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听说县令来了,宁锦欣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宋子熙。
宋子熙刚到不久,还在听身旁的妇人们说着刚才的事情呢,见宁锦欣看来,微微点了点头,让她不用担心。
这里穷乡僻壤的,也就只有生产过的妇人身体不调长得胖些,庄稼汉都是干瘦的,那些行商的人到处奔波,更是胖不起来。一大群人当中就一个肚肥圆脸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即使县令老爷是微服出行的,大伙儿不管见过没见过,也都一眼就认出他来。
傅夫人听说县令老爷来了,哭声就更大了,原本围着她的人此时已经散开,她利落地从地上爬起,就向徐县令跑过去。
随行的几个随从和马夫见状,立刻上前把人拦了下来。
“亲家呀,你可得为我做主啊,这些人要杀了我。”傅夫人坐在地上哭喊道。
徐县令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瞧着瞧着,却又觉得眼熟。
这时收到消息的里正刚好赶到,他在路上已经大概了解到了情况,见徐县令也在,抹了一把汗便跑过来见礼,道:“见过徐县令,小人不知大人到处,有失远迎。”
“无碍,我就听说大河村有几样新鲜的吃食,过来瞧瞧而已。”徐县令摆了摆手,免了他的礼,目光依旧落在妇人身上。
所以,县令大人在这儿只是凑巧?
里正眼珠子一转,当即向许村长招了招手,道:“这就是你们捉到的骗子?快带到一旁去,可别妨碍了大人。”
过来的路上他就想过了,打了徐县令的亲家,就相当于打了徐县令的脸,不论是什么缘由引起的,他这个当里正的肯定要受牵连。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装不知情。
这傅长生要和徐县令千金定亲一事,也是他那村里的妇人去县城探亲时,碰见了这傅夫人,听其炫耀而得知的,回来便把这事传开了。当时傅家和宁家还没退亲,傅家和徐家这亲事还没真正定下来呢,附近几个村子都在谈论这个事,不少人也为宁家二姐儿打抱不平来着。
现在只要咬死了不知情,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徐县令要是发难,他们事后赔罪时也好说话一些。
许村长见里正朝他打了眼色,哪有不明白的,当即吩咐几个妇人上前把傅夫人拖走。
傅夫人又怎么会肯,她用力推开那些妇人,向前挪了半步,拨开遮脸的散发,对徐县令说道:“亲家老爷,我是长生他娘啊,早些日子我们才见过面,两家还定了日子的。”
徐县令这才认出人来,忙吩咐人把傅夫人扶起:“傅夫人怎会在此?”
“哎哟,亲家呀,你可得给我做主啊。”傅夫人双手一拍大腿,道:“我就来买张椅子,可那宁家的狐媚子对我甩脸色,我气不过说她两句,她就喊上村里的泼妇把我给打了。”
村里的妇人们一个个都瞪着她,气得不行了,可瞧着县令老爷在,也不敢放肆,也只敢小声地骂。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尔等居然欺负一个弱质妇人,还殴打上了。”徐县令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他看向里正:“你是怎么管治的?”
“大人息怒啊。”里正一咬牙,道:“这傅家是骗子,我刚收到他们来报,说是抓到骗子了,正准备去报官呢,您就过来。”
许村长见得最大的官儿也就里正而已,刚才见徐县令生怒,身子就已经在哆嗦,但此时也咬牙附和道:“是啊大人,这傅家是骗子,我们抓人的时候她挣扎打人,我们这边的人也负伤了的。”
“我呸,你才骗子呢。”傅夫人站在徐县令身旁,神气得不得了,刚才的狼狈都不见踪影。她伸出手指往那些妇人指了一圈,说:“亲家,这些是刚才对我动手的,赶紧把她们都捉到牢里去,还有那个狐媚子,得打她板子才行。”
徐县令皱起了眉头,瞥了傅夫人一眼,可傅夫人正耀武扬威呢,根本就没发现徐县令的不满。
但不满归不满,两家婚事已定,这些人今日能动手打他的亲家,他日指不定就有胆子踩到他头上去了。徐县令板着脸对身边的师爷和里正说:“刚刚有谁动了手的,把那些动了手的人的名字都记下,回头全带到衙门去。”
那些妇人们你眼看我眼,个个都害怕得很,有几个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其他人见着了也学着往后退,片刻就把宁家几人显了出来。
宁锦欣扶着宁锦华,开口道:“大人,这傅家夫人真是您亲家?可她是骗子,您这般英明神武,不可能跟骗子成为亲家吧?”
左一句骗子,右一句骗子,徐县令目光微微一暗,心中已是惊疑万分。
傅夫人抢在徐县令说话之前就骂了起来:“我呸,你们宁家才是骗子呢,你们宁家的都是狐媚子,还想着攀扯着我们长生不放,被退了婚还不知羞,到男人堆里抛头露脸的……”
“我不是狐媚子,是你们傅家骗婚骗财。”宁锦华瞬间激动,泪流满脸地站出来指责傅夫人。
“明明是你们家的姑娘不知检点,还非得攀附着我长生。”
“我没有,是你们傅家定亲毁约,借钱不还。”
“什么没有?刚才那木匠可劲儿的护着你呢,大家都瞧着了,要是你们没点关系,谁信啊?况且你们三姐儿那事,谁不知道呢?你这样的人家还想和我们傅家结亲?没门。”傅夫人那张嘴吧啦吧啦的没有一丝停顿。
宁锦华把唇都咬破了,她还想要辩,却不知如何去辩,当初傅家就是咬死三姐儿那事要求退亲的。她万念俱灰,扭头看见不远处的灶台,想也不想,一头就撞了过去。
事出突然,就是站在旁边的宁锦欣也反应稍微慢了一些,伸出手去的时候只扫到了衣袖没拉住人。
只见宁锦华向着那石头堆砌的灶台撞去,周围的人都惊呼出声。
就在她的头部快要碰着石头的那一瞬间,一只大手将她拦腰截下,抱在怀中。
罗安将人扶正后立刻就收起了手,后退两步,宁锦欣和李大娘已经将人抱住,李大娘拦在灶台前,说:“哎哟,二姐儿,有话慢慢说,可莫要寻死呀。”
傅夫人看着这一幕,心中欢快得很,啧啧两声道:“瞧,说不是情郎,谁信呀。”
宁锦欣确认宁锦华没事,松了口气,想着日后要给二姐多说说生命的可贵才行。
她把人交给李巧儿照顾,杀气腾腾地转过身去对傅夫人说道:“别拿我三姐儿说事,要不是你们骗走了我娘的嫁妆和我爹所有的钱,我爹娘就不会死,我三姐儿也不会匆忙嫁人,我二姐也不会损了名声。”
说完,她立刻跪在徐县令面前,掷地有声地说道:“大人,小民要告傅家以婚约为诱饵,骗我宁家钱财,害我宁家家破人亡。”
她话音刚落,宁四郎立刻拉上宁锦华上前跪在一旁,高声道:“求大人为我宁家做主。”
又是嫁妆又是钱财的,周围还有许多游商和货郎呢,他们刚才没有动手打人,可不怕被抓,悄咪咪的走近一些听着。
若论吵架傅夫人可是不怕的,可要是告官就不一样了。
当初她和宁家的闹得不愉快,也想干脆就不结这个亲,可后来长生给她解释,要想去考科举,还要先考府学,考了府学还要考什么乡试。那些书啊墨的都贵得很,他们家根本就没这个钱,这个钱,只能从宁家那想办法。
结亲就是最好的办法。
她也不知道长生是怎么说的,只知道宁老爷给他们送来五十多两银子,还有两支金钗。
按照长生的说法,娶宁锦华过门是不可能的,宁家不能成为他的助力,但有这门亲事在,每年还能让人来宁家要些钱。他日若是高中,不说尚得了公主,有达官贵人看上,宁家不过一农户,这婚事自然有人替他解决;若是不中,他在城里与一些地主家关系弄得好些,若能与地主家的闺女成事,双倍把钱还回去便是了。
傅夫人觉得这事情稳妥得很,于是一家人快快乐乐的搬出了大河村,到镇上给安顿了下来。
然而傅家几辈子都是农户,虽然知道读书费钱,可没想到会是这般的费钱,镇一本书最低也不少于一两银子,更别说那些用完就要再买的笔墨了。傅长生更没想到自己被村里人誉为天才,却连府学的入学考试都过不了,大受打击之下,时常饮酒度日。
两年过去,家中就已经拮据起来,傅家便找人去宁家要钱,没想到自个儿都欠着钱呢,正等着傅长生高中后给还钱。
钱是不可能还的,宁家于傅家来说是彻底无用了,傅长生也打起来精神来,为自己的将来铺路,这一铺,便铺到了县令家。
花费了一两年的时间,傅长生弄出了好几次的巧遇,终于与县令家的姑娘给搭上了,虽然只是庶女,可也是官老爷家的。县令手上就有名额可以直接荐入府学不必考试不说,即便他日后考不上举人,有个当官的岳父,在衙门弄个小职也是很不错的。
这个时候,宁家就成了他的绊脚石了。
当初家里商量好的一套说辞,正好能用上,傅夫人叉起了腰来,说道:“告我傅家?当初是你爹非要我儿去读书的,钱是他给未来女婿读书用的,说了不用还的。本来你们家家道中落,我儿也曾想要照顾一二,可你家的姑娘却不知自爱毁了自个儿的名声,难道我还得让你毁了我儿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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