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挑拨(一)
自赵灵去世后,伶玉在房中整日以泪洗面。而曹昌玹本身因荫封也得的是个闲职,因而也能寸步不离地陪着伶玉,这两个月看着是消瘦了许多。
刚至立夏,外头天还是阴暗得快,这天晚上曹家几位哥儿应酬去了,曹昌玹本不想去的,曹老二曹昌珝非劝他去,说是五弟近日心情不好定会喝得烂醉,让他去看着点。他便无奈只好先去着。
酒刚过三巡,曹家二哥便已醉得不成样子。月色朦胧,场面又十分混乱,曹昌珝刚一出宴会便被一蒙着面纱的女使神不知鬼不觉地先行搀上了一辆马车回了府。
夜色宛如晕染在水中的黑墨,慢慢晕染开来,今日的国公府里不知怎的如此黑,这还没到灭烛火的时辰呢,竟快要不见五指了。
蒙着面纱的女子小心翼翼地将曹昌珝搀回了房,不过却是被搀进了三哥儿曹昌玹的房间。伶玉这几日睡得早,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
曹二哥儿进来刚一坐下便觉得胸中如烈火燃烧,方才喝的酒里被人下药了!
屋中摇曳的一只烛火朦朦胧胧隐现出床上人儿美妙的身影,只见曹昌珝跌跌撞撞地朝床边走去,掀开窗帘,“娘子,我回来了。”
屋中昏暗,伶玉与赵岑霜长得又相像,再加上曹二哥儿被下药,他不自觉地动手解开了伶玉的衣服
伶玉感受到冰冷的温度,猛然从梦中惊醒,看着眼前的男子一下子惊慌失措,奋力抵抗。
而另一边,灯火昏暗的房间里,方才领着曹昌珝的那女使来见主人。
“娘子,都已经办妥了。”
女人发出几声尖锐的笑声,与这个静谧的夜完全格格不入,“好,一箭双雕,既解决掉那个讨厌的孟伶玉,又搅和了他们兄弟的关系,哈哈好啊!”
“可娘子,他们若是查出被下药了怎么办?”
“我倒要看看谁敢不顾孟伶玉和曹昌珝的清白,大肆宣扬彻查此事。哈哈哈哈!”说完林娥嬅又狂笑了几声,声音及其刺耳。今晚的一切都是她的阴谋。
此时曹昌玹扶着喝得烂醉的曹昌玘回来了,他经过自己院儿时敏感地捕捉到了房间里面不寻常的声音,赶紧丢下曹昌玘进院一脚踹开房门闯了进去。
伶玉刚刚从床上滚了下来,蜷缩在一角,微微发抖。而借着烛光,曹昌珝这才认出来这不是他夫人,赶紧控制住自己赶忙后退了一大步。
这伶玉和赵岑霜长得太像了,也难怪,本就是亲姐妹。
曹二哥儿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这样,刚想控制着自己出去就被进来的曹昌玹在胸口踹了一脚。
曹昌玹看着角落里可怜的伶玉皱了皱眉,赶紧解开披风围在伶玉身上,随后一把抱起她去了隔壁厢房。
曹五本就没多醉,这下在门口看见三嫂的样子,一下子清醒了,冲进房里却看见二哥衣衫不整的样子,一下子也怒火中烧,“二哥,你怎么会在三哥房里啊?你这是…被下药了?”
曹昌玘话不多说立马去院里舀了一瓢冰凉的水,进来泼在了曹二脸上,曹二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这边曹昌玹抱着伶玉,刚准备把她放在床上,伶玉却死死抓住他的脖子不愿放,曹昌玹只好继续抱着她沿着床边坐下来。伶玉埋在他的脖颈开始小声地啜泣,微微颤抖的肩膀看得曹昌玹心疼极了,他微微垂下了双眸,眼底是难以捉摸的自责,“伶儿,是我不好,我以后定不会回来这么晚了,是我错了。”
伶玉一听开始出声大哭,抱着曹昌玹的手更紧了。曹三缓缓闭上眼不愿让心疼的泪水流下,此刻抱着伶玉的手也有些发抖,“没事了,没事了,不怕。”
许久,伶玉吐在昌玹颈肩的呼吸均匀了起来,曹昌玹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甩了甩僵硬的胳膊,随后又伏在床边温柔地握着她的手,抚摸着她。可脑海中总是一再想起刚才的景象,曹昌玹强忍着怒火帮伶玉盖好被子,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吩咐馨儿道,“好好照顾你家主子,我去去就回。”说完便三步跨作两步朝外头去了。
曹昌玘此时也随二哥在府中的湖边的亭子那里吹冷风醒酒,其实他根本没怎么醉,他只是心里难受想借发酒疯来放纵地哭一场。这会子见出了事喝了点醒酒汤也清醒过来,正讨论下药之人。
“是谁这么居心叵测,要害二哥。”曹五握紧拳头捶着桌子,用力的指节都微微泛了白。
“问题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曹二边喝醒酒汤边说,“让我与弟妹…”他说着摇了摇头。
“二哥不必自责,只要找出这幕后黑手,三嫂和三哥必不会责怪你的。”曹五安慰道。
“可这要怎么查?告诉全府的人我昨晚被算计下药了吗?还是被算计在弟妹身上?虽说我压根没对弟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终归在外人看来是在半夜闯进人家的房间了。”曹昌珝说着,曹昌玘一下子也不知该如何。
“哎,今夜府里怎么这般黑,怎知竟不清不楚到了弟妹房里…”曹二叹了口气,又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还知道她是你弟妹?”这时曹三气急败坏地找到曹二,说着一拳打在他脸上。
看着曹昌玹越打越厉害,曹昌玘大喊着三哥,他这才慢慢停下了动作。
“你为何不还手?”曹三喘着粗气坐起来道。
“哥哥自知有错,怎敢还弟弟的手?”曹二慢慢坐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
曹昌玘扶起两位哥哥,却被曹昌玹一把甩开。
只见昌玹怒气冲冲离开了,曹五连忙查看二哥的伤口,担心极了,“没事吧,二哥,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是被人下药了?”
“三弟他正在气头上,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一定会相信,我现在就怕你二嫂嫂知道了定要好生闹腾一番了。”
话音一落,身旁的一只烛火被风忽的吹灭,府里的黑暗又笼罩上了一层阴森。
第二日一家人吃早茶,曹昌珝极力掩饰着脸上的伤痕却还是被鲁国公发现了,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多问,而是过后私下打听了将曹昌玹叫了过来。
“听说你二哥脸上的伤是你弄的?”鲁国公说着话不怒自威。
“是。”曹昌玹理直气壮说道,只是近日身子虚弱,脸色还有些蜡黄。
“你居然还敢如此有理?快去向你二哥道个歉!”鲁国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今日瞧见曹二脸上的伤才知晓昨夜曹昌玹打了他一顿,也不多问便来兴师问罪了。
“父亲不知我为何打二哥吧。”曹昌玹冷笑了声,若不是他昨夜奋力将院子里的下人都封住了嘴,护住伶玉和曹昌珝的名节,现在父亲还会是这种态度吗
“你从小就顽劣,昨夜定是喝醉了才手下没轻没重的吧!”鲁国公也不多说,“好了,别犟了,打了人就去道歉,本就是你的错!难不成连这都还要我教你吗?”
见曹昌玹还是一副高傲的模样,鲁国公气得一巴掌呼了过去,“混账!小时候不懂事也就罢了,现在还这般糊涂,他可是你二哥啊!”
曹昌玹近日照顾伶玉身体早就吃不消了,昨夜又一夜未眠,现下被打得脚底有些站不住,奋力张开嘴唇吐出一句话,“我在父亲眼中永远都是这般不堪……”说完就眼前一黑倒下了。
鲁国公一瞧见曹昌玹晕倒,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立刻朝下人喊道:“快去请大夫!”
随后便将曹昌玹背了起来,飞奔送回了院子里。
伶玉正坐在院子里发呆,昨夜确实吓得不轻,但曹昌玹一夜都陪着她,给了她充足的安全感。
这会子瞧见国公急急忙忙地将曹昌玹背回来,惊觉不妙,立马站了起来上前帮助国公将曹昌玹放入屋子里。
国公放下昌玹时只听他口里道了句,“父亲,我不是。”
伶玉微微愣住了,看向鲁国公。鲁国公没有说话,微微眨了眨眼。
大夫诊断后开了药方便离开了,只是疲劳过度的缘故。
伶玉细心替他盖好了被子,眼看国公要走,急忙出去拦住他。
“父亲留步!”伶玉追着父亲到了外厅。
国公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伶玉。
“父亲方才可是与三爷说了什么?”伶玉方才听昌玹嘴里说的话,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开口。
“我能与他说什么?自是希望他为自己莽撞的行为道歉罢了。”国公甩了甩袖子将手背到了身后。
伶玉回头看了看屋子里昌玹脸上的红印明白了,随后道:“父亲可知三爷很在乎您说的话?您每次误会他,他都要在心里难过上好久,儿媳希望您能抽个时间好好和他聊聊,聊聊你们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国公沉默了,伶玉接着道:“三爷最看重兄弟情,他这些年一直不求功名,不求仕途,就是害怕兄弟为了争爵位而闹得不睦,而父亲却丝毫不问他打二哥的缘由便认定他不顾兄弟情喝酒闹事,想必三爷心里定会十分难受的吧。”
国公惊讶地看着伶玉,他没想到自己儿子的心思这样深,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说的话,做的事。
而伶玉方才瞧国公这样担心自己这个儿子便也知道他们父子之间是有什么隔阂,“您方才背三爷时额上都冒细汗了,可见您对三爷是关心的,只是也许一直以来您的关爱都没有让三爷感知到。”
鲁国公沉思了许久开口道:“我明白了,伶玉,你真的比我懂他。”
“您多与他交流,也可以懂的。”伶玉看着国公笑了笑。
伶玉送走鲁国公便回来照看昌玹,看着曹昌玹消瘦的脸庞,伶玉心里很不是滋味,眼前渐渐笼上了一层水雾。
她明白,是这些日子自己的堕落拖垮了昌玹。她现在想想自己是多么自私啊,若不是她一直沉浸在失去赵灵的痛苦中走不出来,一直不顾及他的感受,他此刻也不会崩溃成这样子。前段日子总是陪着自己哭,陪着自己断食,看着自己一天接着一天地消沉,他心里定难受死了吧。
斯人已逝,就是赵灵在天之灵看到他们这般模样也不会好受的。
伶玉紧紧握着曹昌玹的手,泪水不觉滴在他手上,只见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两下。伶玉连忙擦去他手上的泪水,忍住了哭泣,若是他醒来再发现自己哭了又要难受了。
曹三睡着,伶玉便一直安静地守在昌玹身边,就像他先前守护她一样。
曹昌玹一直睡到晚上还未醒,伶玉便一直陪到晚上,突然馨儿来报,说兴平郡主来了。
伶玉替曹昌玹又整理了下被子便悄悄出去了。
赵岑霜双手叉腰,一见伶玉立马眼神凶狠,咬牙切齿地上前死死盯着她。
伶玉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几分相似的亲妹妹,心里不禁燃起一阵温暖,但随即被她接下来的话浇灭。
“下贱胚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勾引我的夫君!”赵岑霜伸手便要朝伶玉甩来一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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