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武戈:天命的大将 番外
大雪如飞絮，洋洋洒洒，天色铅灰，万山皆白。两座白山之间，一队人马正在缓缓行进，虽然天公不作美，这队人却行进的不疾不徐，一杆“程”字大旗歪歪扭扭的拖在地上，披着斗篷的人们却个个红光满面，看来并不受着风雪的影响。
队伍最前面，一个壮硕的汉子兴奋的对着身边马上那个有些胖的年轻人道：
“头，你说你的运气咋这么好，踢颗石头都能砸出个地窖来。要不这场雪咱们可得遭大罪了，初5前赶不到生华县，咱们可就都得受军规呢！这种天气，60军棍下来，整条命都给送了。”
马上的胖子不屑的撇了他一眼，傲然道：
“那天不是还说一地窖的棉衣斗篷，屁的钱都不值吗？这不是就下雪了？咱程武戈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让兄弟们吃过亏，兄弟们说是不是！”
“是！”
“必须的，大人英明神武！”
“大人上天庇佑，上辈子修桥补路！”
“。。”后边的人一个个开始了胡拍马屁，马上的胖子乐得前仰后合，一个不小心摔下了马背。
“呸呸！”吐了两口雪沫，胖子推开来扶他的两个人，从屁股底下摸出一个东西来，骂道：
“该死的，硌着老子屁股了！”说完正准备扔下手里的石头，突然一愣，接着使劲的把石头在身上擦了擦，一道亮光映雪入眼。
“哈哈，狗头金！摔个跤都捡到金子，我果然是人才啊!”胖子仰天长笑，嚣张无比，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转过了头，为有这么一个老大感到丢脸。
这一年，程武戈才离东山，初次投军，年未弱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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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三伏之时，正晌午的时候，太阳高照。林子里的树都耷拉着树叶，知了是不是的发出恼人的鸣叫。林子里一帮军汉袒胸露乳，武器随意的扔在一边，不是靠树假寐，便是真的呼呼大睡。一个“程”字大旗上黑乎乎的满是尘土，斜斜的摆在树上。
林子里的一处，几个脸上犹自青涩的少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高谈阔论的汉子，眼里满是兴奋的激动。
“都听好了，跟着咱们大人打战，什么都不重要！别的地方学来的东西都给老子忘了，见了敌人就冲的死的快，知道不！连女人都没见识过就死了，你们亏不亏！老子说的你们都给我记死咯。战场上记军功，一般都是割耳朵，只有左耳朵军曹才认。咱们割了耳朵，别忘了割左手的小指下来，战打的急，一般都是割左小指的。这样一来，一份军功就成了两份，都知道了吧？”汉子洋洋得意的传授着自己的知识，下面的娃娃兵一个个眼放金光，如得至宝。
“还有，碰上狗运杀了或遇到死了的大官，记得拔干净，宋国的那些当官的，都是氏族里的人。身上除了官印，还有家里的信物，碰上军曹大意，也能算功劳。就是都被拔干净了，祈、舒、颜这三家，都在背后肩膀有刺青，把皮拔下来，拿回去也是功劳。这个外人不知道，可是咱们的独门绝活！”大汉说的口水纷飞，手舞足蹈。下面一张张青涩脸，这时都已经涨红了。
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头，一个文士打扮，英俊非凡的年轻人，对着躺在树下，裸着上身的一个胖子道：
“武戈，这么干合适吗？上头对咱们冒军功的事情可是颇有微词，是不是想点别的办法？”英俊的脸上，两颗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显然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好人。
“别在意，继学，不是我说你，上头那些家伙其实巴不得咱们这么干，他们抽起头来可没手软！再说了，咱们又没杀良冒功。”胖子看着不过20来岁，一副痞赖之相。身边扔着一副甲胄，上面半出鞘的朴刀上，锈迹点点。
这一年，程武戈已是裨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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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稽下山城下。四年围城，稽下山城下每一寸土地都已是血红色的了。附近的林木早已伐尽，城下四散断箭甲片，城头战火熏黑之色犹在，显然是百战之地。
“咳咳，武戈，师妹才生产，怎么就把你派来啃这快硬骨头了。”年轻的文士已不再年轻，但依旧风姿傲然，三缕长须风中飞舞，虽然消瘦清隽，但是名士之风已显。
程武阁一身将军甲，腰上随意挂着那柄锈的不知道能否拔出的朴刀，有些担心的看来身边的好友一眼，道：
“继学，你何必一起来，南方湿气重，你的病在北边调养岂不是更好？不过是个山城罢了，打不下就不打呗，咱围着就是了，吴泰渊围了几年尽死人还没打下。咱们围而不攻，少死人就是比他厉害，再说了，还有我岳父呢！”
文士手握白绢，捂嘴咳嗽了几声，收起白绢道：
“老师虽然都气的把我逐出师门了，你觉得真有事情他会帮你？”
“那还能咋地？屏儿孩子都生出来了！徐老头不待见我，还能看着他外孙从小没爹！就是连累了你了。”更加肥胖的程武戈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我一向只爱军略纵横之术，老师早言我戾气太盛，难得天年，逐出师门不过是怒我不争罢了。与你没什么关系。”文士白衣飘飞，眼神悠远，已然自知天命。
程武戈摆了摆手，没有再答话，一边踢着石头，一边走向远方。
身后白衣文士苦笑一声，随手丢下白绢，白色的丝绢上，一抹红色分外妖娆。
第二天，破晓时分，天色异常的红，好似举火烧天，云如血染。太阳跳出山头的一刹那，天地好似惊醒一般。山崩地裂，好似地下巨龙翻身，土地如波涛翻滚，固若金汤的稽下山城土崩墙倒。
当日下午，程武戈整备军队，杀入哀嚎阵阵，已是一片废墟的稽下山城。
这一年，南越国破，燕支、鱼龙舞归大坤，列国军神左怀休自刎，死前长叹：
“四载辛劳一时灭，百年社稷归黄土。昨日犹道庶子不足惧，今夕方知天命终难违。先有天红似血流，然后山崩城催壮士死，便空有满腹经纬难回天。怀休不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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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坤伐后梁，会战与牧丘，大军相杀，血流漂杵。牧丘外一处河边低地，几千兵士无聊的正在埋锅造饭。
“将军，这是怎么个意思？不让咱们上战场也就是了，怎么还把咱们安排到这而来？这不是摆明了不让咱们沾军功了吗？”一个中年校尉满脸的不忿。
“不上战场？这不是正好吗？谁乐意打生打死的，你小子废话忒多，死去看看，抓鸡的兄弟们回来没有？你说你们这些废物，抓个山鸡，至于去几千人吗？搜山都够了！”手里抓着一只烤鸡，吃的满嘴流油的程武戈嘟喃着。
中年校尉满脸的不乐意，撇嘴道：
“还不是闲的，咱们几万人马，好歹也是几十场大战打下来的。虽然兄弟们手里没多少人命，可至于把我们放着当后备吗？我看就是那些混蛋排挤咱们，怕咱们抢军功。”
“知道还说！”程武戈满不在乎，“等着就是了，太师的大军被拖在北海郡了，后梁也不是吃素的，前面打不过了总得让我们上的。”
“其实还是怪将军你！”中年校尉也不和程武戈客气，直接从他手上抢了根鸡腿，边啃边道：
“就说上次，明明人家打生打死，破了城了。咱们跟在后头，这么那城主就一头钻我们这来了？还有上上次，西园军设伏，您老人家楞是拉肚子，搞的我们慢了半天，前头的部队都让人包圆了，你说上头怎么会不怀疑你有问题？”
“靠，这能怪我！”程武戈大怒，一脚踹在校尉屁股上，喝问道：
“人家送上门的功劳，难道还不要啊！谁知道那个城主这么白痴，装什么不好装农民，就他那个肚子，骗谁啊！还有西园军那次，还不是你们挖地瓜的时候不小心，里头混了别的东西，被包围的家伙也怪不了我们啊，咱们不是给他们报仇了吗！”
“报什么仇啊！你才到垭口峡，那边就发了山火，咱们自己人和西园军都给烧了个精光，咱们连军功都没捞着，就捡了几块烧碎的军牌。”校尉不屑的撇了撇嘴，眼里却满是得意和笑意。
两人正就过往问题争争吵吵，突然有士兵来报：
“将军大人，山上的兄弟射了个鸽子，有封信在这儿。”程武戈连忙取过信来，打开一看，哈哈大笑道：
“哈哈，果然是天命在我！召集人马！后梁的白痴让道野城的伏兵从我们这边插向大军后方，咱们打埋伏的机会来了！”
三日后，后梁道野城三万骑兵来袭，程武戈筑坝蓄水，三万骑兵尽溺与牧丘外。
这一年，程武戈而立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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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道，天崂山上，一座新坟前，程武戈泪流满面，披头散发。哽咽良久，举酒坛在坟前倒了一圈，呜咽道：
“继学，世间知己，又少一人。你为何不听我劝！南越，后梁，伪宋，程武戈灭国者三，未杀一人，自认不伤天和，为何却偏偏留不住一个老友。继学，你失信了啊！说了我的幼子要拜你为师的。我真服你了，你说的对，运气靠不了一辈子的，青峰就快出世了，你该交他行军战争的。”
程武戈渐渐失声，瘫倒在地，靠着墓碑不断抽搐。边抽边往嘴里疯狂的倒酒，不断的咳嗽着，直到吐的满地狼藉，酒泪混在一处，苦涩非常。
旬月后，程武戈卸去军职，入主兵部，至此不再领兵。
自弱冠起，起于江湖微末，程武戈在列国乱世里随波逐流，灭国者三，破军无算。
率军20余载，手下军士天热下河游泳淹死6人，上山捕猎误落猎户捕捉野猪之陷阱摔伤4人，被友军训练时流矢射伤12人，病死32人，无一折与军阵。狗运大将，佑胜之候，当世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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