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共同体

　　关于费斯特的过去，即便是霍姆斯，知道的也极为有限。

　　从某种意义上讲，费斯特是一个全新物种的始祖，因为他不单单是人类，也拥有入侵者的基因。

　　大概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以前有过极为惨痛的教训。在创造费斯特的时候，入侵者还为他创造了一个世界，一个完全独立的世界。这是一个子空间，只不过是一个极为辽阔的子空间。

　　严格说来，子空间不是创造出来的，而是把已有的空间高度压缩，然后在另外一个维度上展开，并且通过降维技术与原有空间连接到一起，连接面也许是一个平面、也许是一条直线或者一个点。子空间的大小，由被压缩、然后再次展开的空间决定，也就由创造子空间的人来决定。

　　这是一个极为广阔的子空间，完全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有陆地、有海洋、有天空，还有山峰、丘陵、平原、河流、湖泊、云层等等。因为与原来的空间，也就是地球并没有完全分割开来，所以这个子空间的环境，以及构成空间的物理性质与地球完全一样。

　　说白了，这就是一座监狱。

　　在这个子空间里，费斯特生活了差不多八千年。

　　没有冬眠，也没有长久的睡眠，以正常的方式生活了八千年！

　　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难以想像的事情。

　　虽然楚天疆来自一万多年前，但是在过去的一万多年里，楚天疆真正醒着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多年。即便在大文明为他创造的空间里，他一直醒着，可是那是一个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的空间。因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所以楚天疆并不觉得过去了多久，仿佛始终生活在某一天里。

　　显然，费斯特的处境完全不一样。

　　在这八千多年里，虽然为了获取实验数据，特别是实验对象的数据，降临者会定期跟费斯特交流，但是绝大部分时候，费斯特是一个人活着，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反反复复的做某些事情。

　　对很多人来说，别说是八千多年，就算是八十天，也会精神崩溃。

　　要知道，人是社会性动物，任何人都离不开其他人。哪怕在完全隔绝的环境里面，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都极为重要。就算费斯特与人有着很大的差别，但是他的基础仍然是人，他依然会感到孤独与寂寞，他依然希望拥有一个伴侣，依然希望跟同伴交流，依然希望得到别人的关心与关怀。

　　问题是，他没有同伴，更没有伴侣。

　　正是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费斯特发生了变化，一种精神层面上的变化。

　　乌玛正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显然，乌玛不是费斯特调制出来的，也不是费斯特的分身，而是在极度寂寞的时候，在费斯特的大脑里产生的另外一个意识，一个与费斯特本身意识有着密切关系，又完全独力的意识。

　　从精神学上讲，这就是多重人格，即乌玛是费斯特的另外一种人格。

　　当然，这种说法并不是完全准确。

　　这就是，乌玛不是费斯特的一种人格，至少从来没有主导过费斯特的意识。

　　严格说来，最初的时候，乌玛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存在，很像是费斯特通过想像，在自己的意识里编织出来的一个人，一个只存在于脑海里的人，一个陪伴他渡过漫长岁月，与他分享喜怒哀乐的人。

　　说得贴切点，有点像小说作者通过思维编造出来的小说里的人物。

　　这很虚幻，但是至少让费斯特拥有了一个伴侣。

　　显然，乌玛存在了很久，也许是几千年，而且在这几千年里，她一直陪伴在费斯特的身边，至少存在于费斯特的记忆中。

　　听完乌玛的讲述，楚天疆很惊讶，不过又觉得这一切都是情理之中。

　　事实上，费斯特所做的这些事，即在意识中创造出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楚天疆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在大文明的那个空间里，尼科尔她们的形象，同样是楚天疆通过意识创造出来的，并非真正的存在。虽然尼科尔她们原本就是活生生的人，但是在那个空间里，楚天疆与她们在一起过的日子却全是虚构的。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做同样的事情。

　　“可惜的是，他现在，或者说几个月前，才把你创造出来，让你以活生生的面目出现在他面前。”

　　“你认为，他不想让我早点出现吗？”

　　楚天疆没有说，不过他要说的就是这句话。

　　“如果可以，我早就来到他身边了。只是直到四年多前，他才找到了创造我、让我成为人的办法。”

　　“什么办法？”

　　“也许，霍姆斯已经告诉你，在过去的五百多年里，费斯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入深度睡眠，而且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

　　楚天疆暗自惊讶，因为霍姆斯没有提到这件事情。

　　五百多年前，在创造了霍姆斯之后，费斯特进入了第一次深度睡眠。当时，费斯特告诉霍姆斯，因为在调制他的时候耗费了大量精力，以及不太合适的环境与身体本身的问题，他需要定期进行深度睡眠。

　　其实，这并非事实。

　　在过去的五百多年里，费斯特根本没有睡觉。

　　他是入侵者创造出来的，拥有入侵者的基因，因此与普通人类不一样，费斯特根本用不着通过水面来恢复精力。

　　所谓的睡眠，不过是不想被别人打扰而已。

　　如果费斯特一直醒着，他就不得不处理教会的日常事务，只有宣称进入深度睡眠，费斯特才能把教会的事情丢给霍姆斯，然后去做更重要的事情，而且不让霍姆斯产生怀疑。这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寻找创造乌玛的办法。

　　看上去，这并非什么难事。

　　以费斯特掌握的技术，他完全可以通过克隆自身的方法，为乌玛这样的独立意识创造出一具躯体。即便费斯特需要的是一个异性伴侣，他也有足够的能力，通过改变基因的方式来创造出女性。

　　问题是，这种办法根本行不通。

　　原因就是，费斯特不是纯正的人类，他身上有降临者的基因，而这些基因片断让克隆变得不可行。

　　费斯特做过尝试，不过全都失败了。

　　因为无法克隆降临者的基因，所以通过克隆办法创造出来的都是羸弱的人类，而且是存在大量生理缺陷的人类。

　　漫长的五百年里，费斯特做过很多尝试，没有一次成功。

　　这些失败的尝试，也让费斯特认识到。如果他想创造出另外一个“自我”，就必须获得降临者的基因。

　　说白了，就是用降临者创造他的办法来创造出另外一个“自我”。

　　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费斯特才想尽办法打破其他三块大陆上的强力禁锢场，寻找留在地球上的那个降临者。也正是因为找到了这个降临者，费斯特才找到了创造乌玛的办法。

　　当然，这还不够。

　　四年多前，在北方大陆上找到了那个降临者之后，费斯特依然花了大量时间，才掌握了降临者当初使用的科学技术，并且利用从这名降临者身上获得的基因，在人类基因的基础之上创造出了乌玛。

　　为了这件事，费斯特几乎放弃了其他所有事情。

　　也正是如此，霍姆斯一直掌管着教会，而费斯特并没有经常过问教会的事情。

　　可以说，费斯特在乌玛身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因此与乌玛有着特殊的感情，一种超越了所有感情的感情。绝对不是简单的爱情，更不是普通的友情与亲情，而是一种类似于共生的感情。

　　对乌玛来说，费斯特更是她的创造者。

　　当然，费斯特没有抛弃她，跟她相守了数千年，而且最终给了她一个完美的躯体，所以她对费斯特的感情，要比费斯特对入侵者的感情强烈得多。此外，她对费斯特也不会有半点怨恨。

　　显然，乌玛对费斯特不仅仅是忠诚。

　　数千年的共同经历，让乌玛拥有与费斯特几乎完全相同的观念，特别是在对待入侵者的态度上，她就是另外一个费斯特。说得简单一些，即便费斯特完蛋了，乌玛也会尽一切努力实现他的理想。

　　由此可见，把乌玛看成另外一个费斯特也没错。

　　当然，她不是费斯特，与费斯特仍然有一些差别，准确的说是差距。

　　关键就是，费斯特是入侵者创造的产物，几乎是完美的，拥有入侵者赋予他的所有超能力。乌玛却是费斯特创造的，虽然费斯特最为了解入侵者，也掌握了入侵者的技术，但是他不是入侵者。结果就是，在乌玛身上，肯定存在一些缺陷，因此乌玛的超能力，肯定不会在费斯特之上。

　　只是，这并不重要。对楚天疆来说，乌玛依然是一个超强的存在。霍姆斯已经提到，费斯特从来没有施展出全部的实力，即便在五年前，他也没有通过变身来对付楚天疆。如果乌玛拥有费斯特一半的实力，哪怕是一成，其拥有的超能力也远在其他元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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