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燕京城中岁月长（二十九）
叶小纨微微的一笑，对晴川说道：“好了！现在开始吧，你如果能够令我满意，待会你阿玛过来对你兴师问罪的时候我会给你美言几句的。”
“哦！”
晴川从衣袖中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巾,开始轻轻擦拭已经极其洁净的茶具,先是细细地擦精致的半球形的竹制茶荷,然后依次轻擦那些竹质茶道六君子,用竹杓把一只陶罐中的清泉水舀到玉书煨中，放到精致的玉竹炉上烧着,然后从茶筒中用茶拔把细细的绿色茶条拔进茶荷,用茶夹慢慢剥开......这一切都做得极慢,有些程序还反复做,仅擦茶具一项就用了近两炷香的时间，对晴川来说,这些动作的功能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它们的仪式感。
毕竟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给母亲泡茶。
晴川双手捧住茶荷的底座，奉到叶小纨的眼前，这是请叶小纨鉴赏绿芽佛手。
绿芽佛手外形条索肥壮、圆结重实，色泽乌润砂绿，稍带光泽，内质馥郁幽长，带有似雪梨香一般的香气。
叶小纨微点下颚，表示已经鉴赏过了绿芽佛手的外形。
然后就是洁具，投茶，洗茶，冲泡，斟茶……
晴川做的一丝不苟，虽然的确耗费很长的时间，但叶小纨并没有感到厌倦,晴川那轻柔飘逸的动作有一种催眠作用,令她着迷。不时有清凉的微风吹来,晴川的玉臂仿佛不是自己在动,而是被微风吹拂着飘荡,她的纤纤玉手所抚弄的也仿佛不是茶具,而是某种更为柔软的东西,像轻纱,像白云,像......亲情,是的,她在轻抚亲情！叶小纨想到自己的唯一的这个女儿刚出生时绉巴的模样，许多人认为张家多年来出生的这个唯一的女儿肯定是要夭折了的，是老太太力排众议，亲自将襁褓中的晴川搂在了自己的身边。以后的日子里，老太太将自己的这个唯一的孙女视若己出，一直带在自己的身边。而叶小纨自己做为张廷玉的正妻，大部分时间只能是留在京师，经常是几年才能够见到自己的女儿一面，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女儿已经是长到了十九岁，而且愈发出落得端丽明智，风韵神致，亭亭无比。
据金陵老家的人说竟然连续三年蝉联未婚美人排行榜第一名。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茶终于煮好了,又经过一系列纷繁的仪式后,终于递到叶小纨手上。叶小纨看了一下茶汤，但见汤色橙黄、明亮、清澈，尝了一口那明亮的茶汁,入口生津，落喉甘润,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清澈透明了。
叶小纨又仔细的端详着若深瓯里的茶汤，没有抬头的问道：“小五啊，你们五个都是从你额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外人都说你额娘福大呀，肚子里爬出了四个庶吉士，可是你阿奶曾经说过，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你的四个哥哥，那已经可以说是人中龙凤，不过你四个哥哥加起来，也不如丫头你一个人的聪明伶俐。可是小五你就看不出来你是被雍郡王爷套路了吗？他不是处心积虑的故意与你单独待那么长的时间吗？”
“知道啊，”晴川满脸娇羞，低声说道：“女儿觉得很是欢喜。”
叶小纨闻言一愣，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只见晴川的脸颊是羞怯的绯红，但是纤长的眼睫簌簌颤动，眼睛里荡漾着热恋中女子才有的浓浓爱意，那里面全是满满的快乐。
晴川继续道：“额娘你说，有这样一个全天下数一数二的年轻的没有成家的男子费尽心机的想要接近与我，女儿不应该觉得幸福么？”
叶小纨听到女儿这样说，嗔道：“你阿奶教养了你十九年，难道就是把你教导成这样子的厚脸皮的？”
晴川闻言低下了头，但是眼角之中的浓浓爱意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
叶小纨决定不再详细追问晴川与胤禛在一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张廷玉对此很感兴趣，非要刨根问底，生怕晴川在外面做出了什么有辱张家门风的事情，但是叶小纨却觉得那都是细枝末节。做为一个女人，叶小纨从见到胤禛与晴川并肩而立时晴川看向胤禛的眼神的含情脉脉就知道了自己的女儿已经是完全的落在了胤禛的身上，所谓女生外向，现在胤禛与晴川又有康熙亲自指的婚约。若是晴川不愿意这门亲事，那么张廷玉费劲浑身解数也许还能够设法搅黄了这件亲事，可是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已经是要死心塌地的跟着人家雍郡王爷了，那么他们现在再追究山东发生了什么还有什么意思那？
“把你的右手伸过来让额娘看一看。”
叶小纨对晴川说道。
“额娘放心，女儿做事有分寸的。”说完之后晴川挽起衣袖，将自己的玉臂伸到了叶小纨的面前，只见在晴川肌肤胜雪的玉臂上有一个殷红似血的斑点——守宫砂。
叶小纨舒了一口气，说道：“还好你有矜持，没有给你阿玛丢脸。”
“额娘放心，女儿还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晴川对叶小纨说道。
叶小纨点点头说道：“你不要嫌额娘啰嗦，女孩子就要矜持一点，”说道这里叶小纨低声对晴川道：“初夜这东西，别轻易给，女子没给之前，就是公主，一旦你没了初夜，会立刻下降好几个品次。”
“对于真心相爱的人来说，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吧。”晴川心中想着，但是嘴里可不敢说出来。
晴川笑了笑，尽管提到这个，她有点心跳紧张，脸颊微微的发烫。但是叶小纨后面的话更是领她羞怯吃惊不已。
“你当时还小，你阿奶自然不会教你这些。但是今日你已经是与四王爷订婚了，那么某些阴阳之事少不得还得有额娘来教导你。抱琴，你去前面看一看老爷是如何招待四王爷的，免得小姐惦记。”叶小纨对抱琴说道。
待到抱琴走远了，叶小纨对晴川说道：“人产而所不学者二，一曰息，二曰食。非此二者，无非学与服。故贰生者食也，损生者色也，是以圣人合男女必有则也……”
这就是说，人出生以后，有两件事是不学就会的，一是呼吸，二是吃东西，此外就没有不通过学习与实践就会的事了。由于补益身体的是饮食，损害年寿的是□□，所以懂得养生之道的人对待xing生活必须按一定的法则去做……
“能知其道，乐而且强，寿即增延，色如英华。”叶小纨对晴川说了一段，自己也是觉得脸颊之上颇为的发烫，但是自古至今对于世家的贵族女子来说，出嫁前的必备教育可不是只有如何孝敬公婆，操持家务，管教下人的，这房中之术就是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内容。
原本一般的未婚女子的阴阳之事的教导不是很急，因为一般的订婚男女在成婚之前私下里接触的机会极少，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可是晴川与胤禛不一样，几天之后，晴川就要与这一批秀女一起进入紫禁城，虽然是学一些做福晋的规矩，但是毕竟是脱离了张廷玉叶小纨的视线范围之内，而是进入了人家胤禛的地盘，尤其是胤禛还是兼着领侍卫内大臣，紫禁城的门禁对他来说约束力极小，叶小纨是生怕两人在成婚之前就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儿，虽说在爱新觉罗家族里面还真的不乏指婚的一对是女子挺着肚子嫁过去的，但是那可就是真的令张廷玉叶小纨丢脸丢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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