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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乘胜追击克征羌 会师西华收陈到


  见城门被攻破,周澈率各部一拥而入,城中守卒或跪地投降,或弃城而逃。昨晚抵达城外,今天不到午时就取下了召陵。

  此时,皇甫嵩的主力刚入汝南境,他接到周澈的捷报,拄剑惊叹,对身边诸将说道:“何其速也!何其速也!”

  他却不知,周澈帐下毕竟人才济济,文有荀攸、王慧等,武有典韦、黄盖、桓玄、庆锋等,无一不是人中之杰,用这一批谋臣勇将,带着精心练出来、经历过多次血战的精卒,对阵三千黄巾,攻打一个小小的召陵,还不是手到擒来。

  周澈部在召陵休整了一天,掩埋死者,治疗伤者,收监俘虏,清查缴获,安抚县民。

  晚上,皇甫嵩的军令送来,只有四个字:“攻打征羌。”随着这个军令来的还有之前滞留在大营的三千军马。

  皇甫嵩派周澈来召陵,实际上并没有指望周澈只凭一千余人的先锋部队就能打下召陵,他本来之计划是打算等进入汝南,兵分三路,一部两千人加周澈的三千人来帮周澈攻召陵,一部三千人去击征羌,他则带主力去西华城外屯驻,只是没想到周澈一战即下召陵,计划不得不随之改变。他决定不再另外派人去围击征羌,而是干脆给周澈自由发挥,把周澈之前滞留在大营的三千人给他补上,依旧由周澈去攻打此城。他自己则带主力去西华。

  周澈接到军令,当晚又让兵卒们休息了一夜。次日一早,他从随后赶到的三千人里抽调出了五百人,令他们:“留守召陵,照顾伤者,看管俘虏”,带着余下兵马,合计三千六百余人,兵发征羌。

  征羌在召陵东边,相距三十余里,本是个乡,唤作当乡。本朝初年,来歙征羌有功,后被刺身死,光武皇帝赠其征羌侯印绶,并在此地筑城,改名为征羌侯国

  征羌城中有黄巾守卒两千,主将名叫刘向,较之黄劭,刘向勇武不足,然颇有智谋。

  召陵城半天就被周澈攻陷的消息传来,刘向大惊失色。他原本还想:要是汉军攻打召陵,他就带兵援救之,却没料到,前脚才接到周澈兵临召陵的军报,后脚就又接到了召陵城陷的军报。他召集诸将,将此事告与他们知晓,诸将亦是惊骇。

  有人说道:“周澈善战骁勇,只用千余人就大破黄劭的三千人马,半天内攻下了召陵城,如今皇甫嵩又给他增兵三千,我城内却只有守卒两千,断非他的敌手。将军,快点遣人去西华求救吧!”

  刘向愁眉不展,说道:“我岂会不知我等非周贼敌手?只是又据军报,贼将皇甫嵩带两万余人正向西华进发。西华现下自保不暇,如何会来援救我等?”

  诸将皆道:“这该如何是好?”

  刘向苦思无计,说道:“眼下之计,只有紧闭城门,固城自守。”

  黄巾诸将多不知兵法,刘向在汝南黄巾军中以智谋闻名,诸将接受了他的办法,各去营中召集人马登城,严加守备。

  周澈率部进至征羌城外,安营扎寨,召集诸人,商议攻城事宜。

  荀攸说道:“我部前日入汝南,昨日取召陵,阵斩黄劭,大破数千贼兵,征羌城中的贼兵必为之胆寒,断不敢出城与我野战,而据报,征羌城内的贼兵虽比召陵少,犹有两千,他们如闭门谨守,我部攻之不易。”

  周澈说道:“公达所言甚是。”见荀攸面露微笑,料他已有定计,遂问道,“公达,你必已有对策,敢问是何妙计?”

  荀攸笑道:“不过‘骄兵暗攻’四字。”

  周澈问道:“是何意思?”

  “我军克复召陵,挟大胜之威而来。强敌临境,征羌城内的贼兵必鼓足了劲,想与我一决死战。当此之时,如果攻城,徒有伤亡,不见得能把城攻下,得不偿失。与其如此,我以为我军不如故作骄兵之状,以泄贼兵之气。”

  “以泄贼兵之气?”

  “《易》云:‘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贼本欲与我决死战,而我军临城下后却骄横放纵,无攻城之举,久之,贼兵之气必泄。待其气泄,我部选勇攻之,或能一举破城!此即‘骄兵、暗攻’也。”

  周澈赞道:“好计!”问王慧、黄盖、桓玄,“君等以为如何?”

  黄盖笑道:“曹刿大破齐师,既克,庄公问其故,曹刿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公达先生此计,正与曹刿此论暗合。依此行之,至多四五日,必能攻下征羌。”

  诸人没有异议,周澈即按此计行事。

  筑成营后,他选了五百精锐,由庆锋带着驰行到城下耀武扬威,招降城内。

  庆锋驻马城下,向城内高声叫道:“我家将军与尔等贼兵大小十余战,先破颍川贼,继又灭召陵贼,战胜攻取,无不如志,波才、何曼、黄劭授首,今临尔等城下,尔等兵微将寡,城小难守,还不速降,更待何时?”

  刘向令守卒射箭。

  庆锋策马后退,遥指城头,大骂道:“好贼子!等我家将军攻下城后,乃公将尔等碎尸万段!”带部返回营中。

  他这般骄横的姿态,令守军诸将无不大怒。

  有人骂道:“此贼子是谁?这般骄横,小觑吾等,可恨可恨!”请命出城,却被刘向阻止。刘向深思熟虑地说道:“周贼诡计多端,这或是他的激将之法,我等不可上当。我部人马本就不多,不可再分兵出城,守好城池就是。”

  刘向以为这是周澈的激将法,但随后两天发生的事情却叫他迷惑不解。

  连着两天,他在城头上远观周澈营,只见周澈闭营门不出,从兵卒中选出了百十人,分为数队,在营中蹴鞠游戏。白天蹴鞠作乐,晚上升起灯火,大宴诸将。他们虽看不到荀贞与诸将夜饮作乐的场景,但隔着几里地,在寂静的夜中,他们於城头却都能听到周澈营中发出的喝酒欢笑之声。

  刘向不由狐疑,心道:“我原以为那日周贼招降是他的激将之计,然以这两日看来,他却是真的如此骄横?屯兵我城外两天,一次也不攻我,反日夜蹴鞠饮酒作乐,简直视我城中如无物也。”

  城中的黄巾守军本是如临大敌,谁知周澈抵达城外后连着两三天没有攻城,只是日日作乐,守卒们不由松懈了下来。

  刘向虽觉得不对,也多次叮嘱约束诸将务必要谨守城头,可守卒也是人,弦紧绷了两三天,难免精神倦怠,他们又缺乏足够的训练,军纪不强,城防不可避免地渐渐放松。

  这天晚上,刘向才从城头上巡查下来,回到城中住处,尚未解甲就寝,忽闻得城头杀声大作。

  他猛然惊起,失声叫道:“哎呀不好!周贼攻城了?”慌忙抓起佩剑,冲出门外,带着亲兵们往城头奔去,才出住处不远,就见前边火光大作,一股股的溃卒从城墙方向逃遁过来。

  他劈手抓住一个溃卒,喝问道:“城头为何起乱?”

  这个溃卒满脸惊惶,想逃,又不敢挣脱刘向的手,仓急地叫道:“将军,周贼攻城了!”

  刘向又气又恼,骂道:“既然周贼攻城,尔等为何不守在城头?反而逃跑?”

  这个溃卒叫道:“前几天来咱城外劝降的那个贼将太过勇猛,他先登城头,一双铁戟连杀一二十人,还有另一个贼将,也是用的双铁戟,一样勇不可当!”他说的庆锋和典韦,他两人都好使双铁戟。

  刘向大怒,抽出佩剑,一剑将这个溃卒刺死,骂道:“你惧贼兵精勇,却不惧我宝剑锋利么?”带着亲兵往城墙方向冲去,企图组织守卒进行守卫,越往前去,碰上的溃卒越多,离城墙还有五六十步时听得轰然一声响,抬眼望去,见是两个各持双铁戟的汉军甲士带着一群汉卒合力杀散了守门的黄巾卒,打开了城门,早在城外等候的三百汉军骑兵在一员骑将的带领下冲入城中。

  刘向绝望地看着汉军骑士突入城内,知这征羌城守不住了,由亲兵们护卫着,掉头向城北逃去。

  率汉军骑兵入城的骑将正是方悦。辛瑷入城后,一眼就看到了刘向。没办法,刘向又是精甲宝剑,又是被亲兵簇拥,而且先前溃卒是从城头向城内逃,他却是从城内往城墙去,一望即知定是城中守将。

  方悦策骑紧追,杀入刘向的亲兵群中,舞动长矛,在马上左突右刺,连杀数人,撵上刘向,从后急刺,把他给刺死了。

  前时攻召陵,荀攸献计,诱敌出城,典韦阵斩黄劭;今夜破征羌,公达再妙策,骄兵暗攻,方悦又阵斩刘向。

  ……

  后军周仓、江伟、韦强、桓玄诸部及皇甫嵩派来的人马入城,厮杀了一夜,黄巾守军或死或降或逃,征羌城易手。

  次日一早,周澈传捷报给皇甫嵩,刚好朱儁的捷报也送到,皇甫嵩把这两份捷报放到一处来看:周澈的这份说他夺下了征羌,朱儁的这份说孙坚、曹操自入汝南,所向无敌,连破黄巾,先后斩杀黄巾小帅、渠帅数人,斩获数千,已进至吴房,不日就可抵达平舆。

  皇甫嵩把这两份捷报出示给诸将观看,感叹说道:“周、孙、曹三将,虎豹难争锋。”回文朱儁,说他已带兵到了西华城外,只等朱儁到来,就可发起总攻,又回文周澈,令他带部来西华城下会合。

  周澈接到皇甫嵩的回文,收拾过征羌城里的黄巾财货,全军出城,前去西华。

  因贼乱之故,去西华的官道上行人稀少,偶有所见亦多是避兵他徙的流民,衣不蔽体,蓬头垢面,见他们路过,或神情呆滞地跪伏路边,或远远地拔足逃走。出征羌二十余里,到的一个路口,一条岔路由此折向东去。军中的乡导指引道路,说道:“沿着咱现在走的这条路前行,不下路,再走十余里就是西华。”江伟往岔路上望了眼,问道:“这条路通往何方?”

  周澈骑在马上,手里拿着地图,对照地图,比较路形,说道:“是不是汝阳?噢?这条岔路是去汝阳的?”

  向导恭谨应道:“是,由此向东,也是再走十几里就是汝阳。”周澈收起地图,手搭凉棚,往东边眺望,隐隐约约望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似有个黑点,那里应该就是汝阳了。

  周澈点了点头心道:“等打下西华,如果有空,得去汝阳看看。”

  汝阳是一座名城,当年迎娶袁薇的时候,他来过。县中士绅众多,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就是汝阳冠族,还有一个名族,即汝阳周氏,就是周澈族里的嫡系长房。

  官道两边是田野,受兵灾之害,麦苗倒伏,留下被人乱踩践踏的痕迹,无人照看。江伟瞧见远处东边田中有四五个人结伴行走,问道:“那是什么人?”

  韦强猜测说道:“莫不是黄巾贼兵的哨探?”隔得远,看不清楚。庆锋、典韦带了十几个亲兵驰马奔入田间。

  周澈等勒住坐骑,停到路边,一面催促部队前行,一面观瞧典韦等人。

  典韦等很快就追上了那几个人,拔刀转马,将之围住,停了片刻,可能是查清了对方的来历,没有动武,而是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请了过来,带到路上,送至周澈马前。

  周澈看去,只见这几人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带着刀剑,虽然形貌窘迫,大多身体壮健,不似常人,其中一人被护在中间,像是首领,观其年岁相貌,约二十多岁,尘土满面,掩不住白皙的肤色,站在荀贞马前,尽管窘迫,举止不失礼节,显是个读过书的。

  周澈看着他眼熟,熟识良久,忽然想起,这不是嫡系族长周恂么?他在任安成结婚时,这周恂曾携妻相贺,鲜车怒马,数十豪奴、骑卒、美婢随从,此人极有名士风范,令周澈印象深刻。此时看去,可不就是眼前这人?

  周澈从马上跳下,揖手说道:“这不是汝阳周君么?”

  他认得周恂,周恂却不认得他了。

  周恂以前相贺时,只是碍于袁家的面子才勉强给安成那支周氏支脉一个面子,压根没正眼看过周澈,哪里想得到眼前这个精甲黑袍、穿着红色披风、威风凛凛的将军居然会是几年前的一个小小乡长?他颇是惊讶,说道:“你认得我?”

  周澈笑道:“你不是汝阳周君么?咱们汝南周氏嫡系大长房啊!”

  周恂说道:“正是。”犹豫了下,问周澈,“你说咱们?足下也姓周?敢问足下名讳?”

  周澈先不答他,因为记起了他是周恂,再看他身后诸人时也大多认了出来,大多是几年前随着周恂来贺礼的周家奴仆、宾客,其中一人身量不高,穿在身上的袍子松松垮垮的,脸上抹着脏泥,乍看之下是个脏小子,仔细看去却分明是个妖娆的女子,正是那个跟着周恂在婚礼上来过的妾室。

  只有一人不认得。这人二十出头,浓眉大眼,面孔黑红,敦实健壮,腰上插了柄环首刀,虽然面对荀贞,在周澈部下亲兵的监视之下,却不卑不亢,挺胸直立,颇有胆色。

  周澈多看了这个年轻人几眼,这才笑对周恂道:“君可能不记得我了。在下周澈,现为度辽将军。”

  周恂怔了一怔,说道:“足下籍贯可是汝南安成?”

  周澈笑道:“正是。”

  周恂说道:“啊呀!原来是周皓粼啊!”

  周澈执礼道:“君这是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怎么落得如此狼狈?”

  周恂长叹一声,说道:“我等是从南阳郡来,往汝阳去。”

  周澈讶然问道:“怎么是从南阳郡来?”

  周恂说道:“在下岳丈乃是南阳郡人,黄巾贼起时,我与拙荆正在岳丈家,城池被贼兵攻破,我岳丈一家死於贼中,拙荆也死在了贼手,在家中宾客的拼死护卫下,在下侥幸逃得生天。”

  周澈说道:“原来如此!”心道,“我记得他几年前他贺喜时就是携妻和妾室来的。”对他妻子的模样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是个容貌寻常之人,如今却不料死在了贼乱之中。

  黄巾一起,各地死者甚多,周澈这种事儿见得多了,劝慰了周恂两句,目注那个魁梧的年轻人,询问周恂:“族长,此人气宇轩昂,仪表不凡,不知是何人也?是君家的宾客么?”

  周恂回头看了眼,答道:“非也,非也。这位乃是我的救命恩人。”

  周澈“噢”了声,问道:“此话怎讲?不知这位壮士是谁?”

  周恂介绍说道:“此人乃吾郡郎陵人也,姓陈名到,字叔至。在下从南阳归家,路经郎陵,碰上了数十黄巾游贼,彼等贼子见我家此婢貌美,遂心生歹意,围杀我等,在下的宾客死伤大半,幸好叔至路遇,拔刀相济,这才将我等救下。救下我等后,我与叔至互通姓名,他闻我要去汝阳,又见我身边宾客死伤泰半,便仗义相助,主动送我归家。这一路上,全靠他了!”

  周澈听到“郎陵”这个词,心中一动,郎陵是汝南的一个县,和征羌一样也是个侯国,荀淑在这里做过郎陵侯相,他心道:“陈到陈叔至?”

  这个名字他好像没有听说过,也好像有过耳闻,记不清楚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听说的了,不过不管有没有听说过,只冲此人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的义气,以及将数十黄巾兵杀散的勇武,已使他起了招揽之意。他笑问陈到:“陈君是郎陵人么?”

  陈到答道:“是。”

  这时荀攸笑道:“我族祖父讳淑,曾在郎陵为官,不知陈君可知?”

  荀淑为郎陵侯相时莅事明理,有“神君”之称,陈到虽然年轻,荀淑在郎陵为官时他还没有出生,但也听长辈说过荀淑之名,当下恭谨答道:“在下听长辈说过‘神君’之名。”

  荀攸笑道:“你我也算有缘了。”问周恂,说道,“周君,我部刚攻复了召陵、征羌两县,现奉令赶去西华。皇甫将军率数万精锐已屯兵西华城下,不日将与黄巾贼之主力决战。君是跟我部去西华?还是归家去呢?”

  想当年在贺喜见到周恂时,周恂是何等的风流姿态,今日却狼狈不堪。若在太平时,以他的家世才华,可能会是一个名士,而在战乱中,他却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此即所谓之:“百无一用是书生”了。从南阳到此地,周恂历经艰难,多次碰到凶险,护卫他的数十个宾客如今只剩下了这么几个,他早就胆骇疲惫,只想归家,说道:“我在路上碰到流民,听说黄巾贼未能攻下汝阳,我离家多月,也不知父母如何了,归心似箭,就不和足下去西华了。”

  汝阳有好几个大族,袁氏、嫡系周氏,特别是袁氏,数代显贵,就食他家的宾客、徒附极多。在他们的组织抵抗下,汝阳是汝南郡内仅有不多的几个没有失陷的县城之一。

  周澈点头说道:“族长,此地离汝阳还有十几里,这样吧,我派一屯人护送你归家,如何?”

  周恂感激不尽。

  周澈笑对陈到说道:“足下高义,有古侠士之风。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到说道:“周度辽请讲。”

  周澈按剑顾盼,遥望西华,慨然说道:“今黄巾贼起,百姓受害,此正壮士用武,为国出力之时,君不辞路远,将周君送至此处,离汝阳已经不远了,有我一屯兵马相送,周君必能安然归家。足下勇武尚义,可敬可赞,如此好男儿,何不从军杀贼?上则报国,下则安民。”

  陈到踌躇,说道:“这……。”

  周澈笑道:“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对陈到说道,“君县郎陵现今沦陷贼手,君无家可归,不知可有亲戚相投否?若去投亲,路上不可没有盘缠。来人,取十万钱来,赠与这位义士。”

  周澈在和周恂、陈到等人说话的时候,路上行军不断。破敌、陷阵、虎士、突骑诸部以及皇甫嵩增派的人马络绎经过,兵卒昂首,战马嘶鸣,甲械耀眼,军旗纷纷,一些武勇之士的腰带或者马鞍上还挂着一串串斩获的耳朵,杀气外露,凡有英雄志向之人,目睹此景,都会不觉心神澎湃。陈到看看行军的步骑劲卒,再收回目光,看看侍立在周澈身后的典韦、庆锋、黄盖等虎士,再看荀攸、王慧等文士,觉得这些人都是出众不凡之辈。

  他心道:“汝南战乱数月,郡兵也罢,贼兵也好,我见的兵马多了,从没见过像眼前这样的精卒。这位将军名叫周澈,乃是前几年威震豫州的人物,更是名门之后。适才闻他说刚攻破了召陵、征羌,我闻路上流民言,近日间有个汉家的将军先是半夜攻陷召陵,接着又一战攻复征羌,却原来是他!”暗中思量,“既是名门之后,又勇武敢战,或能报我血海深仇。”

  他做出了决定,拜倒在地,说道:“月前贼兵攻破郎陵,小人的父母死於贼难。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发下誓言:此仇不报,不为人子!只是身单力薄,却无机会,所以只能徘徊在郎陵县外,扑杀落单的贼兵,因缘际会,碰上了周君,又随着周君至此,见到了足下,这是上天给我报仇的机会!……到愿从周度辽讨贼!”

  周澈闻言,心道:“我说郎陵早就失陷,他为何却还在城外不走?却原来是为报父母之仇。这是个孝子啊。”把他扶起,肃容问道,“不知破郎陵者是黄巾军中哪个贼渠帅?”

  陈到咬牙切齿地答道:“是刘辟!”

  周澈说道:“刘辟现就在西华,我定助君报此深仇。”上下打量他,见他衣破衫烂,脚上穿的布履都烂了,露出脚趾在外,当即令庆锋、典韦,说道:“取我衣鞋来,再牵匹马来。”

  不多时,庆锋拿着衣鞋、典韦牵着马来到。

  周澈先将衣、鞋捧给陈到,说道:“路上难以制衣鞋,你我身材相仿,先将就着穿我的罢!”又接过典韦牵来马匹的缰绳,问他,“可能骑否?”

  “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这一套笼络人心的手腕周澈现在是运用的得心应手。这种手腕对三四十岁、久在红尘里打滚的老猾之辈可能用处不大,但对陈到这样二十出头、轻死尚气的年轻人却是必杀技。陈到一下就被感动了,不过他与姜枫有点相像,不是个能言之人,接过衣鞋,把感动放在心中,答道:“能骑。”

  周澈笑道:“那这匹马就归你了!”把缰绳给他,又叫亲兵取来饭食、饮水,分给周恂、陈到等人,等他们饱餐一顿,点了一屯人马送周恂等去汝阳,带着陈到、典韦等继续前去西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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