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尘芳,清云宿雁

　　锦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要砍下梧桐树的人就是阿萧的母亲。

　　婵鸳看锦儿坐着出神，以为锦儿又在想他的事情，问：“你问她是否懂乐做什么？”

　　“我听闻她想要寺里的百年梧桐做乐器。”锦儿解释。

　　婵鸳听后也是吃惊：“你跟我说过，就是因为当年这百年梧桐所以寺庙才命名梧桐寺。被天下人称为的神树，这就砍了？”

　　梧桐寺是这几朝皇帝祈福都会来的地方，香火很旺，但是寺里的僧人却没有皇城附近寺庙里的僧人多，就是因为地处偏远，还有大师收徒要求高，悟性不高的不收。之所以梧桐寺这么受达官贵人的尊敬，除了这里的各位大师的名望以外，还因为这棵梧桐树。

　　锦儿把车帘掀开透透气，声音低沉：“梧桐寺若没了梧桐还叫梧桐寺吗？这皇权大得骇人。”

　　“呵，当然。我们宇国也有五十多年了，现在盛世太平，天下的百姓对皇上更是敬仰万分，皇权越来越大。”婵鸳说得理所当然。

　　而锦儿始终趴在车窗口，看着山顶那越来越远的梧桐，发呆。如果这棵梧桐真的被砍了，那么梧桐寺会怎么样？还会有谁来此祈福吗？锦儿想着几乎每日都会有人不远万里的来到寺庙祈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她总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商人求财，官员求职，夫妇求子，青年男女求姻缘，百姓们大多求风调雨顺，家庭和睦。

　　梧桐树上挂满红绸，那是大家的心愿。那棵树早已是人们心中神圣的存在。可一棵树无论有多受人爱戴，又怎么比得上天子？

　　在一旁的婵鸳看着青魁顺口说着：“你刚收养了这只猫就有这种事发生，这猫······”

　　“我遇上这只猫都是命定的，发生什么都不会舍弃它。”锦儿依旧看着马车外的风景，不咸不淡地说。

　　“若是让你在梧桐寺和这只猫之间选择呢？”婵鸳追问。

　　锦儿转身静静地看着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的青魁，轻轻用手抚摸着它，低声说：“梧桐寺也有自己得命运，不是我一个人或者一只猫能决定的。我是寺里的人，青魁是寺里的猫。命运都是连在一起的。”

　　“罢了，说不过你。我们还是讨论一下一会儿吃什么吧！那新开的菜馆里面的菜色十分多，我们要多去几次才能将它们尝遍。”婵鸳对于寺庙没有多大兴趣，更多的是在吃上面。

　　而此刻之中尘元面色沉重：“皇命难违老衲也是知道的，但这梧桐在这里生长百年，在当地人心中分量很重。怕皇上如此会让民心不稳啊!”

　　青弦叹气，面容也是无奈：“不瞒大师说，我也很尊重这里的民风，对这棵梧桐也是满怀尊敬。只是如今皇上尚无皇后，当今贞妃娘娘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贞妃娘娘自小便喜爱乐曲，唯一的心愿便是能有好的乐器。皇宫珍宝虽多，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令娘娘满意的乐器。皇上也是没有办法才想到了这个法子。您也知道如今贞妃娘娘是开朝大将唯一的孙女。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将最宠爱娘娘了，她若是有求，哪怕是天上的云彩，我们这做臣子的也要为她实现啊！”

　　百里一族最是忠君爱国，想必也是没人肯趟这个浑水，可又不能得罪连皇上都忌惮三分的开朝大将，毕竟这贞妃娘娘的家族手里掌握着一半的兵权，所以也只有百里家的人愿意出面做说客了。元尘也知道，百里青弦此次前来也是被推出来的，便不想再为难他：“事关我寺大事。且容老衲再考虑几天。”虽说考虑几日，但是尘元大师心里却清楚皇命不可违。这次百里家族来就是为了和平解决此事，若是圣上直接下一道圣旨也并非不可。或许这就是那梧桐树的命运吧。

　　青弦会意，笑着说到：“至于民心之事，大师放心，皇上和贞妃娘娘已经准备在皇城那为梧桐寺建一座寺庙，那里地处东南，风水极好，也有许多古树。并且皇上会赐黄金千两给当地的百姓。当地百姓还可免税三年。”

　　想必皇上和贞妃就是看重了这树的名望，而非它的百年之龄。否则天下百年古树说少也不少，又何必只看重这一棵。

　　到了城内的锦儿和婵鸳下了马车，此刻正是春色撩人之际，二人缓步在路上走着。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她看见新燕绕梁，春风拂柳，路上的行人褪去厚重的棉衣换上轻衫，孩童们也都出来嬉戏。这个年纪里的她，总是太易满足，借着绿杨垂烟结袅风的惬意暂时忘了寺中的烦心事。

　　“尘芳阁，好雅致的名字！”

　　婵鸳轻轻怼了锦儿一下，满脸俏皮：“你先莫说这个名字了！里面那些菜名更是别致。”

　　早就预定好靠窗的房间的婵鸳带着锦儿入座：“小二!点菜。”

　　一个年纪不大面容和善的小伙子跑来，看着婵鸳鞠了一躬，又看向锦儿：“陆小姐，这位小姐好。请问二位点些什么？”

　　“把你们这里招牌菜报一下！”

　　“好嘞，鲤跃龙门、母子相会、龙凤双锤、金蟾拜月、白鸟还巢、凤戏牡丹，翡翠玉扇、步步登高、火炼金身、一品官燕、雪里藏珍、沙舟踏翠······”小二涛涛不绝，这嘴皮子是经过专门练过的，可非一般。

　　锦儿就听懂了几个：“好了，这么多菜我也记不住。婵鸳你点吧！你看你爱吃什么。”

　　婵鸳无奈：“是不是我不在的日子你都吃不上肉？尘元也是既然许你吃却不买给你，你看你最近都憔悴了。”

　　锦儿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婵鸳也知道，锦儿的性子，也不再说什么，看向小二：“你们这里有没有绝代双骄？”

　　小二一愣，然后尴尬的笑了一下：“有的。”

　　“那就多来几个荤菜，其中包括火炼金身。素菜要绝代双骄和翡翠玉扇。”

　　锦儿看着婵鸳点完，自己只是在安静的喝茶。

　　“这些菜名倒是新奇，以前不曾听过。”

　　“你可知道，这里掌厨的是以前皇宫里御膳房的御厨。是皇上恩准让他前来做菜的。皇上甚爱美食，他有一次微服，机缘巧合见到一名曾经给自己作过菜的厨子，发现他做的宫廷菜和当地百姓做菜的风俗结合，做出的菜肴别有风味，便想着将一些菜肴传入民间，待几年之后再寻访这些菜的做法，肯定不同从前。

　　皇上对这些倒是不介意，毕竟这些宫廷菜之前也是从民间传入宫中的。只是有些菜的食材太过珍贵，能吃到那些菜的人非富即贵。所以今日你可是有口福了。”婵鸳作为官家小姐，这方面的消息倒是知道的不少，经常跟锦儿分享这些趣事。

　　“照你这么说，尘芳阁的主人是皇上吗？”

　　婵鸳摇头：“这你肯定不知道，尘芳阁是清云宫宫主江宿雁的。这天底下敢在民间开酒楼找御厨做宫廷菜的人，除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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