安排,其实就已经表明了态度,她不会干涉乾德帝对待外戚的策略。所以若是乾德帝要对吕家开刀,也不必看在她的面上手下留情。
邓福小心的说道:“娘娘要不要去看看皇上。好歹劝着皇上多用点膳食。万一皇上的身子垮了,这会子可麻烦的很。”
陆瑾娘点头,“行,你去准备一下。今日本宫就去看望皇上。”
半下午的时候,估摸着乾德帝也该忙完了,陆瑾娘提着食盒朝思政殿走去。侍卫见陆贵妃来了,急忙进去禀报,顾忠身边的小太监很快出来迎接,“见过陆贵妃,皇上这会还在忙,陆贵妃不如随奴才到偏殿歇息。”
“好,你带路吧。”
到了偏殿,陆瑾娘问了小太监几句,都是关于乾德帝身体状况的。小太监不敢多说,只说这段时间来,乾德帝瘦了不少,每日里都是忙着处置公事,空闲的时间就爱独坐。最近吃的也少,人眼见着瘦的不行,幸亏陆贵妃来了,可是解了他们的难处。
陆瑾娘笑笑,对于小太监的马屁,听着就行了。
天将擦黑,才有人来通知陆瑾娘去大殿见乾德帝。陆瑾娘整了整衣衫,提着食盒走去了大殿。乾德帝已经忙完了,见了陆瑾娘好歹是给了个好脸色。不过乾德帝的气色的确很不好,瞧着比旁人更加憔悴。
陆瑾娘提着食盒上前,“皇上,太后若是看见皇上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骨,太后一定会不安心的。还请皇上多加保重身体,万望以家国为重。”
“爱妃有心了。爱妃过来,陪朕坐坐。”
陆瑾娘上前,宫女上茶。陆瑾娘瞥了眼这个宫女,新来的?怎么以前没见过,瞧着面生的很。
陈沫儿很紧张,尤其是陆瑾娘看过来的时候,紧张得差点茶水都撒了出来。见陆瑾娘移开了目光,陈沫儿这才松了口气。真是吓死她了。早就听说陆贵妃了不得,将皇后都压得死死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光是那眼神就将人吓得半死。
陆瑾娘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个新来的人。只需一眼,陆瑾娘就看出这女人是个不安分的主。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凑到了乾德帝身边,还得了端茶倒水的差事。说起来端茶倒水也算是主子身边的近侍。不是信任有加的人,绝对不可能给予这样的差事。毕竟万一有那不轨企图的人,在茶水里面下毒可怎么得了。所以陆瑾娘很好奇一个生面孔怎能得到这样分量十足的差事。不过现在不是关注一个陌生丫头的时候。
陆瑾娘轻柔的说道:“皇上,让臣妾给皇上松弛松弛吧,或许这样皇上会觉着舒服一点。”
“那就辛苦瑾娘了。”
“这是臣妾的荣幸,哪里就当得起辛苦二字。”陆瑾娘站在乾德帝身后,为乾德帝按摩。
乾德帝闭上眼睛,脸上露出舒服的表情。陆瑾娘柔柔的说着话,“皇上辛苦了这许多时日,也该好好放松放松。不如皇上就给自己放两天假,好生松活松活。臣妾叫上诸位妹妹们,一起陪着皇上说话解闷可好?”
乾德帝摇头,“瑾娘有心了,这提议好是好,只是朕可不能轻松啊。朝中那么多事情,朕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西北那边,如今也有些不稳。东南沿海,海盗渐渐猖獗,西南那边今年冬天还没下过一场雨。这么多事情,朕怎么轻松得下来。”
陆瑾娘愣住,之前还认为边关宁静,全国各地都是风调雨顺。怎么一下子,就钻出这么多事情来。西北就罢了,这么多年下来就没几年是真正安宁的。东南怎么也闹了起来,还有西南的干旱。这些事情凑在一起,这是要闹翻天的架势吗?
“不管怎么样,皇上也该保重身子才是。臣妾听下面的人说皇上这些日子吃的甚少,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臣妾这才数日没见皇上,皇上就瘦了许多。臣妾瞧着,又是担心又是痛心。臣妾求皇上多用一点,好歹将身体养好了,才能处理更多的政事。”陆瑾娘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倒是将乾德帝感动到了。
乾德帝先是拍拍陆瑾娘的手,接着又握住她的手,轻柔的抚摸,“让爱妃操心了。爱妃说的很对,朕要养好身子,如此才能处置更多的政事。”
陆瑾娘高兴起来,“皇上,臣妾今儿过来,还带了皇上爱吃的菜,皇上可要多用一点。”
“好,朕就答应爱妃,一定多用一点。”
陆瑾娘伺候乾德帝用了晚饭,又陪着乾德帝下了两盘棋,这才离开。
出宫门的时候,遇到了陈沫儿。陆瑾娘顿时来了点兴趣,“你是新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启禀娘娘,奴婢原本是在宁寿宫伺候的,皇上见奴婢心诚,做事还算勤恳,于是就让奴婢来思政殿当差。”陈沫儿小心翼翼的说道。
翼翼的说道。
陆瑾娘笑了笑,点点头,“如此说来,你也算是个有福气的。很不错,用心当差,以后少不了你的造化。”
“多谢娘娘,奴婢一定会用心当差的。”
出了思政殿,走远了,邓福才小声的同陆瑾娘说起打听来的消息,“启禀娘娘,奴才打听清楚了,那个陈沫儿最初只是个御花园的洒扫丫头。一次意外,被太后看重,于是去了宁寿宫,先是做洒扫,后来又在茶水房当差。太后过世,连着好几天皇帝都要去宁寿宫。这陈沫儿就是在那时候遇见皇上的。听说遇见她的时候,她穿着孝服,哭得好不伤心。皇上感念她对太后的一片孝心,故此破例让她到了思政殿当差。至于今日送茶的事情,这差事本不是她的。她到了思政殿,顾公公依旧安排她在茶水房伺候。不知怎么回事,这人就钻到了皇上跟前。奴才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到顾公公去茶水房训人去了。”
陆瑾娘听完,暗自一笑。这女人果真是个不安分的,并且是个十分会抓住机会的。于太后是如此,于皇上也是如此。皇上那段时间天天去宁寿宫,这是宫里面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唯独陈沫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来吸引皇帝的注意。不过陈沫儿的姿色不出众,但是靠这点手段怕还不够。就不知道她还能做到什么程度。若是真的舍得豁出去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有点造化。
陆瑾娘不屑一笑,如今宫里面的人,稍微有点想法的都不肯安分下来,个个蠢蠢欲动,都想着往皇帝身边凑过去。对于这种情况,陆瑾娘本想听之任之。不过如今再一想,之前的想法可就有点不对了。看来还是要下大力气将这后宫好好整顿一番。让某些人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陆瑾娘忙着打理后宫,齐皇后则是安静的呆在凤仪宫内,半点动静都没有。
佟有贤急切的来到佛堂,敲门。里面传来齐皇后的声音,齐皇后正在叫他进去。佟有贤开门走进去,站在齐皇后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奴才派出去盯着陆贵妃的人不见了。”
齐皇后放下手中的木鱼,皱眉,“不见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娘,奴才派出去的那人,表面瞧来同凤仪宫半点关系都没有。奴才同那人说好了,三天回报一次消息。可是**天都过去了,奴才还没等到那人的消息。心中担忧,派人去查,竟然查不到。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齐皇后不安:“难道是被陆氏发觉了,被灭了口?”
“奴才不知。奴才现在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奴才一时间没了主意,还请娘娘示下。”
齐皇后咬牙,好一个陆瑾娘。若是那人真的是被陆瑾娘给灭了口,这么说起来,陆瑾娘身边是有高人护卫啊。究竟是谁了?难道是邓福那个死太监?不,邓福应该没这么大的本事。可是除此之外,还能谁呢?莫非是陆可昱,陆瑾娘利用陆可昱掌握的大内侍卫来帮她做事吗?是不是也有暗中盯着凤仪宫?这的确是一个可能。但是陆可昱手中的人手着实有限的很,加上乾德帝刻意打压外戚,故此陆可昱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这就让齐皇后生出更多的怀疑。
问佟有贤,“上次交代你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佟有贤很紧张,小声说道:“皇后娘娘放心,奴才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随时都可以将事情闹大。”
“不,不必赶在现在闹大。慢慢的来,一点一点的抛出来。总之要让听了这个流言的人,都相信陆氏同窦猛之间有点什么。不必详细的说,模棱两可就好。”
佟有贤深思了一下,点头,“奴才明白了。奴才一定会将此事办好。”
“去吧。办事的时候小心点,本宫怀疑陆氏那里有派人盯着咱们这里。可不能让人看出什么蹊跷来。”
佟有贤一阵紧张,“娘娘,会不会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你只要照着本宫说的去做,就绝对没有问题。”
“奴才遵旨。”
窦猛看着手中的消息,轻蔑一笑,齐氏还真是不死心啊。不过这件事情要不要提前通知陆瑾娘呢?窦猛有点犹豫,这个消息爆出来,未必就会对陆瑾娘如今的地位产生影响,不过多少还是要受点苦的。但是真正让窦猛犹豫的是,他是谣言的男主角,而且他很乐意同陆瑾娘放在一起,让世人评点。这要冒一点风险,但是窦猛觉着很有趣,有必要尝试一下。等到关键时刻再帮陆瑾娘将此事压下去就行了。
窦猛越想越觉着得意,没想到光是靠猜的,齐氏就猜到了真相。别说他同陆瑾娘有些不清不楚,就直接说他同陆瑾娘有一腿,窦猛也不介意。不过陆瑾娘知道了,肯定是十分介意的。所以此事暂时还不能让陆瑾娘知道。
窦猛得意的笑了起来,这真是一出热闹的戏。接二连三的传出陆瑾娘不忠的消息,不知道乾德帝知道后会有什么感想?
窦念从外面走进来,就见到窦猛脸上那个带着特别意味的笑容。窦念心中好奇,“儿子见过父亲,不知父亲叫儿子过来有什么吩咐。”
窦猛收起那些不能说出来的心思,板着脸,对窦念说道:“你如今大了,为父手中的有些事情,你也可以帮忙处置。为父在南边有些产业,这几年忙着朝中的事情,没机会去南边。你替为父亲自走一趟。具体一趟。具体要做什么,路上的时候会有人告诉你。若是遇到突发事情,你随机应变。总之凡事以咱们家的利益为先,明白吗?”
窦念点头答应,“儿子听父亲的。”顿了顿,试着问道:“父亲在南边的事情,是不是同那些海盗有关?”
“放肆!”窦猛先是严加训斥,接着又笑了起来,“你这小子是从何处得来这个结论的?”
窦念见窦猛笑了,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于是一跟着笑了起来,“儿子猜的。”
窦猛冷哼几声,很是不满,“在为父跟前还想耍小心眼,这次事情若是做的不好,你就等着挨罚吧。”
窦念兴奋的很,“父亲放心吧,儿子一定将事情办好。只是儿子就这么南下,会不会引人注意?”
窦猛十分嫌弃的看着窦念,拿起书本朝窦念扔去,“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窦念跳起来,嘻嘻哈哈的,没一点正行。“父亲放心吧,儿子出门的时候会易容的。只是儿子易容的本事有限,若是被人发现了身份,父亲可不能怪到儿子身上。”
窦猛挥手,真的是嫌弃到极点,“赶紧滚,不要在我面前现眼。”
窦念兴奋的退下,能够出远门办事,离开父母的羽翼,这是每一个小子都渴望的事情。窦念即便很老成,那也是一个少年郎,自然有少年郎的想法。
瞧着儿子精力充沛的样子,窦猛笑了起来。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周王站在桂花树下,伸手摩挲着树干,心思不知不觉已经飘向了远处。这些日子来他想了许多,他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他一定要相信自己的母妃。母妃从没来有对不起他,她做的事情一定是为了他好的。可是周王心里头的疑问并没有因此消失。他忍不住会去想,会去猜测,会去揣摩,会去估量。明明知道探究下去,答案一定不会让人愉快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探究。明知前面充满的荆棘和艰难,可是他却义无反顾的朝前走。
周王紧紧皱着眉头,他的疑问到现在还没有答案,他却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担心。为何焦躁担心,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听到远处传来的咳嗽声,周王终于收回飘远的心思。这个冬天很冷,对老年人来说很难熬,同样对于安王来说,这个冬天同样难熬。他已经病了好些日子了,不过一直没让太医声张,对外只的身体不适罢了。
周王笑了起来,三哥就是喜欢逞强。身体都不行了,还强撑着作甚?难道争强好胜比身体和性命更重要吗?
咳嗽声渐渐近了,周王知道安王过来了。可是他不想对上说一句话就要咳嗽三声的安王,那样让他觉着很累。无论做什么,无论是谁的错,看上去都像是他在欺负安王一样。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可是人已经过来了,周王不能避而不见,逃避不是他的风格。
回头看着安王,周王露出笑容,“见过三哥。三哥身子骨不好,这么冷的天就该在屋里,何必出来吹风了。若是病情加重,岂不是要让身边的人担责。就是弟弟也要为三哥担心不已。”
安王捂住嘴,拼命的想要将咳嗽憋住,不过最后还是徒劳无功。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让旁人看了都觉着不忍。这身体究竟差到什么程度,才会如此。
周王叹息一声,走上前,轻轻拍打了几下安王的背,“三哥可觉着好了点?”
安王总算止住了咳嗽,点点头,“多谢六弟关心。”
“三哥见外了,你我兄弟,说这些就没意思了。”周王退后两步,主动同安王拉开了距离。
安王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苍白瘦弱,一点都不像一个男子的手。再看周王,高高大大的,虽然脸上依旧还是少年的稚嫩,但是已经预见他的将来,定是个强壮的男人。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他连做梦都想着有一副如周王这样的身体。
抬头望天,寒风吹在脸上发痛。身上也冷的发抖,可是他却强撑着。这不是逞能,而是他就想这么做,想像一个健康人那样,可以跑可以跳,可是忍受酷暑,更能够忍受寒冬的摧残。叹息一声,安王说道:“六弟,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比如现在。”
周王不自在的笑了,“三哥羡慕我作甚,我并不比三哥优秀。”
“不,至少你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而我却没有。”安王同周王并排站在一起,“六弟,皇祖母去世了,以后你我二人,就各凭本事。”
周王嗤笑一声,“三哥,有些事情我想你弄错了。你我二人的确可以各凭本事。但是结果却不是由我们二人来决定的。皇后,还有我的母妃,她们是不甘寂寞的。而我们能做什么了?有时候只能像是个牵线木偶一般的人,被别人拉扯着前进。还有,其实我挺羡慕三哥你的天分,很多方面我是比不上你的。想要超过去,只能加倍的努力。”
安王笑了起来,周王这番话也算是大实话了,“你说的对,有时候我们就跟牵线木偶一样的。可是你甘愿长此以往吗?你同我一样,都是不甘心的。以后我们总能掌握权柄的。今日我想同你约定一件事情,不知你是否会答应。”
“三哥请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定会答应。”
安王目视前方,不管寒风扑面,冷静的说道:“将来不管是谁赢谁输,我只希望赢的那个人能够给输的那个人最起码的尊严起码的尊严和尊重。即便是输,也会输得心甘情愿。”
周王目光复杂的看着安王,然后郑重点头,“好,我答应三哥。我也有个要求,你我二人之间争斗,用什么法子都行。但是不要对各自身边的亲人动手,你能做到吗?”
安王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说不出来的意味,“好,我会答应你的。但是若是有什么把柄被我掌握住,我也不会仁慈。”
“当然,我并没有要求你放水。我只是想我们之间的争斗,不该出现什么下毒谋害之类的事情。这样做太过下作。”
“你放心,我不屑于用这种方式。”安王拍拍周王的肩膀,两人相差一岁,但是周王却比安王高了半个头。以至于两人站在一起,安王必须抬起头才能看到对方的脸。这真是让非常不爽。
“没别的事情,三哥还是回去休息吧。这外面风大,于三哥的身体不好。”
“好,我这就回去。你也别有太重的心事。如今宫里面的情形,该有心事的是我。”
周王苦笑一声,他的心事没人会懂。
这是一次还算愉快的谈话,就连两人身边伺候的人都很意外,这简直就是兄友弟恭的典范。
安王离开,周王还站在原地,他还在沉思。他明知道他就是将问题想烂了,也想不明白的。最直接了当的办法就是去问,去问母妃,让母妃给他最真实的答案。可是他不敢去问,他很好奇那个答案,却同时很恐惧知道那个答案。他究竟该怎么办?装作不知道吗?可是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这一年的冬天很冷,这一年的皇宫也很冷清,虽然二十七天的孝期已经过了,不过后宫诸人还守着孝,好歹也要守足九个月才行,并且皇帝也是这个意思。故此这一段时间来,乾德帝极少来后宫,来后宫也不过是找人说说话,绝对没有让人侍寝的心思。
这也是陆瑾娘掌管后宫以来的第一个冬天,第一个新年。只是因为太后过世,故此这个新年过的很冷清,冷清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新年来了。
虽然皇宫没有举行新年宴席,但是大年初一的朝拜,却是不能少的。一大早起来见了各位命妇,接受大家的朝贺。陆瑾娘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揣测,都在猜度,猜度这后宫的走向。因为今年的大朝会,齐皇后没有出来。陆瑾娘分明看到了齐家人脸上难看的神色,只可惜他们想问一时间也找不到人去问。凤仪宫的人都困在凤仪宫内,一个柯嬷嬷还在瑶华宫。知道内情的人,都不会主动说起。毕竟这个话题太过敏感。
其实此事说穿了也简单,早在腊月里头的时候,陆瑾娘就见了乾德帝,提起新年初一大朝会的事情。陆瑾娘的意思是让齐皇后出面主持,名正言顺。她陆瑾娘来主持,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难免让人诟病。可是乾德帝并没有答应,说是齐皇后身子不适,现在还需要修身养性,不宜出来见人。让陆瑾娘挑起大梁,主持新年初一的朝贺。
无法,陆瑾娘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即便要遭受无数的骂名,也只能如此。
看着下面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有许多人心里不服气的很。陆瑾娘轻笑一声,大声说道:“今儿大年初一,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只可惜皇后娘娘身体不适,皇上体恤皇后娘娘,故此今年就让本宫代劳。本宫尽心尽力,只想着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若是有人心里头有不痛快的,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大殿内鸦雀无声,人人都低着头,没人敢发出动静。
陆瑾娘轻笑一声,眼含不屑。“本宫记得之前大家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的,这会怎么不说话了。难道都成了哑巴吗?”
镇南侯夫人率先站出来,给陆瑾娘捧场,“贵妃娘娘今儿辛苦了,大家心里头都是清楚的。皇后娘娘身体不适,皇上委以重任,可见皇上对娘娘是极为看重的。臣妾今儿一进宫,就觉着神清气爽,可见娘娘的用心。臣妾在这儿恭贺娘娘事事顺心,多福多寿。”
“还是夫人体谅本宫的难处。你们也都知道,本宫以前没管过这些事情,这一回还是头一次做,能做到如此程度,本宫也是满意的。你们可有不满意的地方?”
“不曾。”
“臣妾不敢。”
“娘娘的本事,自然是了不起的。”
众人纷纷开口说话,也算是捧场了。
陆瑾娘虚虚一抬手,“行了,你们的心意本宫都心领了。本宫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想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只是本宫先提醒你们一句,皇上口谕,在皇后娘娘身体养好之前,任何人无旨不得去凤仪宫打扰娘娘的休养。所以你们都稍安勿躁,或许要不了多久,等开了春,皇后娘娘的身体就养好了。”
齐家人很不服气,这个后宫,什么时候轮到陆瑾娘来说话了,简直是岂有此理。齐皇后的娘家大嫂,鲁国公夫人站了出来,提出质问,“陆贵妃,臣妾记得太后过世那些天,皇后娘娘都出来,同大家一起守灵。期间也不曾见皇后娘娘的身体有任何不适。为何到了这会,贵妃娘娘就说什么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不能主持大典就算了,竟然还不能见人。臣妾有此疑问,还请贵妃娘娘解惑。”
陆瑾娘轻飘飘的瞥了眼对方,“本宫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国公夫人。国公夫人莫非是上了年纪,耳朵有些背了。刚才本宫说的话,难道夫人,难道夫人都没听见吗?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的不适本宫,而是太医,皇上得知此事后,于是才会吩咐下来,让本宫暂且帮衬着。至于皇后娘娘到底能不能见外人,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在宫里面打听打听,看看本宫是不是在说瞎说。这么说,国公夫人可明白了?”
镇南侯夫人站起来,“娘娘别同她一般见识。她这人的性子,在座的都清楚的很,是个急脾气。娘娘说的话自然是真的,没人会怀疑的。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众人纷纷附和。
陆瑾娘好笑,这镇南侯夫人还真是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陆瑾娘觉着没趣,“行了,你们自便吧,本宫还有事情要忙。”
对于别人的质疑,陆瑾娘没什么好生气的,这本就是难以避免的一件事情。
秦氏和胡氏来看望陆瑾娘,都很担心。陆瑾娘觉着好笑,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秦氏关心的问道:“娘娘,今儿这事真的没关系吗?咱们私下里也听了不少议论,都在说娘娘手段了得,生生的将皇后娘娘压了下去。”
陆瑾娘轻笑一声,“只怕有些人说话也没这么客气吧,比如说本宫是个妖妃,十有**是对皇上用了什么狐媚手段,不然凭借本宫的年龄和姿色又如何能够得到这样的体面,是吗?”
“娘娘可别听那些人的胡话。这样的话也没人敢拿到宫里面来说,不知娘娘听了谁在嚼舌根子,娘娘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秦氏连连摆手,生怕陆瑾娘生气。
陆瑾娘笑道:“太太不用如此,本宫没生气。本宫不过是当做玩笑话在听罢了。这世上谁不说人是非,谁人不被人说是非。本宫处在今日的位置上,又怎么可能幸免。放心吧,这些事情本宫都能处置好,你们不用担心。”
秦氏还想说什么,胡氏赶紧拉住自家婆母,笑道:“娘娘说的极是。臣妾时常同大爷说起娘娘,大爷都说了,娘娘是极有本事的人。咱们能考虑到的,娘娘一定也考虑到了。咱们考虑不周详的地方,娘娘也考虑到了。如今臣妾想要帮娘娘分忧,也没这个本事。”
陆瑾娘笑了起来,“大嫂太会说话了。”
胡氏笑笑,“这不是臣妾胡说,这是大家都有的想法。娘娘自然是有本事的人,比皇后娘娘更有本事。”
陆瑾娘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又闲聊了几句,将人打发了出去。接着陆瑾娘又独自见了镇南侯夫人,两人在书房内说话,外面被邓福守着,故此谁也不知道陆瑾娘同镇南侯夫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送走了镇南侯夫人,陆瑾娘叫来邓福,“去,将陆可昱叫来。本宫要见他。他若是敢不来,你同他说,让他好自为之,下一次别怪本宫对他下狠手。”
“娘娘,陆将军这会还在当差。”
陆瑾娘冷笑一声,“正是因为他在当差,所以才要叫他来。他不来,你让他自己看着办。能够三番四次推辞本宫的召见的人,如今也就只有他了。”
“奴才遵命,那奴才这就去找陆将军。”
“去吧。”陆瑾娘有些疲惫。最近总感觉有点心慌意乱,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许陆可昱会告诉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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