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五章:男人最珍视的就是纸巾盒里的东西
“哗哗哗”的水声一直在响。
水房里,炮哥正在洗去双手的鲜血。
他的身边,几名战友也是沉默不语。
一次近乎单方面的大屠杀,已经画上了句号。
只要闭上眼,他似乎就能看到眼前那血流成河的画面。
但是他的心中,并没有畏惧,没有害怕,也没有后悔。
有的,只有一种渐渐淡去的恨意。
他抬头看向镜子,战斗中,他的脸上被爆裂投枪的弹片划伤了,现在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还有点红肿。
他闭上眼,似乎又看到黑斑正蹲在洗手台上,一边帮他清洗伤口,一边帮他敷上伤药。
“黑斑,你看到了吗?我们踏平了石锤城的基地!”
“你的仇,我终于报了!”
“黑斑,如果你在天有灵,给我说句话好吗?”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去了的,已经去了,再也不会回来。
杀掉再多的敌人,也救不回来了。
这时候,他才突然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空虚,突然捂着脸,嚎啕大哭。
一场大战,算是给这些特训队员们的训练,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句点。
接下来两天,徐建飞破天荒的没有再给他们做什么训练。
除了基本的出操之外,其他时间,都让他们自由活动。
因为,是时候告别了。
而且,徐建飞觉得,经过这次战争的洗礼之后,他也没有什么需要教给他们了。
剩下的两天时间,不如让他们享受一下在庄园的最后日子。
厨房里一天二十四小时供应数不清的美食,让他们一个个把肚皮吃得溜圆。
各种庄园的土特产,堆在门口,让他们随便取用,寄回或者带回去给自己的战友、亲人。
但特训队员们,最不舍的,其实是自己的战友兔龙人们以及四翼战鸡。
今天离开之后,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这和自己心灵相通,生死相依的战斗伙伴见面。
人生苦短,红尘离乱,事实上,他们大部分人,可能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有机会见面。
所以要有酒。
庄爸酿的绝世好酒,一杯杯下肚,却不忍心喝醉。
本来就只有这么最后两天,又如何忍心醉倒?
炮哥更不舍的,还有自己的哥哥枪哥。
所以他跑去找枪哥。
“哥,哥,借我点钱。”
“干什么?”枪哥纳闷之极,“我还要攒钱给你娶媳妇呢!别乱花!”
“去买冰淇淋,买很多冰淇淋!”
“哦……”枪哥没说什么,默默拿了一沓钱给他。
炮哥捧了四十多个球回来,来到了墓园。
很多特训队员们,都在和自己的战友道别。
有人在喝酒,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哭,有人在笑。
炮哥发现黑斑的雕像前,有一个胡萝卜。
他左右看了看,看到灰斑的背影消失在路边。
“黑斑,我明天就走了!”
“这次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如果我能活下来,退役了,有了孩子,我就给他起名叫小黑,你说怎么样?”
“我给你带来了四十多个球,你可小心点吃,别拉肚子。”
“你看这么多球,你自己也吃不了,不如我帮你吃一个吧。”
“你看你,不开心了吧,谁让你死了,你抢不到!”
“我就要吃,气死你!”
“兄弟,我们把害死你的人都杀光了,为什么你不能活过来啊……”
“兄弟,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天色渐黑时,炮哥才离开了坟地,庄不远、徐建飞等人,在食堂里一起聚餐为他们送行。
又是一阵哭一阵笑,快到凌晨,才回去了宿舍。
第二天一早,炮哥参军一来,第一次磨磨蹭蹭不愿意起床。
起床号也没有响起,似乎想要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但时间终将到达,上午九点,所有的人都整装完毕,来到了校场集合。
按照惯例,徐建飞给每一个人授予徽章。
这一次,每个人都有两个徽章。
其中一个徽章,来自于他们所经历的最大一场战役。
“庄园勇者——踏平铁锤城基地纪念”,徽章依然是锈金打造,正面有一个堡垒的印记,背面有他们每个人的名字。
另外一个徽章,却是一只“战鸡骑士”徽章,徽章上,一只半立体的四翼战鸡,似乎要从徽章里飞出来。
除了两个徽章之外,还有一把匕首。
“这匕首,是用铁锤城堡垒上断掉的尖刺熔铸而成,把柄上缠绕的是铁线藤,每一把刀上,都刻了你们的名字和编号,希望以后不在庄园的日子,它们能够保护你们的安全。”
一一授予徽章和匕首,然后敬礼,道别。
仪式结束之后,徐建飞道:“还有几分钟的时间,还有什么要和你们的战友说的,再赶快说两句话吧。”
很多人都去和自己的兔龙人伙伴道别,炮哥却茫然又有些沮丧。
他刚想去和枪哥再道个别,突然看到灰斑走了过来。
它的手中捧着一个木质纸巾盒,非常郑重地把纸巾盒交给了炮哥。
“这是我最珍视的东西,不过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它。”
“啥?炮哥茫然地接过来。
你送我一盒纸巾是什么意思?
还什么最珍视的东西?
唔……男人珍视纸巾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宅男废纸,不过……
你为什么送我!
难道我就那么需要纸巾吗?
炮哥觉得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满含深意,意味深长。
“你们看什么看,我……我……”
他想要将纸巾盒丢掉,但这可是人家灰斑最珍视的东西!
炮哥正发愁时,正好车来了,他只能抱着纸巾盒上了车。
坐在座上,看着大巴缓缓驶离庄园,炮哥百感交集。
很多人在窗口拼命挥手,炮哥看到灰斑和哥哥都站在路边,眼眶又红了。
果然,我需要纸巾……
他伸手想要抽纸巾,抽了一下却没抽动,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打开纸巾盒,顿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纸巾盒里,厚厚的一沓纸巾上,一只刚刚长毛没多久的小兔子,蜷缩着四只小短腿,抖动着两只长耳朵,瞪着眼睛,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问他:“灰斑叔叔呢?你是我的爸爸吗?”
它的鼻子上,一块黑斑,漆黑如墨。
那一瞬间,炮哥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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