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无法承受
佟正骁在一片静默中开口，“我有点不舒服，失陪！”说完就往着安全出口的位置而去。
场面有点冷场，甚至是尴尬。
佟正粤显然是认得对方的，他打着哈哈说，“吴先生是吧，我有听说。前日里也听下面的人跟我提起合作的事情，这些事情主要是不归我大哥管，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么一回事。”
吴先生不在意的笑笑，“早就听说佟先生的个人魅力，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难得的气势。”
佟正粤为了弥补刚刚佟正骁造成的尴尬气氛，便和对方多说了几句。
田泽北被父亲派来的人给叫走了，他一边走一边还在想：佟正骁的内心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场内的客人越来越多，佟正骁这个样子瞧着这苗头就不对，他缓缓的摇摇头。其实他并不怕佟正骁闹，只是不想看着他这个样子。
佟正骁站在露台的栏杆处，靠着栏杆的时候还在想他们看着自己那个警惕的眼神，就是怕自己闹事吧！……他犯得着吗，也不会拎不清不是。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想笑。
电话响了，他拿出电话来，看到上面显示的是周管家的号码就叫了一声周伯伯。
“正骁，你现在不在家？”周管家在那头有些焦躁。
“怎么了？周伯伯，”佟正骁站直了身体，平息静气的听着对方说话。
“正骁，你爷爷在看新闻呢……”
“没事儿，让他看吧！”佟正骁刚刚差一点儿心就蹦出了嗓子眼，此刻他又靠在了栏杆上揉着眉心，他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出。
“不是……”周管家变得吞吞吐吐的，“少爷你也知道之前那些照片……”
“我已经处理好了，爷爷什么也看不到。……你只管照顾好爷爷就好了。”佟正骁眼睛看着远处景观灯里晃动的树影，下面立着一个人，高高大大的身影，手上持着电话和他一样贴在耳边，只是那表情看不清楚……结合那个人的身体语言来看定是温柔的，毫不矫揉捏作的温柔。
“喔……”周管家欲言又止的，“正骁你都收到那些照片了？”
“嗯！”佟正骁淡淡的回到，他就看着那个树下的影子收了线，然后手很自然的插进兜里，脚上的鞋子好像很舒适，在地上很惬意的踢了两下。然后那个影子一抬头显然就看到了正在看过的他。
两道视线明明都很淡薄，又好像是定住了，胶着在暗夜的空气中。
心里有些无法发泄的怨愤，明明以前好得不得了，就算是每天见到章一皓都会很尊重的和自己打招呼套近乎，现在……他们已经比陌生人都还不如。
“正骁，你爷爷还把那些照片给了戚小姐的。”
“嗯……给就给吧，只要他愿意。”他不以为意，老爷子对戚嫣好的没话说，他总是闹不明白的——戚嫣到底哪里好了。“爷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得问老爷子的意思，……我看他最近都没怎么想要回来的。”
他说了好，你要尽心点，就收了线。在爷爷说学用电脑开始就已经想到这些事情，就让人去东西销了。
他看了一下露台的位置，一楼平层探出去的一块地方，不高，下面是一片草皮。刚刚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身后是田家老爷子的演说，接着还有不小的掌声。也知道自己是该和田家的主事人说一声就告辞的时候了。
他刚刚进去就看到章一皓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这小子倒是散的挺快的。
李谦这个时候凑过来说，“三哥捎我一程如何？”
“你小子的车呢？”佟正骁问。
“呵呵进医院了啊。这车的毛病我医不了的。”李谦挠了一下头发。“走吧去跟田老爷子打声招呼就撤了，刚刚章一皓这小子也走了。”
这地方到底不适合他们呆着，尤其是他这个不专营经商也不专营高升的小人物。
于是两个人就和田家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也不等自己家里人。
出门的时候外面很安静，已经没什么媒体记者。和热闹非凡的大厅里那衣香鬓影杯觥交错相比外头实在有些冷清。……而章一皓就立在马路牙子边上的位置，好像是在等谁。
要是放到以前佟正骁极少看到章一皓这样耐心的样子。
今天李谦从掏出一包烟来问佟正骁，“你要不要来一根？”
佟正骁看了他手上的烟也不说话就接过来，这个时候偏生他们的车来的很慢，刚刚司机明明是去了车库，怎么还没到？……明明那么盼着车子快来的，又想看看章一皓到底是在等谁？
李谦自己点了烟，又把手上的火柴盒子给佟正骁，“自己动手！”
佟正骁点烟的时候视线都是看着那个方向的。他手上的火柴梗还没来得及扔掉，就看到一辆明黄色的车停在章一皓面前，车子上方可以看到那个小巧的脑袋，密浪般的头发在夜色里看去是黑色的，那亮晶晶的眼睛对着章一皓璀璨一笑。让人简直不敢直视。
指尖发烫，佟正骁惊觉的扔掉手上的火柴梗，眼神是被灼伤的幽深。
李谦像是没看到佟正骁的眼神似的，“现在戚嫣和章一皓就要结婚了，我知道很多事情再回过头去说都是毫无意义的……”
佟正骁收回视线，吸了一口烟，烟雾里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的，“明明知道还要说！”
李谦干咳一声，“很自然的事情，你就当我没事儿胡扯！”他倒是不能让佟正骁当真，虽然知道他不会当真的。
“那你不胡扯的时候会怎么说？”佟正骁笑着打趣。
“呵呵，这个还真没想过，我这人是想到哪里说到哪。”李谦说。他看了一下那明黄的车尾，也没组织语言就直接说，“我倒是真想知道世界上真的只有这样的一个女人么？这样的的女人到底哪里好了，好到我们兄弟间需要生疏甚至到反目。三哥……我不想每次看到你们那个别别扭扭的样子，我也不想我们每个人在你面前或者是在他的面前都避讳谈起另外一个人。……大哥二哥不好说我来说好了。这其中多少难处……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我们重利情义谁会在乎什么难处不难处的。难道我们要一辈子都这样下去吗？”
车来了，两个人都没有动。李谦说出来了又有些后悔，只是很多时候就算你是脑子发热还是无心的之举，总之你说了就说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他看着佟正骁，他从来佟正骁难堪的脸色里知道佟正骁肯定是听进去了，只是到底会不会回答自己，怎么回答自己这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佟正骁听得眉头越皱越紧，面上少有的红一阵白一阵的最后变成了难堪，把手上的烟蒂扔在地上，果然他说，“老四，你说够了没有？”
李谦挠挠头发，“这个问题，我不是只是对你说过的，老五还是排在第一个，三哥你到底是见外了……老五那天根本没有问我为什么只问他。”
“是吗？”佟正骁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看到李谦点头，他嗤笑一下说。没说多少是那是因为他得了势。所以他才不会像我这样诸多不快。
可是他根本不能那样说。
李谦说，“当时老五是这样说的，你问我戚嫣哪里好值得我和三哥去争，我没办法把她的好形容的那么全面，我觉得我在她身上有发现不完的好，就算她不好又怎么样呢，就算是她不好我也是只认她这么一个人，……你可能不相信我找了她十六年，可是就真的是十六年。”李谦顿了一下。
以为佟正骁会意外，会追问，可是显然佟正骁在仔细倾听。
李谦吸了一口烟像是在为自己打气，继续说，“他说我十六年前那一次被拐卖，然后救我的是比我还要小几岁的戚嫣，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么大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有那么多的快乐，能毫不嫌弃的拉着我那脏兮兮的手，会对我说‘大哥哥，你这么了……哥哥你吃糖’。我回来后长大一点就有了要找她的念头，可是我只是记住了她叫十月。”
“说完了？说完了就上车。”佟正骁看了他一眼。
“三哥，你先走吧。回头我打车回去就好了。”李谦起初还能笑出来，但是在看到这白惨惨的光线里佟正骁那双丝毫没有敛去灼人光芒的眼睛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和他一起坐车回去，这感觉真压抑。
佟正骁笑了一下，只是那口气不太好，“原来你刚刚说搭车是借口，说教我是真呢！”
“三哥……我哪敢啊……”李谦想说你误会了，可是他分明清楚自己解释也是白搭的，就住了嘴。
“我知道！”佟正骁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揽着他上车，“走吧，放心我不会迁怒于你的……有些事情不是我说能控制就能控制的，所以哥哥我不能答应你什么。我是一个走火入魔的人所以你们都不要再劝我。”
“……”李谦本来一向习惯嬉笑怒骂的，这个时却变得感性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都不该那样去问佟正骁的，可是他实在做不到再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闻不问的。他其实觉得很多的时候就像是佟正骁说的那样‘走火入魔’，到底是陷得太深了。……怎么觉得他们几个人都不无辜，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得势的一方也许不是真的能骄傲得起来的，失利的一方必然打击太大。
佟正骁和李谦坐进车里，他看到李谦沉默不语就说，“怎么的，不说话了……老四，哥哥跟你说句实话吧，我不痛快，到底要不要她回来全凭我高兴了，放不下就是放不下的。哥哥不是我和老五过不去，就算是我亲弟弟正粤我也不会做到真的能放手祝福他的，我没那么大度，也不像是别人说的那样她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我连自己爱的人都得不到我怎么谈得上圆满呢！”
“三哥别……你千万别那么做，你知道的老五过的也不容易！”李谦惊了一下，他当真没看错，佟正骁肯定不会这样就算了的。
佟正骁看着李谦，他的眼睛在暗夜里幽深异常，好半响在李谦都快要被他瞧着扛不住的时候他才开口说，“老四，你怎么闹不明白呢，我只是比他大上那么几岁，怎么大家都要我让着他呢！”他说完苦笑一下。
如果不是他今晚喝的有点多，他也不会说那么多。
李谦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形容自己想要说的，他想说的是佟正骁看起来比章一皓要坚强也要强多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佟正骁一直以一种毫不在乎，隐忍坚决的态度，所以他们都忽略了佟正骁自幼丧母，后来跟着家里又进来一个倪婉清，他彻底被父亲忽视了，爷爷奶奶是疼他的，那些爱是无法弥补父爱和母爱的缺失的。……但是这些都不能成为他和章一皓比较的理由。
“……之前我以为我是恨她的，恨她说话不算话，她之前从来不跟我说爱我的，就在我出差的时候她突然说爱我。她从来不跟我说爱我的……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是爱的，否则也不会那样依赖我。她卷缩在我怀里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贪婪温暖的孩子，我就想她就是我的孩子，一个我可以让她为所欲为的孩子，就是骑在我头上的孩子……”佟正骁一回忆起之前她要自己给她在电话里讲他们最初遇见的事情，心里就酸涩难当，然而就只是短短的几天要把他送给她‘天注定的爱’拿去贩卖。他不是没有恨的，等他紧赶慢赶的去了G市却也发现她衣衫不整的面色绯红的从屋子里出来，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来了，我有了别的男人。
“我恨她，恼她，甚至不把自己的什么当一回事，这期间爷爷是被气的最狠的一个，我知道他一定失望透了，可是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后来反反复复的折腾我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就算是她把天给捅破了我也给补上，何况她只是跟人睡了呢！我对她纵容到什么都不顾，难道我不能堂堂正正的像老五那样说我这一辈子也只装得下这么一个人。就算是她换了容貌换了姓名，我也只认得这么一个人。给我一世间的繁华我也不想换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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