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静谧生活
佟正骁摸了摸身上的裤袋，从里面掏出一包烟卷来。最后想了想还是打开门往外面走廊去。走廊的白炽灯光线惨白，外面不多的物事都被照耀得像是镀上了一层冷光。他心里一哆嗦，想起之前爷爷手指捏着棋子时候的样子。
走廊外面有风，是退去暑气的凉风。他沿着风的方向就走到走廊尽头一扇打开的窗户面前。四周的好几道门都是紧紧地闭合，什么声音都没有。他立在窗前点烟，然后吸了一口看着外面昏暗的夜晚，那风中摇摆的树木，恣意纵容。
其实这一次去西北那边本来是决定由他过去的。他就是公司里负责打天下的将军似的董事会一个执行的命令就他就要出征。这一次他迟迟的没答应就怕自己离开这里的时间里，爷爷如果有个好歹……他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今天下午他第N次跟董事会那边的人持着反对意见的时候，态度坚决。连一旁的佟赫都看不下去了。最后他们是答应了暂时由公司的一个高层过去。他行程押后。事情才算是有了转圜的余地。
最后他被父亲佟赫叫进办公室一顿好说。
当时佟赫坐进椅子里，然后瞅着眼前人高马大的儿子，说，“为什么不过去？”当着自己的面儿，他多次用眼神示意佟正骁不要跟股东们起冲突，佟正骁偏偏无视。
“你以为我能过去吗？”佟正骁有点生气，“爷爷还在医院里！”
就在之前自己据理力争的时候佟赫还在试图打断他。
“你确定你是因为老爷子的事情？”佟赫却没有在意他的话。知道这小子一向是这样被对方挑起了话题不回答心里不服输。佟正骁有自己的脾气，他呢也有他的原则。
佟正骁看着自己面前的父亲，他知道佟赫一向是这个样。“您以为还会有谁？”
佟赫被自己的儿子反驳心里很不舒服，他拿起面前的文件细细的翻阅起来，也没让佟正骁离开，“那好问你，戚嫣为什么搁你那儿了？”昨天章一皓过来的事情有人跟他说了。他也大概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有那么重要吗？”佟正骁笑了笑，“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她是吧，我待见她所以就让她待在身边了。”
“喔，”佟赫语气淡淡的，一个字也被他咬得抑扬顿挫，再恢复到正常的声音说，“我昨天好像听到你爷爷跟你说过什么了。你是不是照做了？”
“我可以谁的话都不听，可是不得不听爷爷的。”佟正骁毫不留情的回答，他和佟赫一直关系紧张，这不是一天两天累计而成的。他对于自己的妈妈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他想起倪婉清刚刚进入佟家的那个时候，也是打小他反抗得最厉害的一段时间。在人前人后都不想给倪婉清和佟赫留面子。要是家里来了客人，他会躲得远远地，对着倪婉清连一声阿姨都不肯叫。他小小年纪还没有学会如何去讨一个人的欢喜，就已经开始知道什么是恨一个人。
“你照做了就好。”佟赫抬起眼皮撩了佟正骁一眼，“不要有抱怨情绪，事情的决策和执行不是我。你是我佟赫的儿子，也该知道我的规矩。”
“还有什么事儿吗？如果没有我就走了！”他说完抬腿就往门外走，他知道自己和佟赫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糟糕。很多以前刻意埋下的后来又给扒拉出来，比如恨意，比如不隔阂。
佟正骁知道佟赫对自己从来没有过那种真正的父亲对着儿子的气魄和感染力，佟赫总是不把他这个儿子放在眼里。自己的妈妈当年也是遭受父亲佟赫的冷漠，刻薄。后来他才隐隐知道佟赫以为倪婉清当年第一个孩子是因为嫉妒而失去的。最终他作为自己妈妈肚子里有幸存活下来的孩子遭自己的父亲冷漠。——那只是一场关于婚姻和家庭的保卫战，妈妈一心不想和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女人斗争，偏偏那个时候倪婉清高调的约妈妈见面，在离开的时候倪婉清驾车一个‘操作失误’撞上了妈妈的车，那个时候他还在妈妈肚子里的，而姥姥姥爷不甘心自己的女儿遭人算计所以才出的手。
佟赫一直以来对佟正骁的不满越积越多，他手里的文件一顿，在桌子上一声闷响。“佟正骁！”
佟正骁脚步的方向没变，只是偏过脑袋故作诧异的看着佟赫，“该说的都说了不是！”
佟赫眉毛抖了抖，脸部肌肉抽搐，“你妹妹的事情，你到底放在心上没？”
“我不是说了的，妹妹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佟正骁想到这些事情就焦头烂额的节奏，爷爷身体每况愈下，妹妹眼看着也要嫁人，纸包不住火的。
“我记得你跟YR的那边的大中华地区负责人关系很好，那天你带着你妹妹亲自过去挑几套好一点的首饰。那些大众化的就不要了，还有说你不是有一个台湾的朋友是设计师吗，你让你妹妹也过去叫他帮忙做几身衣服。”佟赫一副命令的口吻。
佟正骁点点头，“我会找人联系的。”
“不是你找人联系，而是你亲自联系。……你是哥哥，就该有个哥哥该有的样子。我们得把事情给做好了，让人没有说道的地儿。”佟赫觉得自己的女儿的事情上面特别不如人意。他气也气过了，这个时候就想着怎么好好地把名誉损失给挽回。
孩子毕竟是自己的掌上明珠，这从小磕碰不得，跌倒不能，他和妻子的呵护中长大，是犯了错也不想对她过多的指责。孩子闹得最凶的那一次差点惹了官司，他还是和着佟正骁把事情给抹平了。之前听说这潇潇这孩子喜欢章一皓，章一皓生的好看，估计很多女人都喜欢。更别说从小和他一直黏在一起的潇潇。他当时听妻子那么一说，就想得扼断潇潇这个错误的感情。哪知道……千算万算的还是错了一招。他们夫妻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潇潇和商凯一起。这孩子也有了，偏偏还不能当做没有。医生的话让他当时觉得走投无路——孩子是他当做自己的希望来养着的，这希望就像是泡沫一样那一刻在眼前碎掉。他狠狠地扇了一耳光给潇潇。
“好！”佟正骁点点头。这件事关系到他们佟家的名誉。所以他得格外尽心。事情太多他也要分散一部分到佟潇潇这边。
“之前你妈妈才打电话给我，说寻到了一些旧时的旗袍，潇潇穿着有点偏大需要改一改，你和你妈联系让你那个设计师朋友改一改。”佟赫低下头去接入桌子上的内线吩咐事情。
……
佟正骁咬着烟卷，再次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那些事情就像是走马灯似的在自己眼前晃，那个总是躲避着倪婉清和佟赫的佟正骁又清晰起来。
那个时候他就期望自己快快长大，他不停的鞭策自己要前进。所以才会那样出类拔萃的。大学的时候他就出了国，是顺势，也是因为他想做出自己的一番成绩，而不是靠着佟赫。他依靠自己挣得的第一份优渥的工资而进入私募，又是靠着私募赚取的第一桶金跟人合伙在国外开公司。直到生意越做越大。
他人在国外的时候还替都泽打理海外的产业。一边还要兼顾学业。日子过得充实而知足，就是那个时候季芳然挤进自己的生活的。后来季芳然跟人上、床被他遇到的时候，还强词夺理的说是他给她的时间太少。
戚嫣也说过他陪她的时间太少，这也构成了她爱上别的男人的理由？
佟正骁想想自己真的是点儿背。他难道是真的不懂得去爱去心疼人吗？
他已经看不清自己了。
**
戚嫣和章一皓两人过了段时间的清净日子，连电话都没有一个。（后来她才知道是章一皓故意关上了手机）。戚嫣会下楼去买菜，然后做饭的时候章一皓会坐在厨房门口身体靠在门框上看着覃朝朝做饭。他一边指挥一边和戚嫣说话。起初的那几顿没怎么做好。戚嫣每次做饭都弄的一身油烟味。章一皓干脆就不让她做饭了。戚嫣怎样坚持都没用，他根本不让她出门买菜。
戚嫣一听他要请钟点工，就觉得自己没什么价值。她气呼呼的。
章一皓一阵好哄才让她放弃做饭做家务的念头。条件是他以后给她办一个舞蹈班教孩子跳舞。
在钟点工没到来之前，他们就叫外卖，外卖吃腻了就去酒店吃。
章一皓的胃口慢慢的变好，在床上躺着的时间越来越少，两人有了傍晚散步的习惯。章一皓偶尔还会跟她在一块儿看电视打发时间，甚至还会教戚嫣玩会儿游戏。在她玩的很吃力的时候就会立刻帮着她完成接下来的比赛。然后赢得她赞叹的眼神。
这天傍晚十分两人去了小区以外的一个公园散步。一颗羽毛球落在戚嫣的脚下，戚嫣捡起了那颗球在手心里掂了掂，旁边有一个羽毛球场。里面好几拨人在打球呢，就在这个时候那边来了几个十来岁大一点的孩子，其中一个孩子说，“阿姨能不能把球给我！”
戚嫣笑了笑，“好啊……不过我也要参加！”
“嗯！”那边的小孩子用力的点点头。其它的孩子也邀请戚嫣加入。
戚嫣看向章一皓。
章一皓点点头，“去吧！”他很想摸一摸她的后脑勺，手刚刚抬起来就给收了回去。当着孩子的面他不想做这些动作，倒是好像自己把戚嫣给当孩子了。
“叔叔你也一起！”有一个孩子邀请他加入。
戚嫣摆摆手说，“先打败我再说，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呢夸大其词的在孩子面前倒是很有一番大气。
戚嫣让章一皓坐在一旁的休闲椅上观战。她很快加入其中。
章一皓看着戚嫣活泼的样子，那矫健的身形，觉得很赏心悦目。就在这时候他手上的手机响了，几天都是关机状态，今天他出门的时候特意把手机给拿在手上。他按了接听键把电话给贴在耳边。他就是在等电话那端的回应。打电话过来的陶伟。他细细的听着，他说了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戚嫣满头是汗水的从场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章一皓手里正拿着手机说话，已经不是在之前那个休闲椅上，而是站在一棵大树下。一手放在兜里，一手把手机贴在耳边，头微微歪着面对这褐色的树干。
他本来是很在低低的说着什么的，在戚嫣走近的时候背上像是长了一只眼睛似的，就转过身来对着她笑了一下，然后对着电话那敷衍几句才匆匆的收线。
戚嫣问，“和谁打电话？妈？”
章一皓抬起自己温热的手背被戚嫣擦拭额头上亮晶晶的汗水，“不是。”他言简意赅的。好像是无意多说什么。
戚嫣也没当一回事，她不再多问挽着章一皓的臂弯把自己的头轻轻地搁在他的肩膀上，“走吧，回家，我这一身臭汗的……赶紧洗了去。”
章一皓笑笑，装腔作势的在戚嫣的脖子里嗅了一下，“额，挺香的。”这光是闻着也觉得挺香的，他忍不住说，“洗白白的更好办事是不是？”
戚嫣脸本来就因为运动而发红，这个时候就像是火烧云似的，整个脸颊烫得很。手肘拐了一下章一皓的腋下，“去你的！”
“噢……”章一皓身子一缩，眉目纠结，“疼……”声音哑然。
戚嫣立马着急了，“章一皓，”她抽出自己的手，紧张的双手抓牢了他的手臂，“对不起！我……我刚刚伤到你哪儿了？”
他煞有介是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
戚嫣一只手松开了然后将要触及到他的胸口的时候顿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在发汗，看着他的眼睛，“很疼？”不是太确定她是不是刚刚真的弄到他伤口了，章一皓最爱哄她了……不过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假的。
“废话，能不疼吗？”章一皓嘴角弯弯的，戚嫣这丫头就爱上当了。
戚嫣看到他微微弯起的嘴角，恍然大悟的甩开手，“哼！”她迈开步子走，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骗子！看着我这个样子很好玩？”
章一皓追了过去，“好啦，”他捉住她柔软的手在手里摩挲着那一颗滑溜溜的蓝痣。“不要生气了。”
戚嫣也没有故意和他生气，两个人就这样手拉手的回到家。
章一皓要洗头发，他说，“给我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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