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对韶光殿这事,夜逸辰确实没印象。
此际听荃福一说,倒是通透了。
荃福为了让夜逸辰留下也是挖空了心思,见夜逸辰没什么表示,便又说起蝶绮还在宫中一事,让夜逸辰留在宫里,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也好相互照应。
夜逸辰笑了笑,微微点头,便撇开左右两人,自己打头往韶光殿走去。
目送着夜逸辰被荃福“请”走,蝶绮勾起嘴角,看着面前的荃寿。
“我们也快些进去吧,莫让君上等急了。”说罢她便越过荃寿,径直向殿门走去。
荃寿连忙转身,抢着给蝶绮开门。他一直跟在灵隐王身边,算是看着夜逸辰长大的,夜逸辰也向来不为难他,因此在众多皇子中,他的更偏向夜逸辰多一些。当然,夜逸辰的朋友,他也不能怠慢了。
蝶绮进去了,并没有看见灵隐王,于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荃寿见蝶绮不像寻常人那般拘谨,估么着准备好的叮咛嘱咐也用不上了,于是直接从给灵隐王准备的点心挑出两盘送上来,又招呼旁边的小宫侍去再拿一壶茶来,自己先拿了刚泡的茶给蝶绮倒上一杯,才笑着站到一旁。
蝶绮冲着荃福笑了笑:“先生有心了!”让灵隐王的心腹斟茶,这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待遇。
“小姐折煞奴才了!”荃寿笑了,显然很是受用,“奴才这样的人惯是担不起‘先生’这二字的。”
“先生言重了,若是先生都担不起,那蝶绮未免识人不清!”看着夜逸辰长大、一直对他颇有关照的人,叫一句先生还是应该的。
闻言,荃寿愣了一下,旋即躬身行了个大礼:“荃寿眼拙,怠慢了公主!”顿了顿,他又说,“公主这般容貌气度,恐怕天下找不出第二个人了。能得公主这样的女子为妻,可是五殿下的福气。”
又等了一阵,蝶绮茶都添过两次了,仍不见灵隐王露面,荃寿疑惑万分,于是向蝶绮告罪,去请他那姗姗来迟的主子。
殿中无人,蝶绮便毫无忌惮地大量起着偏殿来。
夜隐的宫殿,大多数外表十分华丽,镶金嵌玉;一如灵隐的服饰,珠光宝气。
议政殿是极为重要的几殿之一,因此外表也华丽得过分,不曾想,偏殿却毫无恶俗感,反而清雅得很。
偏殿位于议政殿背后,从议政殿的前面几乎无法看见。远远地就能感觉到,偏殿袅然着一股古朴淡雅的意味——雕廊画栋远逸清幽,陈设器具平平无奇,配上蝶绮这样的出尘绝色,却似笔墨入画一般。
唯一出彩的地方,当要数作为装点的瓷器件件讲究,壁挂字画笔触潇洒。
蝶绮不觉得自幼受到皇家奢华熏陶的灵隐王能够独善其身,她能想到的第一个原因,便是这样的摆设其实是童氏最喜欢的,灵隐王则是因为太爱童氏了,将童氏的喜好当成自己的喜好。
这样的爱很深刻,却也太招摇。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灵隐王百密一疏,没想到光是这反常的偏殿,便足以让人联想到他对童氏的宠爱,以至于这么多年童氏始终活在风口浪尖上。
正想着,蝶绮便看见一人从内殿走出来,于是站了起来。
夜逸玄从内殿走出来,脚步放得很轻。看他谨慎的样子,想必是刚在灵隐王那边议完事。灵隐王姗姗来迟的原因,也是耽误在这位三皇子身上了。
“三殿下安好!”蝶绮微微一笑,并没有对夜逸玄行礼。她明白自己的笑容多么有杀伤力,足以让夜逸玄忽略她的不敬。
夜逸玄看着面前的少女。素衣简饰、粉黛未施,却有一种让人看不腻的美——那种美有一部分来源于气质,包含着一丝足智和冷静,拥有比绝代舞姬更加妖娆的姿容,却让人觉得丝毫轻慢不得。
他方才偷了个空,看着灵隐王心情不错便去提赐婚的事,不想刚提起便被灵隐王满口否定,无端遭了一顿责难心情可谓差到极点。
见了蝶绮,心中的愤懑却突然消散无踪。不得不承认蝶绮对他来说,绝对是有魔力的。
察觉到自己直白的目光对一位女性来说太过失礼,夜逸玄连忙赔笑:“小姐向来可好?”顿了顿他又说,“玄公务所扰,一直未能一聚,还请小姐莫怪!”
“不敢当!”蝶绮保持着嘴角的弧度,“殿下为国为民是夜隐之福,素蝶向来也不喜昏庸之人。”
就这一句话,便让夜逸玄觉得心情像被熨斗烫过一样服帖,心道夜逸桓昏聩、夜逸谦阴鸷、夜逸辰又懦弱怕事,其实本来就不存在什么公平竞争。
心情好了,夜逸玄也就更愿意跟蝶绮说话了:“小姐善解人意,与众不同,真乃君子好逑。”
“殿下谬赞!”蝶绮心中冷笑。‘你这句跟西苑那些位说过么?’
“不瞒小姐:方才玄向父王请求赐婚,却不知父王为何突然大发脾气。”夜逸玄满脸无奈,“但玄不会就此放弃,除了小姐玄不会另娶他人。”
“殿下有心了。”蝶绮垂眸,看着光可鉴人的地面,觉得这话题有点无聊。
远远地听见了脚步声,夜逸玄知道是灵隐王出来了,也不敢多留,只眼带笑意地说了句:“玄还有公务,明日别府再谈!”
蝶绮微微颔首,目送夜逸玄匆匆离去,嘴角笑容更甚。
荃寿已经引着灵隐王快步走来,见了蝶绮微微一礼,便将灵隐王扶上主位。
灵隐王显然与蝶绮是旧识,见了面更是心情大好:“公主可知孤寻你来作甚?”
“婚事?”蝶绮随意地坐下,抬手抛出一个玉盒,稳稳地落在灵隐王腿上,“思虑过甚,忧思劳心,得好好保养。”说着,她便随意地拿起一块点心享用起来。
灵隐王哈哈大笑:“我家儿子们没出息,倒是让你见笑了。”
能见到蝶绮,灵隐王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大手一挥就让荃寿去准备酒。
蝶绮笑着拦下了,只让荃寿去准备酒壶酒杯,自己翻手从纳晶里面拿出两个玉瓶来。
“夜某考虑不周,倒是让宗主见笑了!”灵隐王狂放的笑声,回档在略显空旷的偏殿内。
玄宗宗主手里,自然少不了玉液琼浆,灵隐王完全有理由相信,蝶绮随手拿出两个瓶酒,里面装的仙酿就足以刷新他的味觉上限。
蝶绮也笑了,揶揄道:“您这时候倒想起我是玄宗宗主了,叫我来可是为了皇储的事?”不得不说,这对父子还挺像的。
“这事此时说,倒是有些扫兴了。”灵隐王笑着看向蝶绮,“今日便只叙旧。”
荃寿不一刻便回来了,手上托着一个云纹托盘,上面放着两个青玉杯。两个杯子看样子像是一块玉料做出来的,材质却有着本质的差异。
灵隐王一见,笑了:“到底是你知我心意。”
“奴才的本分!”荃寿并不打扰,放下将托盘上的酒杯分别摆到两人面前,便退了出去,还非常带眼色地把门关严,自己守在门口。
殿内只剩灵隐王和蝶绮二人,灵隐王便不再摆什么皇家威仪,自己坐到一边,拍了拍身旁空着的那一半座位:“公主不必太生分了。”
“我正觉得这椅子硬,坐得不舒服。”蝶绮并不矫情,眨眼间已经稳稳地坐在灵隐王身边,两个玉瓶被一抹影子样的东西托起,浮在两人面前,“夜叔叔快尝尝我师尊酿的酒!”
灵隐王好酒,却鲜少多饮,素日里顶着个贤君名头,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遇到喜欢的酒也不敢多喝。
这般美酒当前,这辈子能喝到一次就算不错了,更何况酿酒人的身份高到捅破天,多做一天昏君绝对值得。
于是,他立即拿过玉瓶,自己倒上一杯。
顿时,淳厚悠远的酒香,便满溢出来。
“好酒!”灵隐王大呼痛快,连饮了三杯才算作罢。
蝶绮又从纳晶中取出熏好的妖兽肉,撕下一小片递给灵隐王,手里把玩着酒杯:“这样的酒师尊给我不少,叔叔想要我留下几瓶足能醉上整年。”顿了顿,她又说,“倒是叔叔这对‘凝碧寒’绝非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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