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诛心
没过多久,一只三花小猫踏着云朵来到乘舆,阿落化出原形与它碰了碰鼻子,接着三花小猫退了出去,沿着原路返回。
“跟上她。”阿落就着原形对外面的侍从命令道。
于是浩浩汤汤一队人马跟着三花小猫落在了山下一处古朴的院落前,苏望星本来在玩阿落毛茸茸的尾巴,结果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阿落的名字,她看过去,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摩里图。
他一如既往穿着质地华美的素衣,腰上系着他的传家宝贝。
摩里图也看到了苏望星,他先是十分震惊地瞪大了眼,接着就变了脸色,那模样,要不是那么多魔修在这里,他简直恨不得生吞了她。
那脸上就差用笔写上八个大字——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苏望星的眉毛扭了扭。
阿落自然也看到了自己那个幼稚夫君脸上五花八门的小表情,她跳上苏望星的肩膀在她耳边说:“别理他。”
摩里图看到自家老婆不仅对他爱答不理,还跳上了别人的肩上,他顿时泄了气,气鼓鼓回了自己房里。
由于魔修不能在妖族领地久留,侍从们把随行的货箱卸下以后便驾着乘舆离开,临走时给苏望星呈上召帖,若她哪日想要回去,只要燃烧召帖便会有人来接驾。
阿落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召帖上,她对苏望星说:“既然来了澎湫,自然要玩得尽兴,待你成婚以后就是贵为一族之母的魔后,岂能随随便便出行游玩?”
苏望星心里原本一直担心云中月的伤势,但听阿落这么一说,又想起云中月从前在她面前装病装惯了,那日还有闲心折腾她,便决心在这里晒饱了太阳再回去。
魔渊气候炎热,摩罗宫更是暗无天日,她真不知道那些魔修是怎么活的。
见苏望星满口答应,阿落松了口气,安置好苏望星以后,她终于回了房间。
摩里图睡在床塌上,脸朝着里面,看起来是睡着了。阿落走到床上才化了人身,在摩罗宫的这段时间她没睡过一顿好觉,疲惫堆积如山,正要躺下去的时候,身后来了只章鱼把她给粘乎乎地抱住。
“阿落……”摩里图怎么可能睡得着,他又生气又委屈,此刻像只可怜的小狗狗,“咱们这么久都没见面了,你都不想我吗?”
“想想想。”阿落困极了,敷衍了事。
看阿落此刻情绪平稳,摩里图忍不住向她诉说这段时间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凄凉,说着说着又愤慨抱怨魔族的专横跋扈:“二话不说便将你强行掳了去,这哪是求人啊?这分明就是抢人!”
“行了,朋友有难当鼎力相助,我都没说什么,你瞎嚷嚷个什么劲?”阿落被他嚷得头疼,语气逐渐变得不耐烦,“别说了,让望星听了不好。”
“她?”摩里图一股气涌上头,“她在魔族霸着你还不够,还跟来澎湫与我争你?真是岂有此理!”
“你说什么呢?吃醋不带这么吃的罢?”阿落嗔怪道。
“……”摩里图委委屈屈地说,“你还知道我吃醋了呀……”
阿落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成婚这么多年,你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说完,她拉着他躺下去,“行了,我太困了,让我好好睡一觉罢。”
摩里图把她抱进怀里,心里还是有点不平衡,闷声问:“那她要在我们这儿待多久?”
阿落闭着眼回答他:“要些日子。”
听罢,摩里图一个仰卧起坐,结果被阿落一把子给按住了命运的脖子,她咬牙切齿地说:“再给我闹就滚出去睡!”
摩里图瞬间熄火。
气氛终于安静下来,摩里图抱着自己亲亲老婆终于安心入眠,然而阿落闭着眼却迟迟无法入睡,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魔尊与她最后的对话。
那是她临行的三天前,魔尊突然造访,请求她以制衣为名将苏望星带离魔渊。
她不解,甚至怀疑他是否厌弃了苏望星。
而魔尊只道:“魔渊的气候环境恶劣,她的身体如今不宜长时间呆在这里。待到礼服制成时,我会亲自将她接回身边。”
其实她很疑惑,这样一件小事为何他不直接告诉苏望星,而是要来找她将人蒙在鼓里什么都不让知道。
阿落捉摸不透,而意识渐渐变得混沌,睡意如洪水侵袭,将魔尊离开时的最后一句话淹没掉。
“记住,除我之外的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要带走她,都不要相信。”
即便绛尘的洞府并不在魔渊之内,可魔修对于潜在危险的洞察力实在敏锐,何况是他这样的大魔,轻而易举便能觉察出空气里的那根弦绷得越来越紧。
有什么就要一触即发。
结界的力量每天都在减弱,但绛尘并不着急出去,他明白那个人的强大,连四大仙宗都困不住他,那些魔种又如何能难得住他?
指不定在给他设套呢。
绛尘收起折扇别在腰间,起身欲走时发现从魔渊的方向来了几个人,是他的手下。
看来摩罗宫里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他们不会明知有结界横亘在这里还要跑来报信。幸在此时的结界弱了许多,外界的话音可以传进来,他们也不算白跑一趟。
“长老,摩罗宫内传来的密报说,魔尊自从天阙回来以后便闭门不出,对外宣称是在闭关修炼。”
绛尘凝眉,问:“他去天阙做什么?”
“那个凡人在天山上出了意外、没了躯壳,想必魔尊是去天阙替她又造了一副新的,自魔尊从天阙回来没过两日,那凡人便跟着猫妖去了澎湫的妖族领地,我等不便接近。”
听罢,绛尘沉吟道:“创造肉/体凡胎可不是一件易事……”他看向魔渊,眯了眯眼。
想必结界变得薄弱便是因此缘故,却不知云中月他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
见绛尘迟迟没说话,手下又说:“还有一事,关系鬼族。”
绛尘抬眸,“何事?”
“金庭从四方各地掳去了上千童男童女,看起来似乎要开启某种仪式法阵,鬼族公主也在其中。”
“傀姬?”绛尘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脑海里回想起扇舞剑凛曾经报来的消息,傀姬在锁棘的授意下一直都在修炼某种至阴至邪的鬼族禁术。
金庭的法阵与傀姬所修的禁术之间有什么联系?
绛尘正沉思,结果又有一拨人往这边涌来,他抬头去看清来人,倏地站了起来,没等他们行完礼,他便匆匆询问:“怎么样?”
“长老,我们在南苍寻到了剑凛的踪迹。”
绛尘拧起眉头,往他们身后瞥了一眼,声音沉道:“人呢?”
手下犹豫地说:“属下无能,没能将人带回来。”话音未落他们便感受到了大魔乍起的怒意,齐齐跪下,“禀长老,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先是拿出信物给她看了,可她不仅视而不见,还下了死手地攻击我等,好几个兄弟都命丧在她的手下!”
“竟有此事?”绛尘的脸色难看极了,“扇舞呢?”
“……”魔修们面面相觑,“属下并未发现扇舞。”
绛尘没再说话,而是以眨眼的速度展开腰间折扇,凌厉的魔气自扇柄至扇骨迸发惊人的破坏力,凝练成灼目的紫光狠厉地往外面一众魔修劈去,吓得他们纷纷逃散。
然而“扇骨紫刀”并未追上他们,而是全部落在外面那层结界上劈开了一个小小的创口。只是这结界虽然日渐削弱,但毕竟是云中月所设,若想强攻而出,即便是绛尘也要使尽浑身解数。
魔修们看出了绛尘的意图,于是齐心协力、里外合作,攻得那创口越来越大,绛尘以迅雷之势闯了出去,所有人齐齐收势,结界快速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依旧笼罩着整个洞府。
绛尘回眸看了一眼,接着又将目光投向魔渊的方向。
听了方才的许多,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既然云中月闭关多日,想来也没那个精力来管他,索性决定硬闯出来,他要亲自去冥界一趟。
自云中月把冥府的封印解开以后,锁棘便成日里沉迷酒色,酣歌醉舞、声色犬马。
绛尘求见时,锁棘正一脸迷醉地抱着个风流男鬼卿卿我我,那熙与她通传,她还神色莫名地问:“绛尘是谁?”
“……”那熙汗颜,“魔族长老。”
“魔族……魔族?”锁棘念叨着,突然欢喜地把怀里的男鬼推开,“定是魔尊派来的人!”还没说完,她就开开心心地往前殿跑去。
那熙叹了口气,赶紧跟上锁棘的脚步。
绛尘候在前殿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冷然的一张俊脸浮现出某种矛盾的希冀,他环顾四周,并未发现自己想要看见的身影。
“冥王驾到——”
那熙令人清散了前殿,留绛尘一人走到王座的台阶下向上面那位散漫了威仪的女王行礼,“冥王,好久不见。”
锁棘原本昏昏沉沉,听到这颇为耳熟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轻视的冷意,她瞬间清醒了不少,眯着眼睛看下去,果然看到了那双狡黠恶劣的狐狸眼。
她冷哼一声:“哟,绛尘大人大驾,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不敢当。”绛尘懒得与她客套,直入正题,“魔尊他人我给你请来了,这封印也解开了。”话锋一转,他冷冷质问:“我要的东西呢?”
锁棘身上的慵懒渐渐褪去,她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绛尘忍着耐性又问了一遍:“我要的东西。”他紫瞳晦暗,语气危险而森冷,“当初可是说好的。”
锁棘撑着下巴,突然玩味地笑了起来,“鬼蛊的解药你要了也没用。”
绛尘神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锁棘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她们已经不需要解药了。”
听罢,绛尘有些愕然,迟疑地问:“你已经为她们解蛊了?”
难怪他的手下在南苍发现了剑凛的踪迹……
可尽管如此,绛尘心中仍是不安,他知晓锁棘是一个自私冷漠又心狠手辣的人,除非事关云中月,否则她不会那么容易妥协。
锁棘那诡异的笑容叫绛尘越发的心慌,知道无法再从她的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转身欲走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中恶劣渐显。
既然她不让他好过,那便别怪他诛心。
“傀姬公主如今尚在金庭罢?”
锁棘原本畅意地端了一杯酒在喝,听到他冷不丁提起傀姬,面上的神色骤然阴沉下来,“你想说什么?”
“不知公主为何迟迟不归。”降尘侧目去看锁棘,对上了她恨不得吃人的目光,他也回以玩世不恭的笑,“难道是父亲的疼爱和姑姑的庇护让她乐不思蜀?”
锁棘的神情变得越来越狰狞。
绛尘佯装恍然大悟般长长地噢了一声,接着说:“也可能是他们为她准备了精彩的法事,邀她一起品鉴。”他啧啧叹道,“上千童男童女献阵,不知会是怎样一场盛况。”
锁棘本是怒不可遏,却在听完绛尘所言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什么法阵?”
“在下愚钝,自是不懂。”绛尘说完,不顾锁棘追问,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锁棘匆忙走到门口时绛尘早没了影子,她扶着门框沉思半晌,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那熙看她神情不对,赶紧来扶住她,结果锁棘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门外,脸上的神情可谓惊惶又恐惧,整个人几乎是弹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北原的方向赶去。
方才绛尘的话那熙也听得清清楚楚,她的脸色没有比锁棘好到哪里去,心底有什么惊悚的念头油然而生,她扶着门骇然仓惶地低喃:“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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