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无头尸
夜深人静。
玄都近郊的一座庄园之中,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其中,还混杂着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整座庄园被惊动,一个贵妇人带着仆役循着声音赶来,就看见房门打开的房间中,一个丫鬟惊恐后退。
因为太过害怕,她甚至没有发现脚下的门槛,后退之中,被绊了一下,跌坐在地。
这时,身后的贵妇人以及仆役们,也都看清了房间内的情形。
然后,他们的眼睛瞬间瞪大,目中,流露出与丫鬟一模一样的惊恐之芒!
就见,书房门前的地上,满是血迹。
一具失去了头颅的尸体,冰冷地倒在血泊之中!
“啊……老爷……”
贵妇人见状,尖叫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身后一众仆役手忙脚乱,连忙将她先扶回了房中休息,又派遣一人,前往玄都城京畿府报案。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京畿府的捕快们来了……
……
……
辰公站在现场门前,微微看了看里面。
他本是去京畿府找刑恩铭叙旧,不想刚好遇到庄园仆役前来报案,于是便在学生的竭力拜托之下,跟着一同来到了这里。
紧挨房门不远,有一堆破碎的了瓷器碎片,还有一个翻扣于地面的木盘,木盘的一侧沾上了些许的血迹。
辰公微微蹲下身子,用手绢轻轻夹起了一块碎片。
“这似乎是茶杯的碎片啊!恩师。”
刑恩铭站在身后,目光凝重地盯着那块碎片。
一旁,一个小丫鬟怯生生地开口,“那应该是我不小心打碎的茶杯吧……当时看到老爷的尸体,我太害怕了,所以就把端着的茶杯打碎了,还把茶水洒了一地……”
听到这话,刑恩铭与辰公皆是眼睛一亮!
“哦?这位姑娘,你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么?”
“是……是的。”小丫鬟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开口。
“那你能说一下发现尸体的具体情况么?”
“好的。”小丫鬟点点头,想了想,开口,“我原本是按照往常的时间,定时过来给老爷送茶水的。老爷喜欢在入夜后不久喝茶,这是我们这里谁都知道的规矩,本来今天轮到我给老爷送茶,可是当我端着茶水来到老爷的书房的时候,敲了好久的门,都得不到回应,然后我推了推门,却发现房门根本就没有锁……”
“我以为是老爷忘记了锁门,便想要进去提醒他,谁知道刚进门,就看见老爷便成了这样……”
小丫鬟心有余悸地指了指地上血泊中的无头尸体。
“我吓坏了……端来的茶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听着小丫鬟的讲述,辰公看了看房门前的地面。
茶杯所在的地面依旧有些潮湿,可以确定在此之前,一定有液体倾洒在了上面。
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抬起脚,跨过那堆碎片,进入了房间。
这是一间布置的很典雅的书房,桌案书架都是用上好的梨花木打造而成,整个房间充满了好闻的木香味,看得出来此地主人,是一个喜好读书的风雅之士,同时颇有家财,否则也不可能用得起梨花木这种名贵木料。
辰公的目光看向了书架与书案。
书架上的书摆放的整整齐齐,书案之上的文房四宝,也都一丝不乱,怎么看,都不像是发生了杀人案的现场。
“没有丝毫打斗痕迹……”
辰公微微沉吟,走到窗户前,仔细看了看上面闩的好好的闩子,双目微眯。
“窗户也没有丝毫破坏的痕迹……”
“那如此看来,凶手应该是从没有上锁的房门进出的……可若真是如此,应当会有人看到才是……”
“而且凶手,为何还要割下死者的头颅呢?”
辰公凝视着血泊中的无头尸体的头颅位置,微微沉吟。
忽然,他目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小丫鬟。
“小姑娘,你方才说过,这个是你家老爷的尸体,对吧?”
小丫鬟点点头,“是的。”
“可是这尸体并无头颅,也无面貌,你又是如何知道,他就是你家老爷的呢?”辰公目光猛然一闪,盯着小丫鬟,缓缓开口。
一种让人心惊胆颤的威严感,猛然散发出来!
小丫鬟顿时被吓坏了,弱弱地回答,“是……是夫人在昏倒之前说的,她在昏倒之前曾经大喊了一声‘老爷’,所以我们都以为这个尸体就是老爷的呢,”
“哦?是么?那么你家夫人此刻身在何处?”
“夫……夫人之前见到尸体以后就昏倒了,现在应该还在房间里休息吧!”小丫鬟害怕地看着辰公,回答。
辰公沉吟了一下,旋即对刑恩铭使了个眼色。
刑恩铭立刻会意,嘱咐一旁的捕头周林去叫夫人过来。
辰公则来到了尸体旁边,问仵作:“情况如何?”
仵作恭敬答道:“回禀大人,我们没有在这具尸体的其他任何地方发现伤口,可以确定,死者是被人一刀断首而亡,而且尸体刀口平整,应该不是生手所为。”
“那么就是有经验之人作案了……”
辰公神色微微凝重,目露思索之芒。死者居然是被人一刀断首而亡,而现场又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那也就说明,死者是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被凶手割掉了头颅,这样的结果,通常只有两种情况。
其一,是死者已经死亡,所以不会有任何反抗。
其二,死者并未死亡,但却失去了意识,所以毫无反抗。
从现场留下的大片大片的血泊来看,第一种情况显然不太可能。
毕竟死后断首,由于身体血液失去了生机而开始凝固,是不可能出现这么多的血的。
那么情况只能是第二种。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现场所有的窗户都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那么凶手只可能是从开着的房门进出的。
但如此一来,庄园内,不可能没有人看到他。
毕竟,这座书房正对着的,就是庄园的中庭。
“你们真的都没有人见过有可疑的人影进出这里么?”
刑恩铭站在书房门前,向庄园内的所有仆役询问。
所有人都摇头,说自己没有看见过任何人进出这个房间,因为这里是老爷的私人之地,一般不允许其他人进出。
得到回复的刑恩铭微微皱眉。
既然没有人看到过可疑人影进出这个房间,那么凶手又是怎么进来杀人的呢?
辰公看了看房间四周。
除了满地的血泊之外,房间内一切都显得极为正常,给人一种极为冲突的感觉。
这种感觉,从方才进来之后,便一直存在。
“究竟是哪里不对?”
辰公静静地打量着房间的每一处地方,口中喃喃自语,在刚刚的一瞬间,他好似抓到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想到。
这时,仵作发出了一声惊咦。
“怎么了?”辰公连忙问道。
仵作指着尸体右臂手腕出的位置,“此处好像有一处旧伤口,看形状,这里之前好像有一个刺青的样子。”
辰公看了看,就见尸体右臂手腕处有一块巨大的疤痕,密密麻麻相互交错,似交织成了一个图形。
只是时间太久,已经看不清晰那图形的样子了。
“人们通常会使用一种特殊的药水去洗掉身上的刺青,只是这种药水洗过的刺青,虽然已经辨不出原本的样子,但当初刺青所留下的伤口,并不会一并抹去,而是会留下,就像现在这个样子。”
仵作看了看那个伤口,缓缓道。
辰公微微沉吟了一下,问:“那你可有办法,恢复这个刺青的本来面目?”
“属下可以试一试,但是否能够完全复原,属下就不敢保证了。”仵作思虑片刻,回道。
辰公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刺青的事情先放在一边,目前最需要确定的,有两点。
其一,是死者的身份,他究竟是否如小丫鬟所说就是这个庄园的主人武乘天,还需要验证。
毕竟,尸体没有了头颅,很难确认身份。
其二,便是凶手,为何要割掉死者的头颅?
若单纯为了杀人,凶手完全没有必要割掉死者的头颅,如今做出如此行径,必然有其原因。
可那究竟会是什么原因呢?
辰公陷入了沉思。
门外,刑恩铭也陷入了困惑。
凶手只能从唯一开着的房门进出,这是毋庸置疑的。但这样,他不可能不被中庭的诸多仆役发现。
除非……凶手的动作极快,快到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而且还要做到无声无息的潜入
这简直就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事情啊!
恐怕也就只有传说中的神仙,才能做到了……
“等等……神仙?”
提到“神仙”二字,刑恩铭不由想起了当初在国公府见过的冰王、炎尊两位武林圣者。
这两人可算的上是真正的神仙之流的人物了。
想到此处,刑恩铭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闪!
“莫非……”
……
……
武夫人终于来了。
她在周林以及几个捕快的带领下,来到了刑恩铭的面前。
“民妇拜见青天大老爷……”
“免礼。”刑恩铭摆了摆手,看了看一旁走过来的恩师,清了清嗓子,问道,“夫人,本府问你,这尸体明明没有头颅,也看不清面貌,为何夫人你在昏倒之前,能认得出这是你家老爷的尸体呢?”
武夫人闻言,看了看地上的无头尸体,神色之中微微掠过了一抹心悸之色。
显然,她对于方才的恐惧,并未完全消除。
“大人明鉴!民妇只是看到这尸体的衣物与我家老爷今日所穿的衣物一模一样,所以才会认为这尸体,就是我家老爷的。”武夫人指了指那无头尸体上的衣服,缓缓开口。
刑恩铭闻言,苦笑起来。
“但是夫人,单凭这些衣物,我们也无法完全肯定这就是你家老爷的尸体啊!毕竟衣物是可以随时穿脱的啊!”
“哦?如此说来,只凭这些衣物还无法证明这具尸体就是我家老爷的?”武夫人神色一动,惊讶。
“正是!”
“可是我家老爷自从今日下午进了书房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出来过,等到书房的门再次打开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个无头尸体,难道这也不能证明,这尸体就是属于我家老爷的么?”武夫人又问道。
“这个……”
刑恩铭神色略略有些古怪地看了武夫人一眼,她所说的这些,着某种情况下,的确可以证明眼下这具尸体的身份,
只是由于书房门一直都没有上锁,加上也没有什么仆役敢靠近此处,所以庄院之主武乘天在进入书房之后究竟有没有再出去,谁也不知道。如此,自然也就不能成为证明身份的证据了。
“夫人。不知你家老爷,身体之上,可有什么特征?”
这是,沉吟了半晌的辰公,终于开口了,而听到他的问题后,武夫人便是微微一愣。
“身体上的特征?”
“不错!如今这尸体只剩下了身体部分,既然没有了头颅来辨别身份,那么我们便只能根据这身体来判断归属,不知夫人可知道,贵府老爷身体之上可有什么鲜明的特征能够证明其身份?”
辰公笑着开口。
“这……”武夫人迟疑了一下,低着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在我家老爷的手腕上,有一块洗掉刺青留下的伤疤……没错,就在他右手的手腕上面!”
她十分肯定,开口说道。
而听到这话之后,无论是辰公,还是刑恩铭,亦或是里面验尸的仵作,眼睛都是在一瞬之间微微收缩了一下!
在死者的右手手腕上,的确有一个洗掉刺青之后留下的伤疤!
难道死者,真的就是这个庄园的主人,武乘天么?
刑恩铭的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就在这时,一旁的仵作又开口了。
“夫人,不知你家老爷平日里可有练剑?”
“有!我家老爷虽然是个商人,不过他的确很喜欢练剑,这把就是他平时练剑时候会用的佩剑了。”
武夫人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柄宝剑。
仵作的神色更惊讶了。
辰公微微走到了尸体身边,低下头来看了看仵作之前看着的那只右手。
这只右手的虎口处,满是老茧,显然是常年舞刀弄剑所致。
看来死者,还真的就是武乘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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