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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筹谋断腿


  

  雪梨点头应是。

  何家贤见她二人都在,便说道:“问你们一件事情,咱们燕州城,哪位媒婆的嘴最厉害?”

  雪梨忙道:“奴婢知道的有两位,一位姓魏,一位姓张。”

  何家贤道:“那哪一位身体好些,年轻些?”

  雪梨道:“那要数魏媒婆。”

  “好,你去请她过来。”何家贤拍手决定:“只是要悄悄带进来,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雪梨笑着答应,并不去打听是干什么,为什么。

  何家贤叫了齐娘子过来说话,问她梅小姐表现如何?

  齐娘子点头:“除了娇气讲究些,并没有什么大的毛病。不过她是京城来的,那边过日子惯就精细些,倒也无妨。”

  何家贤不想瞒她,开门见山说道:“我想将她许给四少爷。”

  齐娘子听她这么说并不意外,只抿嘴略微一思忖,就道:“是一桩良配。四少爷虽然是庶出,身份差些。可年纪轻轻就是秀才,等日后中举,前途无量。他命苦,性子又有些孤傲。梅小姐虽娇气,却很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只是不知道二奶奶要何时做主?既然要做主,就得先请梅小姐回娘家待着去才行。”

  何家贤叫她来也正是为了此事,商量如何在梅姨娘没有觉察的情况下,将梅小姐送回去。然后,再去为方其凯说媒,把事情圆圆满满和和美美的办了。古人说长嫂如母,她也愿意为方其凯操这个心。

  齐娘子道:“这好办,过段时间就是中秋节的,为人子女,哪有不思念父母的。到时候我从中间一说,也放那甄小姐几天假,就齐了。二奶奶赶在中秋节过去提亲,若是允了,梅小姐自然要在家绣嫁妆待嫁,不能出门来了。”

  何家贤笑起来:“就如先生所言。”

  齐娘子笑着行一礼:“二奶奶胸襟宽厚,既有容人雅量,又有成人之美的良善,我敬佩的很。”

  梅姨娘看何家贤不顺眼,如今在方府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从她折腾何家贤开始,就已经是丝毫不打算遮掩。

  直到何家贤她们分家又回家,梅姨娘受伤又痊愈,中间安静了一段时间。

  出山后,梅姨娘虽未明着要把权力抢回来,可私底下,不管是绿尛也好,院子里的几个丫鬟也好,没有一个人是听何家贤的话的。

  本来现在方府人就少,何家贤又不许下人嚼舌根,于是水平浪静下面,即便是波涛汹涌,也是掩盖的很好。

  何家贤不想方其瑞夹在娘和媳妇中间为难。

  没想到齐娘子一眼就看了出来,此刻更是明着提出来。

  是啊,换做谁是媳妇,也不愿意娶婆婆安排的人。而且明摆着那安排,就是没安好心。

  说话间魏媒婆到了,何家贤将此事说了,要请她往京城梅家奔波一趟。

  魏媒婆见酬金丰厚,自然是开心得答应。何家贤又叮嘱她务必保密。

  梅姨娘本就瞧不上方其凯,定然会从中作梗。

  一切都安排妥当,何家贤晚上又跟方其瑞商量,给多少银子给方其凯另立家业合适。

  方其瑞笑着,眼里有惊喜,有感动:“你倒是不怕梅姨娘拉拢梅小姐,给你找不自在。”

  何家贤不是没想过。

  两个人到底是一个姓,若是新娶进门的弟媳妇站在梅姨娘那边,她又该如何自处?

  “到底不一定不是?难得他们两情相悦。”何家贤将头抵在方其瑞肩膀上:“若真是这样,大不了再分一回家罢了。只是不知道如今已经是方家当家的,还愿不愿意跟我出去住那几寸见方的小宅院,过清苦的什么都要自己动手的日子。”

  方其瑞将她压在身下,伸手就去撩她的裙子,嘴唇在她脸上胡乱的亲:“那得你再给我生个孩子,爷才考虑考虑。”

  何家贤:……

  眼看见快到中秋节了,何家贤准备了一大堆礼物,叫了梅小姐过来:“你来家这么久,定然是想爹娘了,回去看看吧。”

  梅小姐没想到叫她来是这桩事情,到底是个小姑娘,哪里能真的不想,未说话已经哽咽起来:“那表姑……”

  “她会同意的。”何家贤狡黠笑了一下,没把安排了方宝乾去周家小住的事情说给梅小姐听。

  周氏去后,方家对外说是为了方其业殉葬,按照少奶奶的规例葬在祖坟里。对外口径一致,毕竟是方家大丑。

  周家作为岳家,倒是对方宝乾这位身怀方家巨产的孩子呵护备至,时常嘘寒问暖。

  少了亲生父母疼爱,倒是多了外祖父外祖母的关心,方宝乾还是很喜欢他们的,时常过去小住。

  何家贤这次安排他在中秋节前走,说好玩十天。

  没有了这个目标人物在,梅小姐提出想回去团圆,梅姨娘就答应了。

  只不过听说最开始是何家贤提议的,暗道果然是不喜欢梅小姐在这里。

  心里多少有些得意,只要何家贤不高兴的,她都高兴,又拿了些礼物给梅小姐:“替我问你爹娘好,早去早回。”

  梅小姐点头乖巧的答应了。

  梅姨娘做梦也没有想到,梅小姐会一去不回。

  魏媒婆去京城住了两天,就谈妥了婚事,回来给何家贤报喜。

  何家贤趁热打铁,未免后面有人从中作梗,立时就带着聘礼去了京城一趟,摆出男方家长的诚意,将婚事定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方其凯感动了好一回,当着何家贤的面,低下头悄悄的擦眼泪。

  他是知道的,梅姨娘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

  别说沈姨娘做出那样丢人的事情,就连方家如今在燕州城,也基本是个笑柄。

  但凡好一点的姑娘家,都不愿意与方家说亲。

  梅家远在京城,只怕没有细细调查这些事情,而且燕州城里的人,取笑他们也取笑不到京城去,何家贤这才动了心思。

  说到底,还是护着他的面子罢了,维持着他那可怜,却又的确抬不起头的自尊。

  “多谢二嫂。二嫂煞费苦心,我都知道了。”方其凯因为鼻子酸楚,瓮声瓮气说道。

  “你是个好孩子,切记不要妄自菲薄。”出生谁也不能选择,但是后面要自己争气。

  方其凯答应了。

  婚期定在明年的四月份。

  解决了这一桩事情,何家贤心里的担子落了一大半。家里没有长辈,长嫂如母,该负责的,她一定会负责到底。

  天气越来越凉了,何家贤的保险生意也取得了大规模的突破,她发展内宅妇人们。方其瑞将此扩展到古董、人身安全等方面,与他合作的商贾越来越多。

  梅姨娘听说了,开始还夸赞了何家贤几句,后面瞧着方其瑞脸色很是不错,笑着道:“她这样喜欢抛头露面,到底是不妥,如今院子里一堆事情,眼看着快入冬了,我的狐皮大袄都还没请人来做呢。”

  方其瑞听出梅姨娘是在给何家贤上眼药,心里越发轻视她,只是不好跟她明摆着叫板,笑着说道:“姨娘若是喜欢,自己去找人来定做就是。”

  梅姨娘眯起眼睛,看了方其瑞几眼:“二爷既然如此心疼媳妇,那少不得我自己去做了。”

  话语中多是愤懑不甘。

  只是等账单报到何家贤手上时,却发觉梅姨娘定做了两件狐狸皮的大衣,足足六百多两银子,就是放在方府,也是近两年的嚼用。

  何家贤心里又气又恼,拿着账单去问梅姨娘,梅姨娘轻飘飘的来了一句:“这是二爷的意思。”

  方其瑞?

  何家贤揣度了一会儿。想到方其瑞虽然能与她甘于清贫,可回到方府,这种富贵的日子,却显然更适合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梅姨娘看在眼里,得意的笑了。

  随后,梅姨娘又要求去库房挑了几件好东西当摆设。

  三夫人突然往府里来的勤了些,走的时候俱是一脸笑意盈盈,大约是有了好事。

  立秋这日,突然来向何家贤要求借马车,说是自家马车前几日坏了,今日要去庙里还愿,急着要用。

  还愿?还什么愿?

  只有许的愿心想事成了才叫还愿。她们又是什么事成了?

  脸上的疑惑之色很浓,三夫人丝毫不隐瞒,笑嘻嘻的道:“你妹妹有喜了。若非梅姨娘告诉我,那庙里的送子观音最是灵验,怎么会这么快就有喜。”

  方玉翠嫁人两年多没有动静,如今有喜了,自然是可喜可贺。

  何家贤也笑了“如此恭喜妹妹了。”又命人拿了一些礼物给三夫人,转赠给方玉翠。

  三夫人大大方方的接了。

  命人借了马车。

  等过完秋收,何家贤坐着马车去田庄里收租子,马车却突然散架,翻在了田地里,大雨过后,全是泥。

  何家贤腿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雪梨也受了伤,车夫急忙去扶二人,又碍于男女大妨,只能拔腿就朝田庄跑,去喊婆子们过来帮忙。

  一直等到何家贤小腿都被压麻木了,才等来人,将她二人抬到庄子里面去。

  早有人请了大夫,捏了一下,何家贤立时疼的冷汗直冒。大夫便道:“二奶奶这腿是骨折了,得接起来。”

  “会不会有后遗症?”何家贤小心问道,她想起了从四奶奶。

  “不会,就是寻常骨折,养伤半年就好了。老朽行医数十载,这点子把握还是有的。”大夫说完就开了药箱,准备给她接骨。

  那面雪梨伤的较轻,不过是胳膊擦伤,流了血,另有大夫的徒弟给她包扎好了。

  如此,租子是收不成了,只能暂且安顿下来,等方其瑞得到信后,派人来接。

  车夫被叫过来,伏在地上诚惶诚恐:“车子是每天都要检查的,特别是出门前……”

  “那今日怎么会如此?出门定然是没有检查了。”何家贤依靠在矮榻上,话不逼人,可气势逼人。

  好端端的马车,每日都有人保养检查,突然散架成那样子,若说没人动手脚,那还真奇了怪了。

  “是……今日出门前,小的是准备要检查的。三夫人家的小喜子突然来找小的说话,耽搁了好一会儿。”车夫诚惶诚恐,战战兢兢:“您要出门了,快来不及,小的着急了。小喜子说,不要紧,前两日他驾着这车,好着呢。”

  像是说着说着突然之间找到救命稻草一般,车夫突然逮着小喜子不放:“肯定是小喜子动的手脚,前段时间他找我借银子去赌博,小的没借给他。”他磕起头来:“二奶奶明查啊。”

  何家贤看了雪梨一眼,雪梨早已经心领神会,叫了车夫过来叮嘱一番。

  车夫愣愣的,撞着胆子看了何家贤一眼,片刻后难以置信般,急忙又跪下磕头:“二奶奶,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三夫人若是知道了,还不扒了小人的皮……”

  “那我现在就可以扒了你的皮。”何家贤眼里射出冷光:“我这条腿,值不值你一条命?”

  车夫暗道何家贤一向宅心仁厚,委实不敢想她会逼迫自己做这种事,想了半天,又觉得自己小命重要,不敢不应。

  小喜子是三夫人家的车夫,也是三夫人远房又远房,远了不知道多少的亲戚家的侄儿。

  这会子正挥着膀子,在赌场里面吆三喝四,面前摆了几粒碎银子,只怕不知道已经输了多少了。

  “小喜子,你再来,可就要扒裤子了。”庄家用拦尺将他那几粒碎银子拨到自己面前,轻蔑一笑:“回去拿钱来再说。”

  小喜子搓着手央求:“再来一手,再来一手吧。”

  “滚!”两个打手将他架出去扔在门口,冲他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小喜子垂头丧气,看着门口两尊门神一样的打手,听见里面的吆喝声,饶是再心动,到底不敢进去,满心不甘的朝巷道里面走去。

  一个低着头的人撞到他身上。

  “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小喜子怒骂,定睛一看,却是方家的车夫小刘,像是活见鬼一般:“你怎么在这里!”

  方家二奶奶压断了腿,他该早就被乱棍子打死了才对。

  “你害了我,我自己要来找你。”小刘五分真话,五分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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