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暮山之夜

白玉真只将剑光在兽目上一照，那兽瞬间张开大口，二人走了进去。店内，一名伙计正坐在柜台后打着瞌睡，白玉真轻敲柜台一下，那伙计一个激灵惊醒，一边用袖口擦口水，一边道：“两位公子可是要住店？”说着，猛瞥见白琉璃那张黑脸，不由抽一口气。

        白玉真吩咐道：“一间上房，酒菜送房中。”

        那伙计将二人带到房间，只见是一间洞房，满室生辉，一侧石壁上淅淅沥沥地滴落着水，下方凿出一个浴桶的模样，浴桶内也尽是水晶石。白琉璃怕将池中水染脏，双手捧出水来，洗了一把脸。片刻，那伙计送来酒菜，忽见白琉璃真容，不由当场惊呆住，白玉真忙将那伙计打发出去。

        二人上桌吃饭。白琉璃正要动筷，白玉真却先斟了杯酒给他，白琉璃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风卷残云一般干起饭来。

        吃了片刻，白琉璃却不见白玉真动筷，白玉真虽然少食，但也不至于不食人间烟火，白琉璃抬起头来，不由问道：“小白，你怎么不吃？”

        白玉真一手托腮，一边轻酌，道：“秀色可餐，足以果腹！”说着，再斟一杯酒给白琉璃。

        白琉璃一边饮下，一边道：“小白，不如你在白帝山下建间庙宇，将爷供在里面，但凡瞻仰之人，交以妖气，如此一来，即可免去你们四处奔波之劳。”

        听完这话，白玉真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白琉璃碗里，再添一杯酒。

        须臾，吃完了饭，白玉真一口没吃，饭菜全被白琉璃吃光了。白玉真明知故问道：“吃饱了吗？”

        白琉璃抹嘴道：“吃饱喝足！”

        白玉真收拾空盘拿出房间，又反手将门一锁。洞房内燃着一支红烛，白玉真吹熄了，解衣沐浴。白琉璃懒懒地倚在桌旁。幽暗中，那池水泛着五色之光，白玉真置身其中，衬得那池水仿若瑶池一般。

        “水温似乎比幽潭凉一些！”沉寂片刻，白玉真喃喃自语。

        白琉璃打起精神，道：“爷试试！”走了过去，将手伸到池中试了一下水温。这时，白玉真微微侧过脸去，似乎在掩饰着什么，一缕长发跌落在池水中。白琉璃佯装着理一理白玉真的长发，指尖顺着白玉真的耳后抚至颈下。

        白玉真立即眉间颦蹙一下，低声道：“你干什么？”边说边将身形让开，搅动着池水一阵荡漾，那池子足以容下两个人。

        白琉璃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雪亮：“白玉真之所以会感到水凉，正是因为灵力不足的缘故！”

        显而易见，白玉真这是死鸭子嘴硬，不然，他刚才触碰他一下，怎么就慌慌地躲开了。

        白玉真身形一让，白琉璃望见池底的水晶，突发奇想道：“不知水晶石值不值钱？”这样想着，三下五除二扯了衣服，下到池中。

        白玉真见白琉璃进到池中，回过身来，二人旋即身贴了身，白琉璃只感到白玉真的身子一阵奇热，就被他无力地推了一下。白琉璃抱歉道：“不好意思，小白！”说完，一头钻了下去。

        谁知，那水晶刚一抠下，立即失去光芒，变成一块普通石头，白琉璃失望地浮了出来。

        这时，白玉真一副忍无可忍的生气样子瞪着白琉璃，白琉璃嬉笑一下，忙不迭地跳出池子。

        洞房内，只有一张榻，白琉璃躺在一侧，刚一沾枕，就呼呼睡了过去。

        白琉璃饱睡一觉之后，醒来见白玉真在一个石案上打坐，便不去打扰他，悄悄地出了门。

        他在客栈转来转去，不知不觉转到厨房，里面热火朝天正在烧火做饭，几个伙计见白琉璃在门口转悠，道：“稍等片刻，饭菜马上就好。”

        白琉璃却道：“爷闲着也是闲着，有无什么事做，舒舒筋骨？”

        正好一个伙计捂着肚子满头大汗的，叫唤道：“劳烦过来帮忙烧一把火。”白琉璃赶紧过去接替那伙计烧火去了。

        白琉璃将那也不知是什么石头的扔进火里，不一会儿，就被熏得眼泪哗哗。这时，几个伙计闲聊着问道：“公子无事到此地作甚？”

        白琉璃道：“路过。”

        一个伙计笑道：“想必公子是来一睹霓裳仙子的吧？”

        又一个伙计道：“历来往姬乐仙域的人，那一个不是仙风道骨、风仪若仙的，倒不是咱们笑人，像公子这般皮相不堪者……”白琉璃此时缠着面。

        闲聊之际，烧火的伙计回来了，见白琉璃一脸烟熏，似过意不去，当即从锅里捞出一根肉骨头，递给白琉璃，委婉地道：“公子尝尝熟了没熟？”

        白琉璃拿着肉骨头，走到一边，啃了起来。旁边一只兽伏在地上呼呼大睡，这时，一个伙计走过来朝那兽踢了一脚，骂道：“让你吃饱喝足好好干活，你竟然敢睡觉，懒骨头！”

        听到这话，白琉璃突然就觉得手里的肉骨头它不香了！

        他慌慌张张回到房间，见白玉真仍然在打坐，石案上冰凉冰凉的，白玉真的身体也是冰凉冰凉的。白琉璃在他面前踱来踱去，心里忐忑道：“若是贸然吻上去，白玉真会不会走火入魔！”

        等了又等，白玉真终于睁开眼睛，白琉璃立即生硬地吻了过去，白玉真双唇迎合白琉璃的双唇，却是渡了一股灵力过去。

        “不是！那个……不是……”白琉璃仓促而含糊地声明了一下，继而再吻，白玉真却将脸侧开。

        白琉璃不安道：“怎么了？”白玉真极力忍耐着什么，忽然他轻嗅了一下，道：“你身上什么味道？”

        白琉璃刚在厨房烧过火，身上一股烟味，“你稍等一下，小白！”白琉璃匆猝地跳到池中，哗啦哗啦地洗了一通，然后浑身湿漉漉地一把将白玉真压在石案上。

        旋即，白玉真在他身下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吻了上来，一边吻一边渡灵力。

        白琉璃一下将白玉真扯开，大声地道：“爷不要。”

        白玉真眼睛逼视着白琉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那你想要什么？”

        白琉璃皱着眉头，心如止水地道：“爷不要……”

        闻言，白玉真一把将白琉璃推开，站起身来，理好衣服，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沙海之景，倒可一观！”说罢，走出门去。

        白琉璃愣在石案上，只觉身下石案比刚才更加冰冷！草草穿上衣服，随同白玉真一道去了。

        二人三更半夜，翻山越岭，来到归墟大漠。白琉璃回头一望，只见客栈所在的石壁，自北迤逦至南方的苍茫之中，将这一侧，亦或是那一侧隔绝开来，宛如一道擎天的牢壁。

        除却上方那一道苍环，苍环之中的黑星，此刻与天地一色，唯有寒风潇潇。

        二人身影在风中凌乱，反倒惬意，夜半时分，风中突兀地传来一阵铃铃声，白琉璃与白玉真不由侧身望去。

        只见从幽邃中缓缓驶来一辆五驾马车，铃音袅袅，车内一名窈窕男子欹在微光中，男子生一双极为雍容华贵的丹凤眼，经过之时，幽幽睥睨着二人。

        夜行于沙漠之中，此马非凡马，白琉璃不由多看了两眼，谁知，那辆马车忽然在前方折返回来，俄而，停在二人面前。

        “公子的这双眼睛，小生似曾相识！”马车上的男子凝望着白玉真道。

        “蓝眼……”白琉璃心里咯噔一下。

        千里湖袭击他的正是一名蓝眼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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