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沈端临挑的黄道吉日据说是千载难逢,当日成婚的人都会一辈子婚姻顺遂,幸福美满。叶篱音却嗤之以鼻,再好的夫妻也熬不过漫长岁月,最后还不是两两相厌,她现在还忘不了,父亲与母亲在她幼年时,就是无尽地争吵,最后婚姻破碎,以父亲净身出户而结束,所以婚姻这种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小姐,可真漂亮。”一早起来,叶篱音就被几个梳头嬷嬷打扮着,叶篱音倒是没这般正式装扮过,她瞧着镜中的女子,一瞬间有些恍惚,她还记得自己当初穿过来时,女子粗布麻衣,一双手指冻得如胡萝卜一般,全身只有一张脸蛋能看,身上也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生活作饭,时不时地还要挨叶老娘的骂,如今不过短短一年,她的境遇竟大不相同,也不知原身有没有转世投胎,希望下辈子她可以投个好人家,不要在经历这些困难。
“不愧是临儿看上的人。”因为叶篱音无父无母,长宁长公主大笔一挥,认了叶篱音为干女儿,如今与沈端临也算是表兄妹,今日出嫁自然也要从公主府出门。
“长公主。”叶篱音收起思绪,连忙请安。
“还叫长公主。”长宁端详着眼前的美人,还真是难得一见,比当年的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早出生个几年,恐怕皇室也不至于传出那样的丑闻。
“母亲。”叶篱音羞涩地喊道,虽然她知道长公主对她好都是因为沈端临,但她还是感激长宁长公主。
“乖。”
几个嬷嬷继续给叶篱音上妆,她们干这行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哪个新娘子能像安乐王妃这么漂亮,也难怪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能放在心尖上。
英国公夫人因为叶篱音的救命之恩,今日也来长公主府贺喜,她看着镜种的美人,却有一瞬间的恍惚。
“姨娘怎么了?”赵宝盈与叶篱音交好,自然也是要来的,于是便和沐夫人一起。
“没,没什么,只是新娘子太漂亮了。”沐夫人盯着叶篱音的脸蛋看了半天。
叶篱音和善地笑了笑,她很喜欢沐夫人,听到沐夫人夸赞,竟别旁人一百句夸赞还要让她高兴,“沐夫人,您大好了?”
“嗯。”沐夫人慈爱地看着叶篱音,心里难受极了。
叶篱音不知沐夫人为什么难过,但见她身体恢复如初,心下欢喜。
赵宝盈没了恼人的亲事,如今与沐辰溪也算是两情相悦,整个人的状态都洋溢着喜悦,“阿音,恭喜。”
叶篱音笑道,“谢谢盈姐姐。”
叶篱音看着几人,心道幸好沈端临打算成婚后才处理沐清荷,若不然这婚事恐怕也不会这么喜庆热闹了。
“新郎官来了。”长公主府的几个小辈难得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一个个玩得别提多高兴了,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孙辈的孩子竟然要去拦截沈端临。
叶篱音闻言也只是捂嘴一笑,也不知沈端临会不会生气,应该不会吧。
平日里总是穿着白衣的沈端临也让人耳目一新,红衣似火,衬得他越发俊美,直叫一旁的大姑娘小媳妇看呆了去。
门外的沈端临被几个男孩子拦着,不过倒很平和,好脾气逗弄着他们玩,倒是一旁的李威看得哑口无言,毕竟以王爷以前的性子,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早就不知道埋在哪块地里,李威不得再一次感叹道,王爷转性了。
叶篱音被喜娘盖上盖头,紫燕和影儿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边,等着新郎到来。
“新郎进来了。”长宁长公主的孙女就像耳报神一般,一时一报信,那几个小子根本拦不住沈端临,也就是沈端临图哥个吉祥,愿意陪他们玩那么久,最后见时间差不多了,才进来。
一进来屋子里的妇人们皆被沈端临的俊美吸引住,他们倒也知道当场安乐王爷长得俊美无铸,只是平日里沈端临都是严肃的,看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故旁人总是忽略了他的相貌,如今沈端临放下防备,一副温和的样子,再加上火红的吉服,越发彰显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有几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不时拿眼睛瞟。
叶篱音眼睛被盖头蒙住,自是不知道那些,她只注意到刚刚还有些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料想着一定是沈端临来了,虽然她心理建设了许久,可如今临到头,她还是分外紧张,手心里都是汗水,一会儿指不定怎么被沈端临耻笑。
“新娘子出门了。”
随着喜娘的话音一落,叶篱音只觉身体一轻,她没兄弟,本该兄弟背她出门,可此刻却被沈端临抱在怀里,男人身上的气息让她安定,一瞬间她竟觉得这样白头偕老也不错。
周围的女子们也只是羡慕地看着这一切,毕竟能得一个如此位高权重又俊美无铸的人这般重视,任谁都会羡慕不已。
长宁长公主按住自己的儿子,本来她已经打算让自己的小儿子背叶篱音出门子,如今看来竟是不用了。
叶篱音与沈端临拜别长公主后就骑马游街地往安乐王府驶去。
十里红妆,当朝王爷亲自前去迎娶,这等隆重的婚事,安阳城的百姓已是许久未见过,上一次还是二十多年前。
街头巷尾人影幢幢,这场婚事在安阳城的百姓口中经久不衰,谈论了许久。
花轿临门,踢过轿门后,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叶篱音毫不犹豫地就把自己的小手递了过去。
嫩白无骨的小手让大手的主人一怔,顿了一会儿才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沈端临是皇子,先帝又早逝,拜堂本应没那么大压力,可李太后不知抽了哪门子疯,竟然亲自来了安乐安府,坐在高堂上,挑衅地看着沈端临。
李太后就是来个沈端临添堵的,李家的处决已经下来了,李家男丁皆被问斩,女子流放,皇后太子妃全都被废,若不是她是太后,恐怕也被废了,李太后有心周璇,可那可恶的长宁竟然从中作梗,让朝中超过半数的朝臣都支持她,她无奈只能同意。
如今这个小杂种想要成婚,她岂能那般如他的意,她偏要让他心堵。
沈端临看见李太后确实很是不悦,不过马上他就让崔公公把贵妃的灵牌摆了上来。
李太后脸色铁青都看着一个灵牌与她平起平坐,而且她还不能说什么。
贺喜的宾客具是沉默不已,当年太后与贵妃之事也算是轰轰烈烈,最后太后将贵妃削成人彘,浸泡酒缸,死后不设灵牌,不立坟茔,当年李家势力庞大,唯一进谏的言官最后也被满门抄斩,贵妃的家人更是接连死去,那一月安阳城血流成河,文武百官也都学会了明哲保身。
如今风水轮流转,李家倒霉,贵妃的儿子手握大权,李太后也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临儿,拜堂要拜嫡母。”
李太后妄图用嫡庶尊卑来逼迫沈端临。
可沈端临哪里吃她这一套,理都不理李太后,直接让傧相走接下来的流程,徒留李太后一人尴尬不已。
礼成后叶篱音被送进新房,而沈端临则去招呼客人,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去洞房行接下来的礼节。
李太后恨意十足地看着这一切,她被人忽视至此,好得很,“回宫。”
“是。”李太后身旁的大宫女小心翼翼地扶着李太后离开。
沈端临嘴角微勾,这老女人如今还想拿捏她,还真是越老越天真,如今李家倾覆,下一步就是这个老女人。
“王爷,该喝交杯酒了。”沈端临听后急匆匆地往院子走去,毕竟吉时误不得。
叶篱音心跳得厉害,一双手也是不安分地动来动去,随着一声门响,她的心仿佛跳出了嗓子眼,身子立马崩得笔直。
“请王爷揭开盖头,从此称心如意。”喜娘举着托盘,说着吉祥话。
沈端临接过,轻轻挑起叶篱音的盖头,两人这还是今日第一次见面,叶篱音羞得不敢抬头,沈端临则缓缓走上床前,用手指挑起叶篱音的下巴,一瞬间屋子里的人只觉得亮如白昼,新娘子那张出艳丽不可逼视的脸让众人倒吸一口气。
沈端临知道叶篱音美,美得艳冠群芳,可平日里叶篱音大都不施粉黛,从未隆重地装扮过,如今这般盛装也晃了他的心神,即便仙女下凡也不见得比过叶篱音。
叶篱音又何尝不是,她没想到穿着大红吉服的沈端临这般帅气,简直迷死她了,尤其是微弱的灯光下,男人简直犹如天神一般,叶篱音只觉自己胸口扑通扑通直跳,她生怕被沈端临听见她剧烈地跳动声。
一对新人互相对望,最后还是喜娘率先回神,捧来交杯酒。
二人臂膀相互缠绕,一饮而尽杯中的酒。
“礼成。”
喜娘也不敢再打扰一对新人,赶紧带着人出去领赏,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沈端临和叶篱音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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