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太快。
路眠不想任其发展下去，她首先就得知道他们突然这样的源头是什么。
她去找舒盼盼，舒盼盼比她还纳闷，她说最近他们班女生讲某些八卦的时候都避着她，等讲完了，又跟她嘻嘻哈哈。
路眠知道这是听不到答案了，她上课上得心不在焉，新同桌看都不看她一眼。
到底为什么呢？路眠想不明白。
下午上体育课，按体育老师的做法，首先是先跑两圈，跑完两两成组做运动。分组都是固定的，是站你身后的同学。
路眠照例转身去找经常跟她搭档的女同学，但她一转身，女同学看她一眼，跑过去找别人。
“我跟你们一组吧。”
路眠真切的感受到了难过。
今天太阳有些大，她窝在卫衣里的身体开始发燥发热。大部分同学都往她这边看，但没有一个帮她说话。
路眠低下头，藏在口袋里的手捏紧。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舒盼盼看不过，嚷了大家一句。
体育老师不管同学之间的矛盾，但他得给路眠安排队友：“那就你来吧，舒盼盼，跟江非白做完后帮帮路眠。”
“那是自然。”舒盼盼把拳头捏得咯噔响。
两两一组要做的运动是仰卧起坐，60个，一个人帮忙一个人做。
舒盼盼狠狠压着江非白的脚，抬头对站在一边的路眠说：“别急啊眠眠，我马上就来！”
路眠站在阴凉底下朝她笑。
她在努力安慰自己，自己什么都没做错，所以应该保持好心情。
请假休息的任夏贝悠悠站她旁边，脸上的心情不要太好：“要不要我帮你啊，免费的哦。”
路眠不说话，既然任夏贝想看她笑话，那就看好了。
任夏贝自讨没趣，哼一声离开。
“江非白你能不能快点，蜗牛呢！”舒盼盼急得不行，“眠眠等着呢！”
江非白：“大哥60个，我不是斗牛！”
舒盼盼：“那你就成为斗牛！”
“……”
路眠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想笑，她知道舒盼盼是怕她等太久更难过，但其实……路眠侧头，看见正在给别人压脚的谢劲辞朝她走来。
路眠想自己应该会一直记得这一刻。
太阳很大，烫得她快要羞红，心情慢慢低落，这时谢劲辞拎着一块垫子扔她脚边，抬头看着她：“60个，能做到吗？”
路眠的视线紧紧跟着他，觉得他是解救她难堪的神明：“不算难。”
她躺在体育垫上，谢劲辞宽大的两手握住她的脚。
谢劲辞的手很好看，修长，像钢琴家和美术师的手，还很长，根根有力。
可放到她脚上，路眠便觉得不自在，那几根手指不可避免地落在她白色的棉袜上，让人忍不住往里缩了缩腿。
“开始。”
没等她不好意思，谢劲辞率先进入角色。
路眠躺下去开始做第一个仰卧起坐。
虽然她跑步不行，跳远也是勉强能看得过去的样子，但她的仰卧起坐向来不错，一分钟做60个不成问题，速度快得像猎豹。
但今天是谢劲辞帮她按着脚。
路眠做完第一个，身体往他那边靠，脸不由可控地靠得很近，近到她看到他瞳孔里的自己。
她迅速暼下眼，下去，再来第二次。
这个过程中谢劲辞没有转过头，他的目光直直定在她脸上，像个正直的裁判，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路眠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她两眼一闭，心一狠，加快速度做完后面的一半。
做完，路眠深深呼出一口气，“谢谢。”
谢劲辞松开她：“60个，不多不少。”
路眠心说自己其实还能再做，她从体育垫上起来，一转头，发现谢劲辞坐了上去。
“帮我按脚。”
路眠：“你……还没做？”
谢劲辞微微侧头：“你说呢？”
路眠火速蹲下来给他按住脚。
他穿了一双板鞋，脚脖子很细，外踝撑起白袜子凸起。路眠把手放上去，手掌撑在鞋上，几根手指也不可避免挨上脚踝。
她明显感觉手放上去的那刻，谢劲辞顿了顿，片刻后，他说：“换个方式，这样你容易累。”
谢劲辞是个男生，她这样根本压不住他。
路眠抬头询问：“怎么换？”
“双膝抵住。”谢劲辞抬眼，眼神分明，“介意吗？”
“不介意。”路眠迅速低头，压的方式变成双膝抵在他脚上，双手撑在他小腿。
她感到自己心头的热劲跟火烧一样，耳朵和脸肯定红得不行。
而谢劲辞也不好受，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受从心头缓慢麻至全身，他冷着脸，手放在后脑勺后面捏成半拳。
旁边做完的没做完的都纷纷往他们这边看，一些嘀咕的声音渐起。
路眠突然想起，他们这样做，在他们眼里看来，好像更坐实了早恋。
不过，说去吧，也不差这一两件事。
舒盼盼和江非白做完跑他们旁边围观，两人更是夸张地拿出手机拍照。
当作留恋。
谢劲辞一个侧眼飞过去，江非白乖乖收起手机。
舒盼盼在路眠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的时候，果断收手机。
开玩笑，照片都拍到了，当然要收手啦。
谢劲辞很快做完。
路眠松开他的腿，说话的声音变小：“你也是60个，不多不少。”
谢劲辞嗯一声，稍显沉默，他把体育垫收回去，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那手明显是震了一下的。
——
今天是路眠值班做班务。
和舒盼盼吃过晚饭，路眠便早早来到教室准备拖地。教室后面放着半桶水，就等着她来临幸。
路眠撸起袖子从后门拿拖把，准备开干时，一个女生故意走到水桶旁边，假装不经意踢倒水桶，人也往前趔趄几步。
水桶里的水泼了一地，覆水难收。
女生慌张的回头，捂着嘴看向路眠：“不好意思啊路眠，我真不是故意的。”
路眠拿着拖把冷漠地看她，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没事。”
女生：“谢谢你啊路眠，我就知道你人……”
“你再打一桶就好了。”路眠把剩下的话说完。
女生：“……”
她万万没有想到路眠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只好装糊涂溜走：“外外面有人找我，我先走了。”
女生似箭般从路眠面前离开。
地上被踢到的桶还在继续往外流水，很小，一点点顺着桶檐往下流淌。路眠把拖把靠在墙壁，默然把桶捡起来。
里面真是空荡荡。
为了避免已经泼出来的水再把坐在旁边的书打湿，路眠先把地上的水拖开，然后拎着水桶往楼下走。
因为接水的地方离教学楼比较远，所以一般都由男生接水放教室，今天水被踢倒，路眠就只好自己去。
走了一段路，她把空的水桶往水池放，扭开上头的水龙头。
“挺巧。”任鉴深拎着空水桶放进水池。
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任鉴深，路眠暼他一眼，兴致不高：“是挺巧。”
两人再无话。
路眠不贪多，接了半桶就准备离开，因为水池基底太高，她只能微微踮脚，抓起水桶两边的勾缝往后退。
勾缝有点硌人，路眠往后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了什么，重心有点不稳，她刚要摔倒，一只手扶了把她，提住水桶稳稳往地下放。
“谢谢。”路眠看着过来帮她的任鉴深，道谢道得面色纠结。
任鉴深没理她的道谢：“你们班没男生了？”
路眠也没理他的问题，抬起一只手：“……你水桶满了。”
提着水桶回教室，教室里已经到了一些人。他们纷纷看过来，对路眠自己提着水桶回来显得很诧异。
路眠忽略掉他们的眼神，把拖把放进去开始拖地，里里外外，一个角落都不剩。
然后擦黑板，整理讲桌台。
弄完这一切，就该把水桶里的脏水提下去倒了。
她提起掉下来的校服袖子，一鼓作气，两手提起往楼下走。因为拖过地，所以水少了很多，轻了。
楼道里有嬉闹声，她抬头，发现谢劲辞手里拿着一瓶可乐往上走。
“谁跟你一起？”看见她，谢劲辞径直问。
值日的一般有两个，跟路眠一起的那个今天说她肚子疼，来不了。
路眠没解释。
谢劲辞把可乐塞她手里，抢过她提的水桶往下走，语气里夹枪带炮：“你倒是大方。”
路眠紧跟上，她说：“我一个人也可以。”
“你硬气什么？”谢劲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话倒是往外不停输出，“一个人可以的事，你觉得他会安排两个人？”
他指的老班周。
路眠努努嘴：“你说得对。”
路上，两人碰到声称肚子疼的某个人，那人拿着冰淇淋吃得正欢，谢劲辞淡淡开口：“深秋季吃冰淇淋，肚子确实会疼。”
路眠：“……”
只有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路眠说：“你这是在为我忿忿不平？”
谢劲辞侧头看她一眼，他一开始没有察觉自己做的这一切有多不正常，直到路眠提醒。
校园路道多是掉落的香樟树树叶，靠近操场的地方有一棵银杏树，秋黄落满地，风一吹，树上的沙沙响，落在土里的浑然升起，谢劲辞站在那里停下，第一次对她说：“想和我考一个大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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