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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6章


当然还有了。不然怎么显示自己是有用处的?

        宁锦欣不了解东临国科考制度,但他可是很清楚的。

        一般孩子在私塾里开蒙,然后就可以参加童试了,要考过县令主持的县试、还有知府主持的府试,才能称为童生。

        称为童生之后就要参加院试,只有通过院试的才能称作秀才。

        童试就已经不简单了,不仅看学识,还得看运气,要是所在的县城读书人少,那么考上的几率就更大一些;可到了院试就难了,那是十几个州府的童生一起考,三年两次的考试,有些人考了几十年,也成不了秀才郎。

        这当了秀才也不过是个开始罢了,要考上了举人,那才是真正进入官途。

        然而这秀才郎也是有划分的。

        院试分两试,一为岁试,二为科试。

        考过岁试的便是秀才,成为秀才后才可以参加科试。

        科试成绩出来,前十名可到大京的国子监就读,之后的按照当年生源情况确定入学名额,榜上从第一位开始算起,名额以内的便可在府学和县学登记入学;名额以外的,那抱歉了,自个儿寻书院读去吧。

        要说这三者之间的区别,国子监就不用说了,那是东临国最高学府,历届状元郎十有八九都是国子监的学生;而在官办的府学和县学读书,比起在普通书院里的,身份无形中就高了一层。且在参加秋闱之时,若考官手上有两份成绩相差不多的考卷,一个是官学的,一个是普通学院的,那官学的考卷必定会排在学院的前面。

        参加秋闱的人多如牛毛,大部分人的水准都是差不多的,这么一比起来,读书院的机会就比官学的要小很多。最倒霉的便是成绩刚好能挂榜尾,可偏偏有那么一个和自己不相伯仲的,甚至比自己还差那么一丁点,偏偏人家是个读官学的,那就只能三年后再来了。

        所以只要是有心走官途的,无一不想方设法就读官学。

        办法也不是没有的,官学除了给院试的名额外,还有一些名额是留着给增员的。

        增员,就是额外增加的生员。

        各知府和县令手上都有增员的名额,知府每三年有两名额,县令手上每三年有一名额。但凡是推荐入学的增员,与考院试得以入学的学生一样,可以免去束脩三年,只要买齐了书本,带上粮食,就能上学。

        有些人既考不上,也得不到推荐,但还是想要进官学,那也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捐一个名额来。

        朝廷也要考虑收支平衡的,捐来的增员束脩就不能免了,而且往往这些放出来名额,都是经过官学计算的,通常金额还不低。

        毕竟官学经营起来也是花费不少的,比如房屋修葺,书桌更换等等,就是给教官的笔墨也是要钱的。

        可若是连捐增都做不到,那就只能去书院了,书院也并非不好,就是束脩减免一事就不用想了,而有些名气大的书院束脩还更高一些。

        所以说读书费钱,一般人家几代人省下来,才能够供出一个读书人来。

        有些家境实在贫困的,想要免束脩,就只能多次参加院试。

        也有多次院试都考不进官学,又给不起书院的束脩,那就只能在家中自学,等秋闱报名时间到了就交个报名费碰碰运气。然运气也不是那么好碰的,若没有老师指导,那就等于两眼一抹黑,这时碰的就不是运气了,而是岁月。

        所以那些试了几回心灰意冷,自知中举无望的秀才郎便会退下来。

        这些人回乡开个私塾,又或者在县衙府衙等地方寻个文书的职位,他们家中不用交赋税,出门在外又得人尊敬,日子还是过得很不错的。

        显然,那傅长生不是个甘心平淡的人。

        宋子熙拜访了徐县令,又让离伤花了一点小钱打听过,得知傅长生才华平平,当年能考过院试,还真是运气。

        那些年各地天灾频繁,各地死伤无数,好些人家成了难民,在新地方定居下来之后,光是生计一事就够头痛的。所以那一年的院试,参加的人数比以往的都要少,而傅长生还几乎是贴着榜尾的。

        宋子熙猜想,当时傅长生骗走的钱里头还有宁夫人的嫁妆,捐个名额应该也是够的,只是她家中父母目不识丁,看傅夫人那性格便知道,傅长生必定被父母捧得目中无人,他又怎会觉得考不上官学是自身学识不足?

        恐怕放榜那日,傅家一家三口都在唾骂考官吧。

        按此推算,傅长生会再等一年半,再次参加科试。

        然天灾不是年年有,运气也不是日日好,这一次科试,傅长生连榜单都上不了。

        而且参加考试的人越多,官学的位置就越紧缺,越是紧缺,捐增的钱就最多。

        傅家连地都没用,粮食都靠买的,以傅长生那般自负,自然不可能跟那些穷书生一样抄书赚钱,就是他肯,他父母也不舍得。

        捐增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没有钱,读书院更是不可能,那不就掉身份了么?

        于是乎,傅家就把主意打到了县令身上,县令手上有一名额,哪怕是进不去府学,进县学也是一样的。他以请教为名,经常出入县衙之中,同时也替徐县令做些琐碎的事情,以此来讨好。

        可惜的事,徐县令并没有打算把名额给他,虽然他自己儿子还小,可娘家还有个大舅兄在读书呢,怎么说也不可能给个外人。

        傅长生得知后,立刻就改了计划,然后便有了徐家和傅家结亲一事。

        宁家退婚之后两家不相往来也便罢了,闹了那么一出,傅长生又被退了婚,心中必然记恨。一个小小的秀才郎,又不是什么风云人物,他的名声在这个小县城坏透了又如何,走远一些待个几年,说不定又有机遇了。

        在宋子熙看来,这傅长生心计颇多,实在不得不防。

        所以,他才跟宁锦欣说,把这事情交给他来做。

        ……

        “这是哪儿?”宁锦欣四周瞧了瞧,发现马车来到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十字街口,周围是一片住宅,街上来往的人并不多,不仅安静,就连地面都比起外头的要干净许多。

        跟鲁霄云在衙门的杂事官里签了契约,他便让李大叔驾着牛车来到这里,宋子熙指着前方一街道,说:“傅家就住这里左边数过去第二间屋子。”

        宁锦欣利落地跳下马车,招呼宁四郎道:“走,四哥,我们把人喊出来好好笑话一番。”

        “等一下。”宋子熙拉住了她的手臂,让李大叔把马车往在那街口处靠墙边停下,斜对着傅家的家门,约莫三四十米的距离,然后先上了车坐下,道:“别急,先等等,人待会儿就会出来了。”

        宁锦欣这才想起,宋子熙在饭馆的时候说的话,于是耐着性子又坐回了马车上。

        今日是阴天,没有太阳,他们就在车上分了果脯吃。

        虽然偶尔有路过的人在打量他们,不过这些时候就得脸皮厚,反正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约莫过了两刻钟,一队衙役跟着一辆马车往这边跑来,衙役们看了他们几眼,然后越过了他们,进了街道里。

        宁锦欣微微一怔,道:“是徐大人过来了?”

        “不是。”宋子熙含笑道:“我们刚刚听完了说书,现在就看场好戏吧。”

        宁锦欣听他这么说,心里也猜到了几分:“难怪路上你让我买些零嘴。”

        她高高兴兴的盘着腿坐好,从旁边的布包掏出一包瓜子来分给另外四人,又摊出一块布在车中央,让他们把垃圾放在布面上,然后磕着瓜子看向前面的长街。

        只见马车下来一中年男子,他穿着靛蓝色锦衣,那料子一看便觉极好,宁锦欣觉得,这是她见过的人里面,穿得最好的一个。

        就连县令上回到大河村,穿着的那身衣服,瞧着也没这人的这一身好,那布料一眼看去就是昂贵的。

        “这位是县学教授。”宋子熙本就坐在宁锦欣旁边,此时微微歪着身子,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别看他官阶比徐大人还低上一极,可人家那是从国子监外派过来的,徐大人见着了还得好好敬着。”

        不论是什么朝代,有学识的人都能获得尊敬,这是很正常的事。

        宁锦欣点了点头,宋子熙顺便大致地给她说一下当朝不同的官阶。

        两人肩并肩的坐着聊天,靠得极近。

        离伤觉得十分不妥,男女六岁不同席,两人这样太过亲近了,可他又不敢提出来,生怕少爷生气。

        想了想,他轻轻拍了下宁四郎和李大叔的肩膀,然后指了指两人几乎靠在一起的两人,想让宁四郎和李大叔提醒一下。

        可六岁不同席又不同食那都是规矩多的世家大族才讲究的,他们村里人,十来岁的男女娃一起玩,吵起来打架都是有的;分席更不可能了,要是村里有哪家喜宴,都是各家自个儿端了凳子来大人小孩围坐着。

        两人根本就没想到那一层去,李大叔尤为耿直,伸手拍了拍宋子熙,见宋子熙回头,便道:“少爷,离伤有事找你。”

        离伤想死的心都有了,见少爷看过来,他干咳两声,道:“没……没什么,就想问问少爷您要不要喝水。”

        宋子熙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正好宁锦欣拉了他衣袖:“快看,他们踢门呢。”

        宋子熙嗯了一声,回过头去。

        离伤抹了一下额上的汗,默默地松了一口气,总觉得少爷也没比他大多数,怎么比侯爷还要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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