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辩证话题
说服楚天疆不是难事，其实根本不需要说服，因为楚天疆完全能够理解张小刚的目的与意图。
只是，说服阿利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关键就是，张小刚提出的战争方案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而且他没有对可能产生的结果做出明确说明，他甚至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对于阿利来说，这种结果都不确定的方案显然不具备可操作性。说得更简单一些，像阿利这种来自四维宇宙空间的智慧个体，很难接受不确定的未来。如果这个不确定的未来有很大的影响，而且关系到了根本利益，那就更加难以被她接受了。在习惯上，阿利依然喜欢简单的东西，而不是那些复杂的、变化不定、难以捉摸的事物。
当然，这也是阿利与人类最的区别。
对人类来说，未来本来就是不确定的，所以人类早就适应了，也就能够在艰难的决策中做出正确的取舍。
问题是，必须说服阿利。
为此，张小刚与楚天疆花了不少功夫，让阿利认识到，如果不这么做，未来将变得更加糟糕。
更重要的是，风险越大，往往意味着收获越大。
按照张小刚的说法，如果他的这套战争方案成功了，那么在大规模战争爆发时，人类就将立于不败之地，至少比现在强大得多，因此在战争中幸存下来的概率也大得多，而且是避免灭亡的唯一办法。
所幸的是，阿利信任楚天疆。
在楚天疆明确表态支持张小刚之后，阿利没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只是希望张小刚能够控制好全局。
当然，如果连张小刚都无法控制住局势，也就没有人能办到了。
按照张小刚的安排，在楚天疆从最后冠军决赛中胜出的时候，他就将发动第一场对外战争，目标是一个规模不是很大的智慧文明，以此试探贝卡的反应。如果贝卡默认了人类文明的扩张行动，他会逐步扩大对外战争的规模，而且转变对外战争的目的，即不仅仅是攻击其他恒星系里的智慧文明，还包括攻占恒星系，开采恒星系里的星核，并且用这些星核来加强武装力量。关键就是，人类文明的对外扩张战争，将与楚天疆参与的战斗同步进行，迫使贝卡做出取舍。
说白了，只要贝卡认为楚天疆比几个智慧文明更加重要，他就会容忍人类文明的扩张战争。
具体操作，将由张小刚全权负责。
阿利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即在发动对外扩张战争的时候提前知会，让她与楚天疆能够做好思想准备。
显然，就算阿利没有提出来，张小刚也会这么做。
商量好这些事情之后，阿利才去找到了索雅。
她已经接受了张小刚的提议，让索雅顶替她，去她创建的那个智慧文明扮演上帝，引导那个智慧文明走上快速发展的道路。按照阿利的安排，当这个智慧文明的个体数量达到了两百亿，进入自我进化阶段，她就会让比莉来到三维宇宙空间，依附在这个智慧文明上，然后由比莉控制这个智慧文明。
“老张，我知道，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人类文明。”在阿利离开之后，楚天疆才说了一些之前不好说的话。“只是，很多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不管怎么样，我们跟她在同一条船上。”
张小刚笑了笑，他当然明白楚天疆的意思。
“她也是一个人，哪怕不是人类，也有着个体意识。我们得理解她的感受，理解她做的事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是不理解，只是要分清轻重。”
楚天疆叹了口气，张小刚说的是比莉到来后产生的影响。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乐观。”张小刚看着楚天疆，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阿利非常信任你，只是她还没有完全把你当成家人，或者说没有发生太大的转变。虽然我对她的了解远远比不上你，但是直觉告诉我，她的那个姐妹是个大麻烦。如果听之任之，恐怕后果将难以想像。”
楚天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张小刚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我们，而是整个人类文明。”
“老张……”
“如果只是我们，我不会做任何事情。可是在关系到文明存亡的问题上，我认为必须小心谨慎。”
“你打算怎么做？”
“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可是……”
“还有别的办法吗？”
楚天疆暗自叹了口气，他太了解张小刚了，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而且张小刚有着清楚的价值观。
更重要的是，张小刚这么做并没有错。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阿利对你几乎是绝对信任，你要好好利用这一点。”
“这……”
“如果我没有猜错，克拉拉肯定说过类似的话。”
楚天疆一愣，克拉拉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说过，遇到难以做出决定的事情，你应该征询克拉拉的意见，她的见解力不在我之下。”张小刚笑了笑，说道，“当然，她是女人，所以她看待问题，以及解决问题的办法未必与我一样。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意思都是一样的。阿利信任你，而这是你去影响她与改变她的基础条件。如果你能够影响她与改变她，哪怕她让比莉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未必是坏事。”
“什么意思？”
“你没想到？”
楚天疆摇了摇头，他确实不明白张小刚的意思。
“其实，比莉已经死了，在四维宇宙空间坍塌的时候就死了，因此阿利不可能让真正的比莉来到这个世界上。她让比莉复活，其实是通过自身的信息，制造出一个比莉，一个与她完全相反的存在。如果你能够影响她与改变她，就能影响与改变比莉，让她制造出来的存在变得更符合我们的利益。”
“这……”
“明白了？”
楚天疆没有吭声，张小刚说得很透彻，他当然明白。
“当然，具体怎么做，得由你来决定。”
楚天疆暗自叹了口气，神色也显得非常复杂。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张……”
“怎么，还有问题？”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这是改变阿利的最好办法。只是，我仍然希望，你能够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张小刚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楚天疆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不是四维宇宙空间里的智慧生命，对我们来说，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
“你变了。”
楚天疆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任何人都会变。我觉得，对我们来说，过程比结果更加重要。我们已经为人类文明的未来尽了最大努力，所以我们不应该在乎结果。”
“你说得没错，过程确实最重要。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开始说，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张小刚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你能确定，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楚天疆一愣，立即就明白了张小刚的意思。
“显然，去影响与改变阿利，也是为人类文明的发展做贡献。如果你真的尽了最大的努力，就应该这么做。”
“可是……”
“当然，这是一个辩证的话题，讨论起来会很无趣。我只是希望你能认识到，我们所做的事情，都在无形中改变着未来。”
楚天疆笑了起来，只是笑得很苦涩。
“怎么，你觉得我说错了？”
“不是。”楚天疆长出口气，说道，“这句话，我也说过，而且是对其他人说。现在，却是你在对我说。”
张小刚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着迷。你与阿利的关系，影响了你的判断。”
“确实如此。”
“去吧，去找她，然后跟她回去。记住我的话，遇到难以做决定的事情，去问问克拉拉的意见。”
楚天疆点了点头，说道：“有时间，我再回来找你，跟你探讨辩证的话题。”
“你小子……”
“老张，全靠你了。”
张小刚笑了笑，说道：“不是靠我，而是靠你。如果没有我，索雅也会做同样的事。可是没有你的话，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天疆没有多说什么，他当然清楚自己肩负的使命有多么重要。
跟张小刚告别后，楚天疆就去找到了阿利与克拉拉。
索雅已经前往那个已经诞生了智慧文明的恒星系，而且从阿利那里获得了一些用来推动智慧文明进化速度的科学技术。楚天疆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就算索雅没有跟张小刚商量，她也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文明。从某种意义上讲，索雅与张小刚是一路人，她同样把人类文明的利益放在首位。
要不然，张小刚也不会推荐索雅。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对楚天疆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即将开始的最后冠军决赛。在张小刚的计划中，他必须成为最后的胜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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