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独食
黑猫刚刚自言自语地抱怨结束,耳边就传来一句话语:“嫌麻烦的话,不如阿姨帮你送过去领赏吧。”
作为一名独行的杀手,阴影里的刺客,黑猫很不习惯有人站在他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引起他的身体条件反射,纸箱随手放在地上。重物落地的瞬间,他已经出现在来人的背后。
黑猫左手摁住来人的天灵盖,右手捏住来人的下巴,一言不合就要扭断来人的脖子。
控制住局面后,黑猫感觉来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他仔细一看,疑惑全无。来人是一名中年妇女,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任谷的房间里——原来是小虞山鬼母,同为推磨商店的商人,可以神出鬼没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鬼母在《千鬼传》中也有记载,她是居住在南海小虞山的恶鬼,一胎能产十只鬼,通常是早上产出来,晚上就吃掉。
“你这老不死的家伙,动作还是那么快,阿姨有些招架不住啊。”鬼母笑骂。
黑猫松开鬼母的脑袋,走到纸箱旁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鬼母,说:“阿姨,你的地盘和我的地盘隔着很远的距离啊,你不照顾自己的生意,怎么大老远地来看热闹?难道是你对吃自己孩子的行为都很好奇,想看看别人的吃法?”
鬼母随手拿起一块毯子,把晕死过去的任谷卷起来,滚到一边去。她在床边坐下,翘着二郎腿,点了一支烟。她穿着裸露,开胸衣领,开叉旗袍,紫灰色的大腿在黑猫眼前不经意地抖动。她的脑袋上有独角,眼神凄凉。
鬼母吐出一个烟圈,说:“你也知道,阿姨我管辖的地盘在不归之地里,那里连鸟拉屎都难见到,能有什么宝贝?活死人之间不用人间货币交易,而且他们已经脱离了生命的范畴,身上没有自由命这种东西。唉,你让阿姨我去哪里做生意呢?”
“所以,你又来坑我咯。”黑猫一边脚踏在床上,他的手指在鬼母下巴上轻挑,让她抬起头来。鬼母的红唇微微吐出白烟,她闭上了眼睛,任由黑猫玩弄。
黑猫的手指从下巴转移到脖子,然后一直向下。指尖划过了鬼母的胸膛,划过了鬼母的小腹,然后停留在大腿打转。
“来吧。”鬼母呼吸急促,她闭着眼睛享受被指尖划过的过程,下一刻惊呼:
“啊!”
黑猫毫不留情地掐着鬼母的大腿,掐住的肉快被他扭了一圈。他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对鬼母说:“阿姨,省省你这一套吧,小弟对送上门的女人不感兴趣。”
“疼,松手!”鬼母的表情狰狞。
黑猫松开鬼母,然后坐在她的大腿上。他搂住鬼母的腰,说:“快说吧,今天想和我交易什么。小弟我很忙的,分分钟上千万呢。”
鬼母在空气中画了一个白圈,从里面拿出了一支破损的狙击枪。鬼母自豪地说:“稀罕宝贝,没见过吧。你不要看这狙击步枪灰头土脸的,不漂亮,还破了,它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才弄到手的呢!”
“嗯哼,说说。”
黑猫看了看时间,校医院的人应该不会太快到达,索性听听鬼母编的故事。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当鬼母用人间货币得到一些自认为稀奇的宝贝,她就会找黑猫交易自由命。
在推磨商店,自由命和金钱的兑换是单向的,自由命可以兑换金钱,但是金钱却不能兑换自由命。正所谓寸金难买寸光阴,但是在推磨商店里,光阴能换千金,也就是一年自由命可以换一千美元。
鬼母顿了顿,开口:“那是一个没有太阳的日子……”
“不归之地本来就没有太阳,气氛就不用渲染了,挑重点说。”黑猫打断她。
“不不不,我在不归之地里见到了一个太阳,那太阳落地后还爆炸了。一大块空间的阴气全部被燃烧殆尽,树木都废了,不归之地里的鬼怪都变成了石头,好像世界末日一般。这把狙击步枪我是在爆炸中心捡到的,这很可能是大爆炸的罪魁祸首。”鬼母一边说,一般很肯定地点头。
但是黑猫才不信鬼母的那一套呢,夸大事实是鬼母一贯作风,黑猫连狙击步枪的来历都有些怀疑。
他怀疑对了,这柄狙击步枪是唐豆的遗物,是被王六郎以5000美元贱卖给小虞山鬼母的巴雷特。
鬼母并没有打算说出事实,她继续把巴雷特神圣化,希望能狠狠宰黑猫一笔。她说:“听说过刺穿耶稣的命运之矛朗基努斯之枪吗?根据阿姨我多方调查,就是它,没错……”
“少来,一口价一年自由命。爱卖不卖,不卖滚蛋。”黑猫阻止鬼母继续吹牛皮。她说了半天不过是想给自己的商品镀金,让它能够卖个好价钱。
“老不死的,你也太坑了。阿姨我大老远跑过来,你当我是要饭的啊!至少五十年自由命,这枪我多少懂一点,修好了之后两公里内打破轻甲车不是问题。”鬼母把坐在大腿上的黑猫推开,说。
“巴雷特M107,能发射12.7毫米的温斯切特300马格南子弹。这玩意威力很大,两公里内精确破甲确实没问题。但是阿姨,小弟我是一个杀手,一个刺客啊,我擅长杀人无形无影无踪,这巴雷特一开火比打炮还响你知道吗?”黑猫摊摊手,表示这支枪不适合他。
“更何况这枪太破了,基本可以说是报废了。”
鬼母想了一想,觉得很有道理。她坐在床上,一时说不出话。
“没事我就走了,阿姨再见。”黑猫抱起纸箱,算算时间,也该走了。
鬼母吸了一口烟,说:“阿姨我接了一个一百自由命的悬赏,它在黑市一上榜我就接下了,独食,杀一个人。”
黑市里的悬赏一般是全面悬赏,无论是谁,只要能完成悬赏的要求,比如杀了某个人,找到了某样宝贝,都可以领取赏金。
但是全面悬赏会引发多名杀手或刺客的争夺,如果有人不想受他人干扰,可以接独食。独食就是让某个全面悬赏从黑市上下架,只能由自己执行,其他人完成了也会算在自己头上。
比如全面悬赏一个人的性命,一个杀手接了独食之后,在规定时间内只要目标死亡,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杀手都可以领到赏金。
独食也有缺点,如果在规定时间内不能完成任务的话,就要赔偿雇主的时间损失,也就是违约金。
黑猫停下脚步,说:“一百年自由命的悬赏,你肯定疯了,等着赔违约金吧。”
一般高额度的悬赏,要么是难度太大,要么是可遇不可求。黑猫刚刚杀掉的大胃王毛隆隆价值一百年自由命,他属于可遇不可求的类型。赏金那么高,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羽衣人一族想要尽快清理门户,所以定得比较高。
在黑猫眼里,鬼母会因为目标的强大而无法下手,或者因为目标的行踪难以寻找而任务失败。总之,鬼母会把自己老本搭上去。
黑猫毫不客气地说:“赶紧去把悬赏退了,违约金能少一点是一点。你不是杀手,也不是强大的杀手。”
“我不是,但你是。”鬼母抓住黑猫的手:“这个任务是为你接下的,一百年自由命,你不心动吗?魔术师夏东良你听说过吧,前几年在无人区传得很广的人,凭借和紫鸢公主暧昧关系而成为S级能力者的小白脸。杀掉他,不是轻而易举吗?”
黑猫动心了,为了一百年自由命去刺杀一名S级能力者,肯定是亏了的。但如果是魔术师夏东良,那就另当别论了。
“既然惹了仇家还上了悬赏,魔术师不会藏在深山老林里,谁也找不到吧?”黑猫问,能偶遇大胃王已经用了很多运气,再让天上掉馅饼就有些不现实了。
运气是有限的。
“他现在就在奈何桥学校里,七天后出席皇城拍卖会。”鬼母说:“五十年自由命,这个任务转让给你。成不成,一句话的事。”
“我如果不和你交易,那么你就要赔偿违约金。到时候这个任务重新在黑市上架,我再把它接下来也是一样的,并不会损失什么。”黑猫转过身,摸着鬼母的脸:“十年自由命,再送我这支巴雷特。”
“你这个吸血鬼!”鬼母很生气,香烟被她咬到变形。
“阿姨,还是叫我机灵鬼吧。”黑猫的脸上保持着微笑。
“成交。”
“交易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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