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嘟嘟小儿

　　“你小儿子都得三岁了吧，我也不知道孩子喜欢吃什么东西，就让人随便带了一些东西上山来。”

　　李叔叔一提起自己最小的一个儿子就得意，“嗯，机灵着呢，刚刚是瞌睡来了在家里睡觉，如果知道我要出门半步也会给跟着的。……戚嫣你喜欢吃羊肉不，昨儿个听说你来，你婶子非得逼着我宰了一头羊，这烤全羊是用桑树木头烤出来最好了，配上你嫂子做的辣子保管你喜欢。我们这儿别的没有，这好酒好肉还是有的。”

　　戚嫣冷不丁被提到自己，一抬头就对着李叔叔慈眉善目的笑容，跟着笑了一下，“我喜欢大肉，也喜欢辣子，酒嘛，酒量不太好！”

　　“那正好，没准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味道，你婶子以前管会做川菜，她还特意从那边弄来的辣椒种子。”李叔叔得意的说，他对自己老婆做的菜很有信心的。

　　“对，烤羊肉配着自酿的清酒。”佟正骁附和一句。“在来的路上就分外想念呢！倒是李婶舍得她喂的羊？”

　　“这次你小子沾了戚嫣的光，知道不？”老李笑呵呵的说。

　　“喔，原来这样啊！”佟正骁不由停下了等着戚嫣走近了，顺手拉着她的手。

　　软软的，柔若无骨的手在他拢起的手心，他觉察到她的挣扎就捏了捏。“看来有戚嫣我才有口福呢！”

　　“你小子福气还不够好！”被佟正骁叫做李叔叔的老李看到手拉手的两个人。

　　戚嫣又听他们说了预计这一年茶叶的产量，佟正骁说刚刚好。

　　她觉得这佟正骁绝对是个烧钱的主儿，偌大的茶厂只那么一点儿，还不是拿去卖钱。这一整片茶林每年出的就被他给消耗了真是可惜了这肥沃的土地。

　　“老刘师傅，你不是说给老爷子准备了一点儿？”佟正骁问老刘。

　　手插在衣兜里的老刘，笑笑，满面皱纹，“嗯，绝对是最好的那点。”

　　院子周围是用竹子砌成的篱笆墙，沿着篱笆一圈有好些花草，戚嫣几乎都叫不出名字来。老李看她对着那些花草多看了几眼就给她介绍说这些都是从山里挖出来的，什么山红豆，栀子花，兰花，映山红……

　　这个时候屋子里涌出好几个小孩子，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小的五六岁，整整四个，穿着手工印染的小袄子。

　　那几个小孩围过来，然后对着佟正骁齐齐的叫了一声佟哥哥。佟正骁被小孩子围着的好脾气的时候，戚嫣就觉得这厮好像回到以前那个佟正骁，那个虽然矜贵但是不傲慢，不做作骄横的佟正骁。

　　佟正骁对着几个人一一叫了名字，然后说，“哎……嘟嘟还没醒呢？大家都去木叔叔那儿领吃得去。”

　　几个孩子一听有吃的，就呼啦啦跑开了。然后围着正拎着大皮箱的木老七转。木老七被堵得走不了路，放下皮箱叫后面的把吃的那一大包拿过来。一时间院子里有了孩子哄抢的声音。跟着从其它地方也跑来了好几个孩子。

　　老李说，“孩子们都喜欢正骁。”

　　佟正骁笑笑问老李，“差点都忘了学校今天放假呢，平时孩子放假的时候有没有带出去玩儿。”

　　“去了的，就是孩子们太闹腾。他们妈妈不爱带去。就只有我这个下苦力的……这学校还多亏了你，如若不然还真留不住老师。倒是惠及了这十里八乡的人。”他说的是佟正骁出资建的学校，老师的薪水都是他来给的。

　　“你帮忙盯着点，有什么差的东西给我说。”佟正骁和老李几个人往屋子里走。他一个人被一群红黑脸膛的男人围着进去。屋子里有女人的声音，一时间里面又热闹起来。

　　戚嫣立在院子里看着那一群孩子，这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子被他们抱在怀里，映出他们一张张满是笑容的脸——孩子的快乐多简单，也许是因为大人的一个鼓励，一包好吃的食物。……她蓦地想起以前和章一皓一起憧憬属于他们的小石榴的时候，章一皓眼里的光，他还说以后每一个孩子都叫一种水果的名字。多生几个……

　　一时间鼻子发堵，酸得很。

　　有人立在屋檐下的青石台阶上叫她，陌生的女声。

　　戚嫣看过去，个子矮小的女人，一笑起来整张脸被白白的牙齿印的黝黑。她冲戚嫣招手示意进去，“进来歇歇脚，饿了吧！”

　　对于别人的热切大方她说不出拒绝的话，何况她没有地方可去。

　　她料想这就是这家的女主人，笑了笑，跟着进去。

　　“一路上累了吧，从城里过来的路不好走！”李婶说道。

　　“婶婶，还行，也不累。这边的空气很好。”戚嫣说。

　　“叫我李婶就好，去年正骁就说下一次带你过来，没想到今年就真的带来了，那个时候我还在想到底要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正骁这个孩子。……现在我得说你配他绰绰有余，”李婶说着正好走到屋里，对着佟正骁说，“正骁你说是不是，这姑娘多俊俏啊……”

　　李婶是当地人多说几句就乡音味儿浓。快起来的时候几乎让人听不明白。所以在外人面前她总是把话说的极其缓慢的。

　　佟正骁笑而不语的看了戚嫣一眼，那脸上是默认。

　　里头估计是厨房的屋子里再一次走出几个女人然后开始麻利的收拾桌子凳子，两张正方形的木桌子被拼成一张长桌子，就开始往桌子上摆菜。烤全羊是从外面被两个男人抬进来的。

　　还滋滋的冒着油水，顿时屋子里香香的味道弥漫，焦黄的表皮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老李解释，“这东西必须得在外面烤，屋子里摆不开。”

　　就在这个时候，从楼上蹬蹬蹬的下来一个赤着小脚丫的男孩子，黑黑的脸膛，那小短腿结结实实的停留在第三个台阶上，揉了揉那两只黑葡萄的眼睛，再睁开就瞪得溜圆，对着屋子里的人看了一圈，然后对着老李叫了一声，“爸爸……抱抱……”估计是有些怯意的怕生。

　　“毛小子，自己下来，出息的……”老李没动，爽朗笑骂着。

　　“醒了，嘟嘟醒了！”佟正骁桌子边挨着一群男人坐着率先站了起来走过去抱这个孩子。他显然是很喜欢这个小孩子的。

　　嘟嘟不反抗佟正骁的靠近，还是很好奇的打量他。

　　佟正骁把他抱了一个满怀，那孩子轻盈的个子在他长手长脚的身上小小的。他甚至抱着孩子转了一圈，“不认得了，去年还粘着我不撒手呢！”

　　“尿尿……”嘟嘟摇摇脑袋，他一点都不怕生。而且还特别喜欢佟正骁这样抱着转圈。

　　李婶起身说，还是我来。

　　佟正骁毫不在意的说，“给孩子把尿不是没干过，”他和孩子对了对脸蛋，很是亲昵，“我记得去年我来的时候这小子还撒了一泡尿在我身上呢！”说着他就当真抱着孩子往门外走。

　　李婶看着佟正骁带着孩子出去了，就有些过意不去的对戚嫣说，“嘿，正骁喜欢小孩子，孩子们也和他亲近，大的几个对他粘的紧……这要是你们有了孩子以后，带孩子的事情还不被他一手包了！”

　　老李白了妻子一眼，“我说他娘，你这话说的有水平，感情是在骂我没管孩子呢！现在嘟嘟不是我带的时间多……”

　　“能比吗？我那些年是怎么苦过来的！”

　　“你要是觉得委屈以后让孩子们给你买糖吃，我不吃得了！”

　　全桌子的人都在笑。

　　佟正骁进来的时候，嘟嘟小短腿动动是要下来，他耐性极好的把孩子给放在地上，“去吧，看看坐在什么位置！”

　　谁知道嘟嘟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然后对着戚嫣看，小眼睛扑闪扑闪的，然后毫不犹豫的往戚嫣的位置去。

　　戚嫣也没注意，就被小子毛茸茸的脑袋给撞了一下。一低头就看着孩子扒拉在她的腿上，昂着脑袋看她。戚嫣愣了一下，关键是没有面对过和这样小的孩子相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他开口。她甚至还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追逐魏松涛的情景。

　　小家伙穿着手工缝制的蓝色棉袄，衣角和袖口还有精致的绣花。

　　“姐姐抱抱！”嘟嘟可爱的小嘴一动，圆乎乎的脸蛋红扑扑的，见戚嫣只是看着自己就再一次提醒到，“抱抱！”

　　细声细气的糯糯的声音，戚嫣忍不住把孩子抱在腿上。小小的个子还挺沉的。他的头顶的短发时不时的蹭着她的下巴，痒痒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肥皂味儿。她手抱着他的腋下，也不敢太紧了也不敢松开就那么僵硬的把孩子壮壮的身子抱在胸前，姿势甚至有些别扭。

　　孩子咯咯的笑了起来。粗壮的小短腿身子还蹬了几下，越发的欢腾起来。很快的拿着自己的碗筷跟自己的妈妈要食物。

　　李婶要嘟嘟到她腿上去，孩子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非常坚定自己的立场。

　　戚嫣呢，抱着孩子肋下的手又不敢放开，腿也不敢晃动。

　　李婶只好教戚嫣怎么腾出一只手来吃饭。还打趣说，“嫣嫣，你就当做是提前练习着得了，我看你们也快有孩子了！”

　　戚嫣没啃声，脸上笑着，只是那笑容有些发僵。她对未来现在没有规划，也没想要孩子，更不要说是佟正骁的孩子。

　　一桌子的人都看着戚嫣和嘟嘟两个人，一个是小心翼翼的，一个简直是个鬼精灵的自来熟。

　　佟正骁站在戚嫣的后面把她的反应看在心里，也回到自己的位置和男人们开始畅饮。

　　羊肉是专门有人拿锋利的刀子给他们弄下来，李婶把最好的肉给戚嫣挑了一块过来。有些得意的说，“嫣嫣碗里的蘸料是我早上做的，除了香椒剁碎以外还有他们从林子里采集的香料，整整有十二种都剁碎了放在辣椒里。你尝尝！”

　　戚嫣蘸了一块到嘴里，那羊肉的香郁和蘸料的辛辣鲜香醇厚融合在一块，她很久都没有吃到过这样让她心动的食物了。

　　吃到半道的时候孩子还是被李婶给抱了过去，戚嫣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这孩子也太难伺候了。虽然可爱那可是建立在别人养着的条件下。她要是有了孩子肯定会找不着北。

　　正在她安安心心的吃饭的时候，冷不丁被倾身过来孩子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还是带着口水的那种，他把嘴巴移开那银丝线似的口水拉了很长才断掉，弹回戚嫣脸上。

　　戚嫣显然是注意到了这口水还留在自己脸上。她不知道伸手立即擦去会不会被人侧目，本来吗，这干干净净的孩子也没什么的。可是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佟正骁显然是看到了，嘴唇一勾起，知道她是在犯了别扭呢！

　　李婶赶紧拿起纸巾往戚嫣脸上一盖，尴尬的对她说，“这孩子……其实他是喜欢你，孩子爱美，见你漂亮就往你身上凑。”

　　一顿饭后，主人家又沏了茶出来招待大家，戚嫣在凳子上默默地。佟正骁见她无精打采的就说让她去午睡一会儿。戚嫣也没反对，他送她出去往一旁的竹楼去，李婶在后面说，“正骁，你那屋子我给你收拾出来了，你看看还差什么东西，我尽量满足！”她就怕这娇贵的戚嫣一时半刻不习惯这里的环境，被褥都是新的。佟正骁这人别看举止言谈都挺斯文的，但是也好对付，刚刚来的那一年也没有多余的睡处，让他跟孩子挤一挤他不干，硬是在帐篷里睡了几宿。

　　佟正骁跟着戚嫣步子走，他一高兴就多喝了酒，烈性酒多喝一会儿就会上头，身形不稳跟着戚嫣慢悠悠的步子。

　　戚嫣也知道他有些喝多了，他的酒量她清楚。刚刚那个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做派倒是真的让她开了眼界……她把步子放得很慢，主要是配合后面的人的步伐，她还真的不知道这上哪儿睡觉去。

　　“右边……嗯楼上第二个房间是卧室，第一个是浴室，下面是储藏室！”他含混的说。

　　戚嫣也没有回头，往他说的方向走，就走到竹排拼成的台阶前，毫不犹豫的径直往上走，那脑袋上的马尾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像是她这个人一样俏皮倔强。

　　佟正骁在她后面保持着两步的距离，盯着她的脚，那双不大不小的脚刚刚比他的手掌长不了多少，以前他握着手里的时候就会想起她在舞台上灵动的样子。这个时候包裹在红色的小皮靴里蹬蹬蹬的往前上楼梯，看得他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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