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要说酿酒坊给工人放假一事，讨论得最激烈的莫过于镇上了。
各个村里头的人也只是羡慕一下，毕竟大伙儿人手不足的得忙农活，也没空跑大老远的去做工，家里兄弟多的，也就只能等宁家下回再招人。可镇上的就不一样了，那些耆老们和富户们家中都有雇长工的，听说了宁家给工人们放假回家帮忙做农活，一个个都去问自己的东家，请求让他们回家帮忙去。
耆老们和富户们怎么肯？明明雇回来的长工都是一年到晚没休假的，好一些的过年时分批给回家几日而已，现在秋收就得给七天的假期？
想都别想。
还有那些刺绣坊、织布坊的，工人们都说为何人家的做工的可以放假，他们却不可以，弄得东家们黑脸甩袖，怒骂爱做不做，不做就滚。
工人们心里头不舒坦，做起活儿来都没有以前用心了，闹得个个东家郁气攻心，把医馆的生意都带旺了不少。
因为前段日子宋子熙被刺杀时，尸体都丢那些耆老家了，耆老们收拾得焦头烂额，早把宋子熙和宁家都记恨上了。
这些人在京城招惹了人，偏偏压到他们头上来，京城的人他们不敢得罪，可宋子熙也招惹不得，真真是有气无处使。这刚消停了一会儿，宁家这边又闹出这样的事来，可宁家他们也不敢得罪呀，县令大人说了，宁家是太子殿下说要关照的人，他们难不成还敢跟太子对着干？
这委屈是真委屈，不仅是耆老们，就是那些作坊的东家，去宁家食铺买冰饮的时候，也忍不住拉着卫老爷抱怨。
卫老爷听了之后，无奈地摆了摆手：“我们家姐儿年纪小，还是个孩子呢，孩子想一出是一出，也很正常不是？再说了，那是孩子的产业，他们这些外祖家的亲戚，也不好干预不是？”
那些人还想说些什么，卫老爷很干脆地说道，谁家里有个本事大的孩子，家里人不是千宠万宠的，况且这孩子做的也不是坏事，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可舍不得打骂。
得了，左一句孩子，又一句孩子，人家又的确真是个孩子，这事要论对错，也没人敢说是错的，外祖家的亲戚不敢干预，他们这些外人难道就能干预别人产业的事了？
这一个个在卫老爷这里吃瘪，回头更觉委屈了。可这事还没完，也不知道是不是抱怨的人太多，这事儿传了开去，让酿酒坊和酱料坊的人知道了，那些人大老远的跑城里来，就往他们家门扔臭鸡蛋。
这下一个个的都不敢出门去了，心想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去抱怨。
弄得满城风雨的宁锦欣，此时正跟宋子熙来到县城里，跟这儿的粮食给接洽上了，大量地收购粮食，一笔一笔订金给出去，毫不手软。
完事了出来再街上随意逛着，宋子熙问道：“钱可还够用？”
宁锦欣诧异地眨了眨眼，说：“怎么，分给你的钱一分没花？”
“自然是花了的，不过也有点来钱的路子罢了。”宋子熙微笑着答道。
之前让太子给的那一队人马，在太子上奏清剿暗夜堂的驻点时，他也让人动手了。他给太子提供的是几个重点的大驻点，而他让那些人去清剿的是两三个小驻点，这事儿事后太子必定是会知道的，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清剿得来的钱，太子不会找他要就是了。
只是这些事也无需详细给宁锦欣说明，而宁锦欣见他说得这般隐晦，也没有细问，只道有需要会跟他说，便高高兴兴地逛起街来。
这回来县城，除了收粮，还是顺便度假的，虽然，此地不是度假的好地方，但是宁锦欣觉得自己已经忙碌了许久，是时候要放松一下了。
城里物资比以前丰富了许多，各样饴糖制作的糖果和蜜饯随处可见，小摊贩小货郎沿路叫卖，宁锦欣瞧着新奇的，也各样买了一点来尝。有趣的是城里许多茶栈都在出售各种浆饮，然而店家宣传话语却出奇的统一，几乎每个茶栈都说自家的浆饮，是宁家食铺秘方。
面对这些青果浆饮、桂花浆饮、甘草浆饮等等，只售卖冬瓜浆饮和山楂浆饮的宁锦欣，不由得有些汗颜。
“这真是宁家食铺的方子？”宁锦欣随口问了一店家。
店家拍着胸口保证道：“真是宁家食铺的方子，我爹是他们食铺的老顾客了，他们东家知道我们开茶栈，特地给我们送的方子。”
又路过一家茶栈，这家的东家招揽客人是说他曾经是宁家的伙计，再路过一家，店家当着她的脸，直接说是她的远房大伯。
宁锦欣：“……”这就很离谱了。
面对这位第一次见面的“远房大伯”，宁锦欣很给面子地要给大家买浆饮，除了宋子熙表示自己不饮外，离伤和离愁都点了不同口味的。
宁锦欣手上的是青果浆饮，所谓的青果，就是一种青色的果子，模样有点像青梅，可个头比青梅更小一些，应该也是差不多的种类。
“味道是挺不错的。”宁锦欣对宋子熙说道。
宋子熙突然伸出手，很自然地拿过她手中的竹杯饮了一口，又塞回她手上去，神色平淡的说：“还可以。”
宁锦欣顿时一怔，拿着仅剩小半杯的浆饮，一时间有点失神。
宋子熙这会儿已经在看路边小摊贩卖的小木雕，拿起一直木制的小锤子敲了敲自己的肩膀，对她说：“这个给你外祖父买一个？”
他神色再自然不过，仿佛刚才与他同饮一杯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般。
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呢？
说好的古代思想封建呢？
老天，人家一个两辈子都是封建社会的都没事人一样，她一个新时代走过来的纯情个什么鬼呀，动作片也是观摩过的好吧。
宁锦欣咳了两声，将手中凉浆饮尽，尽力让自己显得毫不在意一般，应道：“好，给外祖母也买一个。”
看着她将杯中凉浆饮尽，偏过头去继续挑选木雕的宋子熙，展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颜，把小摊贩都给看楞了，差点儿钱都忘记收。
……
晚膳时分，他们进了一间小饭馆，打算点几个小菜，没想到那个风韵犹存的女掌柜，却极力推销店里的工作餐：“我偷偷跟你们说呀，我是宁家食铺东家的表姐，这些菜式都是她手把手教我的。”
宁锦欣无语，宋子熙忍俊不禁，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想不到你在城里的亲戚挺多。”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女掌柜见两人小声嘀咕，便卖力增加可信性：“虽然我学得不精，可是我表妹说了，做生意贵在实诚，我肯定是要听她的，所以我家的分量，比别人家的都要多。”
没想到城里的小饭馆也流行工作餐，瞧着价格比宁家食铺贵，但她还是点了菜的同时，多点了一份酱鸡饭。
用来炒鸡的酱料是宁家食铺的出品，宁锦欣一吃便知，也难怪外头说来说去都是远房亲戚，这位敢说是亲近的表姐。
可虽然是用了宁家食铺的酱料，但是鸡煮得太老了，酱料也是放得少，吃起来感觉很一般。居然还说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听着也让她觉得难受。
“比不上你大舅母做的好吃。”宋子熙说道。
离伤也附和道：“最近几天我们都在食铺用膳，卫大娘的手艺是一如既往的好。”
卫大娘？
宁锦欣眨了眨眼，忽然笑道：“你们弄错了，工作餐是二舅母做的。”
“居然是卫二娘？”离伤惊讶道：“可她不是才刚跟卫大娘学艺？”
“是这么没错，不过食铺的生意实在太好了，大舅母忙不过来，也只好二舅母顶上了。之前不是让你找人帮忙做了那个叫沙漏的东西么，那是算时间用的，只要让二舅母把火候和酱料的用量记好，然后用沙漏计算时间，出来的菜品就能维持一定的品质了。”宁锦欣解释道。
一道菜什么时候放酱，什么时候起锅，这是需要时间和经验累积出来的，不是人人都有观色辩度的能力。而要让石氏尽快上手，用一套固有的操作无疑是最好的方法，只要她能把火候掌握好，食材不变的情况下，大多数能做出不错的成品来。
离伤再道：“这样的话，不就谁都能当厨子了？”
“也可以这样说，但这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要是一些讲究的客人，还是能尝出不同来。”宁锦欣答。
“这么讲究的呀！”离伤感叹道：“我还真吃不出来有何分别。”
宁锦欣想了想，道：“同样的一道菜，因为新鲜的程度，大小的不同，还有柴火的变化，都会有影响。一个好的厨子能根据各种变化来进行不同的操作，菜品的香气、口感和味道都会有所不同，如果同一道菜又两个厨子分别做出，你也许不能尝出当中哪儿不一样，但你能分辨出哪一道菜更好吃。”
“我只知道姑娘做的菜最好吃，日后到了京城，说不定就能拿下那个厨状元头衔来。”离伤嘿嘿笑道。
“这个不急，等我把皇商一职拿到手再说。”宁锦欣看向宋子熙：“太子那边什么时候会有回复？”
宋子熙低头沉思了一下，答：“快马送去也要一个月，太子估计会先将这酒拿去参加贡酒比赛，等比赛结束后再进宫去给你讨要官职，然后到圣旨下来，估计都要年后了。”
听起来好像挺久的，可是细算起来也就那么几个月的时间，这几个月她得再酿出一批酒来，又要跟家人商量之后的事情，安排好一切，其实也就差不多了。
两人大致规划了一下，便离开小饭馆前往附近的客栈，住上一晚后明日启程回去。
没想到的是，城里头居然连客栈都卖上工作餐了。
那位满脸油光的中年掌柜，神秘兮兮地对他们说道：“不瞒几位，其实在下是宁家食铺东家的亲弟弟，小店的工作餐可是全个县城里头最正宗的。”
宁锦欣：“……”我去你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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