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肌肉痉挛
“张尧，你过来看看。”
大致摸排了一下情况之后，王成抬手向窗外的张尧示意。
张尧穿过人群，径自走到王成身旁。
“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死者是在无意之中被凶手击杀，正常的死亡状态应该是什么？”
张尧刚坐上来，看上去有些为难，“王队，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王成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掌握拳毫无预兆的砸在张尧胸口，好在对方也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精壮小伙，他只是下意识的把整个后脊贴合在了车背上，看上去有些吃痛。
“你想到了什么？”王成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似乎急于求证自己的想法。
眼见张尧依旧不太理解，他开始解释：“我问你，如果死者是被凶手击杀，那么按理来说，死者后背是不是应该贴合着驾驶座的背椅，而绝不是将大半个上身放置在方向盘上。”
张尧缓过神来，“王队你是说，死者的身体很有可能被动过？”
“没错，人在死亡瞬间，身体就会失去动作本能，这时候它会朝着毫无费力的方向栽倒。”
王成拍了拍张尧前面的驾驶座，“作为需要长时间坐在驾驶座上的出租车司机来说，他们需要调整最佳的工作角度，以便以让自己保持自己身体的最佳状态。这个座位应该被司机刘哲调整过。”
两人调试了一下前座的背倚，果然发现角度有些变形。
“凶手动过尸体？”张尧思索片刻。
“很有可能。陆离作为第一目击证人，正是因为看到安放在方向盘上狰狞的尸体面容才惊吓摔倒。
”那目的呢？王成在和张尧确认自己想法之后，却对凶手此举意图感到疑惑。盯着前座思索良久。
“张尧，你等会帮我个忙。”他便回头开口说道。一分钟之后，两人从车上下来。
张尧往前座靠拢。
旁人虽不解，却无人上前劝阻。
王成站在车头前，静静伫立打量。
果然……他盯着车辆喃喃自语。
眼前的情况对王成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
“我知道了。”王成对在场众人大喊。“凶手调整死者身体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掩盖自己的杀人方式，而是……我们都忽略的一个问题，那就是……降低旁人发现死者的概率。”
尸体一旦被凶手摆放在方向盘上之后，那么在车头前面看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异样，换句话说，死者在周围路过的行人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个打盹的出租车司机。
而如果陆离不需要死者刘哲挪车让道的话，或许旁人发现尸体的时间又要延迟。
尽管这样做的手段有些拙劣，但是这对警察来说，这种手法也能看出凶手并不是精于算计的那种。
城市里多少闲置的车辆，在黑暗的角落下积灰？在无人的巷道里停靠？没有任何移动的东西比车辆更加沉重，因为它们本来，就是为了承载重物而存在。
裤兜里的震动声传来，王成晃神。
接过手里的电话。“喂，我是王成……”
张尧从车座上下来之后，额角渗出了汗水。毕竟是发现死者的第一现场，很难不让人后怕。但是张尧自认为好歹接受过警校的专业训练，从来不相信什么鬼怪之说。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王成的眼神带着一丝幽怨。
“王队，你说凶手把尸体摆成这样是为了什么。”张尧用手握着发酸的关节，在车内的他并没有听到王成给予在场众人的解释。
“刚才那个姿势硌死我了，要我说，正常人要是这样，用不了多久手都要抽筋。”
王成递过来一张纸巾，“擦擦汗吧，我已经知道凶手为什么要调整姿势了。你先留在这里，我有点事，要回警队一趟。”
不等张尧多问，王成就迈着大步自顾自地走开了。车上，王成扶着下巴，思考着侦查方向。
死者社会关系简单，但是排查起社会关系人来，也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
但令王成想不通的是，一个平凡无比的司机，为何会引来杀身之祸？还是说他犯下了罪不可恕的错误，凶手要杀人灭口？
在人们专注于思索一件事情的时候，很容易就忘记时间，甚至心神失守。
有人在敲窗。哒哒哒的声音在王成耳边回荡，很快就把思索中的王成拉回了现实。
“哎，你好。”王成按下车窗，冲着窗外的人点了点头。
看着人行道旁亮起的红灯和身后车辆的笛鸣，他已经意识到门前这个蓄着胡茬的男人敲窗的意图——他堵路了！
男人嘴里带着脏话，言辞有些不堪。
王成索性自动屏蔽了他的说辞，“好好好，我马上开走。”
车辆停在红绿灯前，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顶多浪费后面开车的人一些时间，偏偏一些人就等不了，逮着前面的司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忙碌的他们大多都不会讲求所谓的情面，你无缘无故堵在路中央，后面的人都恨不得甩你几个耳巴子。
在他们眼里，时间就是金钱，堵别人车就相当于断人家财路。或许对此感慨颇深的就当属出租车司机了，这类人往往是最可悲的，开车不仅仅要顾及车上乘客的感受，还要看周围车主的脸色。
不敢超车，不敢超速，车在行驶过程中挂了彩还要赔钱。讨好了别人，却委屈了自己。
王成忍不住咂舌，心头感慨了几句。
他没开警车，一方面，作为刑警队队长，他并不想靠着这种地位给旁人施压；另一方面，他也并不想显得过分招摇，况且这样做本就难以服众。
驶出几十米远之后，王成长呼了一口气。
何法医对于刘哲尸体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凶手。
法医室内，何依柔注视着试管内的菌落生长状况。脚步声在她耳边响起。
何依柔毫不意外，手上功夫并未慢下来。
“现场勘察得怎么样了？”王成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看着躺在房间中央的尸体。
“我把张尧留在现场了，应该问题不大。”何依柔看了一旁打量着尸体的王成，甩给他一份报告。
“别看了，我替你检查完了，这是尸检报告。”
王成也没客气，接过报告就准备仔细查看。“对了。”
王成刚想翻开报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据目击证人交代，他在看到死者的时候，发现死者是睁着眼的，现场看到尸体又是闭着眼的，我在想，这到底是不是肌肉受冷痉挛导致的？”
何依柔摇晃着试管，歪着头向王成解释道：“眼球的开闭主要是受到眼轮匝肌的影响，人体死亡之后确实可能存在死不瞑目的尸僵现象，不过基于超生反应，你说的肌肉痉挛确实存在一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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