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教室里很吵,锣鼓喧天般,也不怕老师临时折返。窗外掠过一只不知名的鸟儿,翅膀飞快煽动,几秒就不见身影。
路眠沉着一口气走到五排,从第一个开始收作业,他们大多把作业放在桌角,可以直接收走。
快到谢劲辞这里,路眠下意识舔了舔微涩的嘴唇,刻意忽略掉他的桌角。
“谢劲辞,语文作业。”
路眠喊人名字的时候,声音很轻,尾调稍显平,音色干净,有玲珑剔透感。
她注意到谢劲辞右眉上方有一颗痣,因此刻低着头,偷瞄得更清楚。
那颗痣在浓眉的映衬下,很苏,很欲。
男生并没有抬头,而是搁在课桌上的手微微往前移,匀称的两指曲起,在桌前的语文作业本上点了两下。
妄想跟人说话的路眠悻悻然收走作业,挪动到下一个。
五排组长把作业递给她,脸上笑容灿烂:“学习委员辛苦了!”
上午的课程很快结束,到了中午,路眠去班主任办公室开请假条。
人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沸腾的茶水话。
“这次月考设置的难度是有点大,也不知道他们能考成个什么鬼样子!”
“放假都玩疯了,哪还想着考试,一个月了心都没收回来,我看她们这次怎么办哦。”
路眠站在门外,礼貌地等了会儿。
不见里面停,果断敲门。
“报告。”
“进。”
班主任扫她一眼,没再继续跟同事聊天,而是语重心长地喊了声:“路眠啊……”
路眠在他面前乖乖站定。
班主任是个四十好几的发福男人,有点啤酒肚,粗脖,人到中老年却中厚十足,吼他们的声音能传遍整条走廊。
人送外号:周/老/虎。
周/老/虎问她:“来干嘛的?”
路眠说请假,多加了一句妈妈跟您打过招呼。
隔壁班的班主任听到,看热闹似的撑起椅子往后:“老周,你们班今天请假的人有点多啊。”
周/老/虎自个也挺纳闷,先是谢劲辞,说是感冒。
后又来了个任夏贝,说是爸爸打过招呼了。
现在又来了个路眠,说是妈妈打过招呼了。
周/老/虎头疼。
路眠填写期间,周/老虎按捺不住在旁边唠叨:“路眠,你的英语成绩跟狗啃一样你心里有数吗?千万不能偏科知道吗?你看看有多少个清华北大预备学子,因为偏科而去了五湖四海。”
路眠志气不长,没有清华北大那么远大的志向。
但在周老/虎殷切的注视下,她保留了老师对所有学生的热情,点了点头。
鉴于她态度良好,周/老虎考虑道:“这次月考根据名次自由调座位,谢劲辞英语不是很好来着,你和他私底下商量商量,坐一起,让他帮衬下你那烂得不行的英语成绩。”
路眠倏地心跳加快,拿笔的手无意识加重。
“听到没?”周/老/虎见她不吭声,以为是不愿意,“怎么,不想?”
没有不想,路眠快速摇头,盖上笔盖,把请假条一分为二。
“行,走吧,就跟他说是我说的。”周/老/虎挥挥手,不再搭理她。
路眠转身,踩着飘浮的步子离开。
阳光伸展进金属扶栏,光芒投射到对面洁白的瓷砖,亮得夺目。点点日光晃灼了路眠的眼,她飘飘然地捏着请假条,乖巧的脸曝在微风中。
—
把校服换掉后,路眠出了校门。
学校紧邻街道,周遭车水马龙,混杂着各种声音,路眠低头看时间,十二点四十。
她坐公交去天盛酒店,到酒店的时间是一点零五分。
林时和任叔叔他们都没来,路眠就去隔了几个店铺的奶茶店买奶茶,然后坐那开了几盘斗地主。
斗地主途中,因为她错把同一战线的农民当成地主,给出两个a的农民来了两个2。
等她反应过来,那个农民已经拿拖鞋往她头像拍了无数下。
路眠认栽。
后又因她要不起地主的牌,再次被农民拿拖鞋拍了无数下。
路眠吸一口奶茶,在农民出完顺子后,慢条斯理的丢过去王炸。
最后游戏结束,地主赢。
地主请她头像喝了一杯咖啡。
路眠心满意足退出游戏,刚好接到林时打来的电话,问她人在哪。
她从奶茶店出来,跟林时招了招手。
隔挺远,林时拿包挡太阳,暼到路眠的穿着。一条收腰丝绒黑连衣裙,袖口垂喇叭状,镶珍珠,脚踩一双中跟小皮鞋,小熊袜。
头发柔顺铺在肩上,发尾略微蓬松弯曲。
路眠皮肤遗传林时,偏冷白,在阳光的照射下衬得她整个人身形如画。
林时收回目光,还行,招手让她过来。
两人一同进酒店,打听到包厢还没人来,林时隐隐有怒火,她让路眠先在包厢里坐着,自己出门去打电话。
离得不远,路眠靠门边坐下。
“任鸿文你人呢?”林时明显压抑着怒火。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走廊安静一阵,林时突然拉大声音:“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两点过十分,你跟我说你来不了!凭什么,你女儿是女儿,我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她在这等了近一个小时,你现在跟我说你女儿接受不了,还要时间来适应我们,你先前怎么不说啊!”
争吵声绵绵不绝,路眠规矩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
“别来了!”林时吵得肺疼,她最后扔下这一句,挂断电话。
路眠在林时重新进来那一刻弯起嘴角,情绪堪称完美。
林时也在调整情绪,她呼出口气,跟路眠解释:“你任叔叔临时有事,下回再约。”
“今天这顿饭是他请,待会儿上菜,你多吃点。”
路眠点头轻嗯,没半点不妥。
可这顿饭吃到一半,林时也走了,她显得很抱歉:“眠眠,妈临时有事,你自己多吃点,不够再加,吃完记得回学校。”
路眠眼角向下垂,她拿着筷子在餐盘里戳了几下,抬头弯起嘴角让林时去忙自己的。
等林时走后,路眠吃了几口鱼,那鱼肉嫩、鲜美,又喝了一口汤,汤味儿太淡。
最后她离开了酒店。
眼下时间还充裕,她准备打公交回学校,走到站牌处却脚步一顿,想起下午有两节英语课。
思索三秒,路眠掉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
藤萝顺着灰墙往下垂,巷子口有小商贩在卖烧烤,油烟翻起,里脊肉一块一根,骨肉相连一块一根。
路眠拿着烤串从小路拐进巷子,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下午,等日落了就回家。
老旧巷子里有三四个嵌在墙内的朱红木门,锁着,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房子,但门下有两三层台阶。
路眠一边吃一边往前走,意外听到一声惨叫。
她顿了顿,多往前走了几步。
拐过弯道,迎着斜斜的刺眼日光,路眠看到了谢劲辞。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黑t恤黑裤子,长腿蹲下,另一条腿弯曲半撑着。外套一件竖领诘襟排扣衣服,袖口挽起,露出劲瘦的胳膊。
眉目生生的冷。
他的视线正对着躺在墙角的那个爆炸头男生,男生嘴角破了层皮,似乎很害怕谢劲辞,眼神倒挺硬气,但身体的反应欺骗了他自己。
路眠进退两难,她稍作思考,也不动了,就站在原地观看。
谢劲辞手上有一把银制剪刀,很是精巧贵气的样子,大概她中指一般长度,周身泛着银光。
爆炸头昂头叫嚣:“有本事你划伤我的脸啊,反正王哥会来找你麻烦!”
谢劲辞始终反应淡淡,他拿着银色剪刀靠近男生的脸,一眨不眨。
眼见剪刀越来越近,刀尖向着他,爆炸头开始害怕,他身子不争气地发抖,像出故障的机器。
抗不住了就哆哆嗦嗦求饶:“谢……谢哥,谢爷,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给你使绊子的,是他们说你看上了王哥的女人,让我整整你,我才来的,求你别……”
话还没说完,剪刀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快准狠。
爆炸头害怕地闭上眼,几秒后,又缓慢睁开。
一缕额前短发掉落在他裤子上。
他摸了把自己的脸,又摸了摸缺失一点的头发,整个人彻底软瘫下来。
谢劲辞低头暼视地上的男生,收起自己那把剪刀,丢回口袋。随后厌烦地收回目光,掉转头从巷子离开。
阳光斜斜,将他高挑的身影长立。经过路眠身边时,没有丝毫停顿,微抬的下巴锋利。
路眠顿时屏住呼吸,她的视线在角落的爆炸头男生上,但直到他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带来风中一阵藤萝的香味时,路眠猛地回头。
谢劲辞余光暼了她一眼,又冷淡收回,眼神里透露着无趣。
就这眼后,他转身走出老巷子,消失在路眠的视线中。
等人彻底走掉,路眠才反应过来,她有点怀疑刚才的谢劲辞是不是压根不记得她和他在一个班。
不然,怎么能把她无视得这么彻底。
来不及思考,路眠最后瞅了眼似乎劫后余生的爆炸头,拐个弯跑出巷子。
巷子外热气腾腾,往左是一家家的小店铺,没什么光景和生意。往右是青砖驳墙,下面流淌着波光粼粼的河水。
道路边排列着枝条摇摆的柳树,下午的风轻轻吹,不仅吹动绦绦柳枝,也吹动少年翻飞的衣角和末尾的发梢。
路眠屏息凝神按住手机拍摄,视线聚集在风景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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