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命债
“妹妹，我……你宫里的燕儿，是我的人。”张若玉支支吾吾的，终于说出了口。
楚玉慈心里冷笑连连，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震惊受打击的模样，下一瞬，采云就看到自家主子极为做作的倒退了三四步，西子捧心，发白的指尖紧紧揪住了心口，一双睡凤眼迅速的盈满了泪。
是女子也会心疼的模样。
张若玉也控制不住的咬牙，她这反应，未免也太大了些？
她本来是想装装可怜，搏搏同情，可没想到这崔应雪摆出了比她更可怜的姿态。
那泪珠子掉的，从她微微瞪大的眸子里大颗大颗的砸在青石板上，哭的很好看。
张若玉于是忽然有些哭不出来了……
她有自知之明，她再怎么哭也哭不出崔应雪这幅弱柳扶风的劲儿。
看张若玉脸色不好看，楚玉慈借着擦泪的动作冷哼，装可怜？她以为装的过她？
下一瞬，楚玉慈眼睛一眨，又是一颗泪下来。
“张姐姐，我自认为不曾与你交恶，你为何要下毒害我？”
张若玉脸上僵住，好半天才缓和面色，试图把话头截过来：“妹妹，我不是这意思，燕儿是我笼络过来的，但这毒……”
楚玉慈垂了垂眸，将眼底的暗色压回去。
但这毒，与她无关？
张若玉是想跟她说这话？
呵！这毒跟她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她指使，她心里真没点数吗？
张若玉这趟来，恐怕也存了试探的心思，这是还觉得她是傻子，想着再蒙骗她几回？
“私自在别的秀女宫里安插眼线，张秀女还真是好本事，这还没进宫，只是秀女就这般高超手段，真进了宫，成了贵人……”
楚玉慈抽抽搭搭说完，满意的看到张若玉脸色变了。
下一刻，张若玉猛地上前，这回是真慌了：“崔妹妹，姐姐就是一时走错了路，你帮帮姐姐，去皇后面前求个情，就说这事你不想查了好不好？”
楚玉慈看着她这张哭的泪水涟涟的面，她哭的这么真心，看来是真被吓到了？
采云连忙上前，想要将人扯开：“张姑娘，还请自重，我们姑娘身子弱，要是出点什么事，陛下皇后那边，您也不好交代不是？”
楚玉慈被她的力道抓的生疼，一时也没了和她周旋的心思，皱了皱眉头，轻声在她耳边开口，吐出两字：“晚了。”
她说这话时，热气正好洒在张若玉的耳廓上，激的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张若玉莫名觉得后背一凉，整个人一激灵，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晚了……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细想，身后忽然传来珠帘撞击声。
随后，她身边的人跪了一地。
“殿下……”
张若玉一回头，就看到陈臧正站在她身后，一瞬间，她明白了崔应雪那句晚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受控制的回头，张若玉看向崔应雪的眼神恶毒无比，她摆了她一道！
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还有这心计！
张若玉径直跪了下去，陈臧狭长的眸子半眯着，在她身上扫了一眼，随后看向楚玉慈，目光深邃。
楚玉慈感觉到了，却没什么多余动作，只默默在旁边捏着手绢抽噎哭泣，一派柔弱之态。
许久，头顶那股子视线才移开，随后陈臧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寒冬冷寂寒潭，带着厚重的萧肃感。
“此事本王需如实禀明皇后和陛下，还请张秀女与我走一趟。”
张若玉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颓然的坐倒在地。
这趟去了，就容不得她狡辩，皇后必定会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就算看在太师府的面上存了包庇她的心思，此事也已经无力回天。
陈臧将人带走，楚玉慈才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去。
他的意思她清楚，无非是怀疑这事是不是她蓄谋，毕竟属实太巧了些。
他前脚刚来查，后脚张若玉就跑了过来，自己把自己做下的事说了大半出来。
若是她不来，或者直接去寻了皇后，或许两人还能商量商量，达成共识，张若玉牺牲一小部分利益，换楚玉言庇护。
以楚玉言的性子，这事成的可能在八成，她如今是皇后，要想扫清痕迹，轻而易举，楚玉慈就算知道也没办法。
可偏偏啊……这张若玉舍不得这点子好处，反而觉得她好哄骗，竟是绕过了楚玉言。
还真是，老天有眼！
采云看四下无人，元青去送桓明王，这才给倒了一杯清茶，压低嗓子轻声开口。
“这次，也算是给了张若玉教训，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恶毒，往长远宫投毒，幸亏没出大事……”
她絮絮叨叨的在旁边念着，楚玉慈双手捧着茶盏，杯子边缘的温度让她的心口也温暖不少。
眸子顺着淼淼茶香看向殿门位置，楚玉慈咧了咧嘴角，声音发轻，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够……吗？”
采云本以为这事就算到此为止，可听她这话的意思，似乎并不想善罢甘休，不由得愣在原地：“姑娘命好，咱们并没有什么大损失，事情若是惹大了，只怕太师府不会坐视不管。”
在采云眼里，这宫中容不下善人，可要是穷追不舍，也只会给自己留下大麻烦，下狠劲回敬个一次两次也就够了。
楚玉慈没什么动作，更没开口，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就在采云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她却忽然转头，眼神空寂嘲讽。
“我命好，崔应雪命却不好。”
采云眼里的迷茫显而易见，楚玉慈却没有再往下说的兴致。
她命确实好，虽然活着时没过过几天顺心日子，可这世上也不是谁都有重生的机会，她可以重来一遍，自然命好。
而崔应雪，命确实不好，无端端的被害死，外人只觉得她小题大做，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张若玉必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慰先人在天之灵！
尽管背上人命债的事，张若玉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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