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送妾
曹昌璨在门外将一字一句都记在了心里,只是并没有上前打扰二人,待父亲离开后许久才上前和弟弟打了个招呼。
曹昌玹见到大哥哥立刻嬉笑颜开,上前紧紧拥住他,自六年前绿春楼外一别真是许久未见了。
曹昌璨则是嘴角微微上扬着,似是开心,似是无感,猜不透在想些什么。
而鲁国公离开后立刻火冒三丈地去找了林氏,想问问她究竟为何要害弟弟弟妹,不过却被林娥嬅一番可怜兮兮的求饶浇灭了火气。
“父亲,您从来只顾着您的儿子们,何时有把我这个新妇放在眼里?”林氏哭得不能自已,“儿媳嫁进曹家十一年,就守了十一年的活寡,您知道外头都怎么说吗?可作为大房,我还是矜矜业业,任劳任怨地操持着府中大小事务,尽心尽力地服侍您和母亲,试问我有哪一点做的不好?”
国公心里其实有些心疼这个儿媳妇,因着林氏的一番话,他开始自责了起来。只见他缓缓瘫坐在了椅子上,微微张开厚唇,“嬅儿,记得你初入我们曹家的时候还是在城西的旧宅里,那时的你懂事乖巧,总能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么些年,大儿子常年在外,国公爷早就把林氏当做亲女儿对待了,如今看到女儿变成这般模样,做父亲的怎能不自责。
如此说来,林氏也确实是可怜,丈夫大婚第二日便去了边疆打仗,嫁入将门豪族的林娥嬅虽表面风光了一阵,但接下来便是长达十多年的“守活寡”,不仅要看着家里弟弟们一对对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模样,而且还要被娘家人嘲讽没有子嗣,因为其实看似强悍的林娥嬅背后有着不幸的童年,幼时的她时常被生父厌恶,被继母嘲讽,这才养成了她这般扭曲的性格。
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而堂下的林氏见鲁国公温柔了许多,也不再胡闹,赶紧磕头谢罪,因为她知道,只要求得父亲原谅,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
“父亲,儿媳错了!您要打要骂都行,只求您别让大爷把我休了!”林氏娇滴滴地用帕子掩面哭泣,“这次是儿媳糊涂了,儿媳那日定是喝醉了酒说了胡话,这才让鱼儿误会我的意思,去做了这等事,儿媳定会好好反省,好好去跟弟弟弟妹道歉,求您原谅儿媳吧!”
鲁国公长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好好去跟弟弟弟妹们悔过吧。”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林氏一听立马开心地笑了,随后瘫坐在了地上,差点,差一点就没命了。
大哥儿曹昌璨与三弟别过后便赶紧赶去了父母亲那里,刚一到便是被母亲一顿劈头盖脸地骂了。
“你说你,到底是个丈夫啊!怎么就让妻子变成这样了呢?还连累你弟弟弟妹!”高氏其实打心眼里是更疼曹昌玹的,毕竟当初怀他生他的时候受了不少苦。
曹昌璨被母亲批评也不说一句话,只默默受着,待母亲消了气这才缓缓开口道:“儿子有错,没有好好陪伴妻子,儿子这就去与林氏和离!”
鲁国公连忙叫住他,“不不不!璨儿,你回来!”
曹昌璨又默默停住了脚步,垂着眸子,猜不透在想些什么。
鲁国公上前去拍了拍曹昌璨的肩膀,“娥嬅已经与我好好忏悔过了,她这次是醉了酒才说了糊涂话,以后绝不会如此了,就先轻饶了她吧!”
曹昌璨沉默了许久微微点了点头,鲁国公看出儿子的担忧,“父亲明白你的心思,你长年戍守边疆,这次过后也不会有时间陪伴妻子,我明日便上朝去禀奏圣上,恳请圣上将你调回朝廷任职!还有你三弟,他也要去任职了,你好好带着他。”
曹昌璨看着父亲真挚的眼神,一时不知是该难过还是开心。
——
父亲走后,林娥嬅缓了缓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上的表情又回归到不屑的模样。身边的鱼儿被打发卖了出去,林氏又对着身边的新女使发火,“我怎么也没想到父亲居然会为了曹昌玹去查这件事!”说着林娥嬅将手边的书都推到了新女使身上,“气死我了!曹昌玹和孟伶玉,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而曹昌璨此时正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你不知父亲会帮三弟查此事?”
林娥嬅一惊,赶紧让侍女捡起地上的书。
“官人昨日连夜赶回来辛苦了吧,要不娥嬅服侍你歇息?”这林氏真是会变脸啊,一盏茶的功夫换了好几次脸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会做这样的蠢事!”曹昌璨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你不知道父亲相信三弟,难道你也不知道母亲偏爱三弟吗?”
“你以为三弟不说,二弟不说,就没人会去查吗?”曹昌璨眼神深得像一个漩涡,看得人毛骨悚然。
林娥嬅吓得赶紧说道:“我错了官人,你别和我和离啊,我日后不会了!”林娥嬅平日里那样嚣张跋扈,但她确实不能没有曹昌璨,没了曹昌璨,她回侯府必是没有立足之地的!她的父亲自她母亲后就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再加上继母生子,她这个嫡长女更是形同虚设。
“待会去祠堂跪着吧,好好反思一下。”曹昌璨想着父亲说的话强忍怒气,不再出声了。
可林氏终归还是变不回最初的模样了,跪在祠堂里心里越想越气,曹昌玹要跟着丈夫上朝,岂不是有可能要跟他们大房抢爵位?还有那伶玉看着也真是碍眼,林氏边跪边想着怎么整三房他们。
林娥嬅跪了三日腿脚都站不稳了,又琢磨了好些日子,终于又翻腾起了肚子里的祸水儿,没过半月便假惺惺地亲自去曹昌玘生母徐氏的院里拜访,还带着一个丫鬟。
“娘子,您怎么今日光临寒舍了?”已入夏,徐氏正在院子里的树荫下乘凉呢,一见林氏连忙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徐氏是奴婢出身,自然在这儿院子里也是唯唯诺诺,再加上她先前在林府干过几年活儿,看见林娥嬅就像看见主子一样。
“徐姨娘快请起。”林娥嬅假惺惺地扶起徐氏,“您怎么跟我还这样见外啊,咱们俩谁跟谁啊!”
徐氏抿了抿嘴,给林娥嬅倒了杯茶。
林娥嬅和徐氏一同坐了下来,“姨娘最近好吗?我看这儿院里怪寒碜的。”
“奴婢身份卑微,这吃穿用度自然是不能和娘子比的。”
林娥嬅拉过身边的丫鬟,“这是兰沁,我院里的。”
身后的女使一听将头缓缓抬了起来,隐隐约约瞧见她脖子上好似有道疤痕。
“娘子真是客气了,我这院里不缺下人的。”徐氏以为林娥嬅是来给她送女使的,连忙拒绝。
林氏笑了笑,“姨娘多想了,我这丫鬟啊心思坚定地很,想去三房院里呢!连我这儿都不愿待了。”
徐氏一听有些纳闷,林氏继续道:“您也知道我与那三房前些日子闹得有些不愉快,虽说都是误会吧,但我这也是不方便把兰沁送过去。五弟素来和三弟交好,您不如就帮帮忙,想必三弟也不会怪您的!”
徐氏一听立马浑身震颤了一下,前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她在这院儿并不知情,只是想着常听儿子说道三爷三娘子关系甚好,便连忙起身行礼回绝,“娘子抬举奴婢了,这样大的事情恐奴婢无法做主。”
“我实话跟您说吧,我这丫鬟啊年纪不小了,要不是前几日家里来人说是要将她回去卖给一个年过花甲的老爷做通房,我也不至于这么急。”林氏说完看徐氏仍旧为难的样子,有些怒了,但还是笑脸嘻嘻地道,“姨娘先前在我们林府可是还待了两年呢,咱们这交情,都不行吗?”
徐氏不敢说话,林氏接着道:“别人不知道姨娘为何只带了两年便离开,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林娥嬅死死瞪着徐氏,咬牙切齿,“当初若不是我父亲看上你这个贱婢,你又害得她那么早去世!”
徐氏站着的身体猛烈地颤抖了一下,险些站不稳脚跟。当初在林府被老爷看上也是身不由己,但她第二天便离开林府了,丝毫不曾想过害别人。
林氏接着怒气冲冲道:“若不是你,我母亲怎么会无缘无故被休!我又怎么会忍受父亲和继母那么多年的白眼!”
其实当初要是没有徐氏,林老爷也会毫不犹豫地休妻,因为林娥嬅的母亲跟她现在一样是个动不动就发怒,暴打下人的夫人!而林府作为世代簪缨的贵族怎么会让一个这样的女子管事,自然是要休了她另娶。而林娥嬅的母亲也是不堪被休后的流言蜚语这才于家中上吊自杀。
林娥嬅此时气得眼睛发绿,那时母亲自杀后,父亲便开始嫌弃她晦气,而继母生下儿子后父亲更是对她不闻不问,府里上下更是没有人尊敬她为主子,好不容易嫁进曹家了,居然还碰见自以为的杀母仇人,周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场。
徐氏也不敢说话,她也觉得自己愧对林氏,只得答应了她带兰沁去了曹昌玹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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