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帝、姬东出2:赵国之祸
戚姬一听,却板起面孔教训道:“不许胡说!太子是刘盈哥哥,早就定了的。刘盈的亲娘可是皇后,你背后乱说话,就是找死啊熊孩子!小心哪天给割了舌头去!”还胡乱掐了儿子一下。
刘邦斥道:“去——”
代王就趁势躲进皇帝的怀里,“爹,为何你的戚夫人如此害怕你的皇后啊?那寡人以后是不是也要如此害怕刘盈哥哥?”
戚夫人就突然眼眶湿润,“儿子,别拿这话烦你爹,你爹也是没办法,从早就怕老婆,多少年了——”
“胡说八道!”刘邦虽笑骂,在儿子面前却颇觉伤颜面。
“爹,什么是怕老婆?”刘如意仰起天真的面孔。
“就是你爹怕皇后!怕你嫡母!”戚夫人也是有意贬损刘邦,“怕刘盈的娘亲!”
“胡说!”刘邦不高兴了,对着小儿子的脸,“你爹是皇帝,是天下共主!老子天下第一!你爹没人可怕,知道吗?”
早慧的刘如意抿了抿嘴,有点皮笑肉不笑。
戚夫人心中恶气没出,接着道:“哼,这一路走来,就代国贫瘠,连田里的庄稼都不如赵国的丰润油绿,你天下老子第一的皇帝爹也只能把你封在这里了,你的命就是如此,认了吧儿子!”
“闭嘴!”刘邦真有点急了。
如意则好奇地小声,“为什么啊娘亲,为什么代国的庄稼都长不过赵国的呢?”
“为什么?赵国的王后是你刘乐姐姐啊,你刘乐姐姐也是皇后的女儿......当然,你皇帝爹天下神勇,从不怕老婆,只是让咱们——”下面的委屈和讥俏话就愣在刘邦一双虎目雄视下,生生咽了下去,当然也是数度哽咽,扭脸把目光转向如意的小俊脸上,摸了一把,一脸惋惜,“唉,儿子啊,你说你小小年纪英明神武有什么用啊,出生时没长眼,投错了胎,当时要投到皇后宫里,那就是太子了!即便做不成太子,也必不会是小小代国的王啊!也是为娘我的无能,无权无势,无人可依靠,不能为儿子带来庇护和福气.......嘤嘤嘤.”
于是单纯的如意就看着皇帝,不说话,小小眉宇间隐隐有责怪之意。这可是不小的压力啊,加上戚夫人在一旁垂泪,蓦然间,刘邦感觉自己确实有点无能,约束不了老婆,让美姬爱子受了委屈。
“哎呀,说着说着,都歪到哪里去了?爱姬刚才还说看到如意小小年纪如此英明神武——”刘邦尴尬笑了笑,不再说了。
戚夫人一看皇帝就卡在这里不吐言,很不满意,“皇上放着明白揣糊涂是吧?”马上叫停辒辌车,手拉如意马上下去,“去打你的仗吧!妾和如意就住在附近的馆驿不走了!”
驾辒辌车的夏侯婴忙跳下来劝道:“戚夫人,这儿离代国驿馆还有一里多地呢,臣送代王和夫人过去吧!”
戚夫人漠然道:“不用,我与代王走过去便是。若是你们男人的事情重要,你们就去做你们重要的事去吧!”于是不由分说,拉着代王气呼呼就走。
刘邦扒着窗子笑骂道:“爱姬不许意气用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有流寇袭击怎么办?”
戚夫人闹别扭道:“这不正合了皇上的意了?没有妾的唠叨,皇上就好好过自己的清静日子吧。”
刘邦看看天,此去剿叛军,路上也不能久耽。夏侯婴更是心烦,心道这小娘们真是败兴,打仗就是图个兵贵神速,你们母子这半道上吵吵闹闹是闹哪般?想吵不能回家关起门来吵?恃宠而娇骄,不省心呐!当下建言道:“皇上,要不,找个人接替臣为您驾车,臣替您带领代军去与赵军会合、平叛?”
刘邦摇摇头,笑道:“朕都走到这里了,哪有停下的道理?朕得跑到最前面,给那韩王信和匈奴余勇看看朕的决心!来人,把仪仗队留下,马上开拔赵国的东垣!这是军令,不得有误!”
于是,在代国与赵国交替之际,队伍就分开了,仪仗队在驿馆守护着戚夫人母子,刘邦骑马带着代国军队与赵军汇合后,杀向赵国纵深,发誓荡平韩王信的残兵余勇。
刘邦称帝前,并不擅打仗,亲自带兵打的胜仗也屈指可数,但擅长征服会打胜仗的将军;称帝后,局面扭转过来,平叛胜多负少,也只有在征匈奴时因大意和不了解敌情才吃了败仗。所以,刘邦需要在国境内一个又一个小型胜利来增加皇帝的威慑力,震慑各个诸候国不可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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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夜宿驿馆时,戚夫人特意交待如意:“儿子啊,你要记住,咱当代王一时半会没事,但万万不能长久窝在这荒蛮之地就满足于当个小小的代王啊!你看,这里又苦又穷,灰蒙蒙的,还时时被匈奴搔扰,危险不说,也没出息啊!”
如意还不解,“可爹让寡人守边境啊。寡人也按母亲的意思说了,可父亲没答应我当太子。”
“你放心好了,在你父亲心里,太子之位非你莫属!在你父亲那些儿子中,你父亲最中意你了,说咱英勇神武,说咱冰雪聪明!儿子,你不光长得像皇帝,你的性情、做事的方式也像皇帝啊!这都是你父亲认可了的。你也要争争气,以后要在你父王面前表现得更聪明,更英勇神武!咱们天生就是当太子的好料子!知道吗?”
如意点点头,“如果寡人当了太子,母亲就是太后了,是吗?”
戚夫人笑了一下,点点头,“为娘做梦都想当太后啊。儿子,只有你先当了太子,接了你爹的大位,娘才能美梦成真当太后啊!那时整个长乐宫,整个长安,整个大汉,就由我们母子说了算!我们娘俩再不用惧怕任何人了,也不用怕皇后了。到时,你当皇帝,去巡视你父亲留给你的天下,娘就坐镇长乐,那才是我们母子共同的荣光!”
“可是嫡母吕皇后也是太后啊。”六七岁的刘如意还是不能理解。
“嘿,没关系,只要你当了皇帝,为娘就是太后,她也是太后,不过她再管不了为娘,因为有皇帝陛下如意能为娘作主,对吗?!”
如意天真地点点头。
“儿子,你要有信心,你当太子的资本就是你皇帝爹最满意你,你那么多哥哥弟弟中,皇帝已经在心里认定你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你当太子的另一个资本,就是你父亲最喜欢你娘亲!你父亲非常公正,他一定会把他的天下大业交到我们母子手里,因为我们才是他最爱最亲近的人!有好东西当然要给最爱最亲近的人,对不对?”
“对!”
“所以啊,你看,你父亲离开,把皇帝的仪仗队都留给了我们,多明显的事啊!”
如意点点头,“娘亲,既然你喜欢,明天我们就开拔仪仗队,出去转转,好吗?”
戚夫人赶紧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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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刘邦骑马奔袭了一天,带着队伍到了赵国东垣和邯郸之间的柏人县。夜宿驿馆,眯了一会,睡不着,还想着白天哭闹离开自己的爱姬戚夫人,感觉她陪伴自己这么多年,也算劳苦功高,只给如意个穷国代王当当,难怪她生气。于是披衣起来,夜观天上星斗,有流星划破天际,落于长安城方向。忽然想起当年老岳父吕太公能观星辰,测运脉,判天下大势,马上把馆驿的头儿叫来道:“这是什么地方?”
馆驿长连忙答:“回陛下,这里是赵国柏人县的柏人馆驿。”
刘邦不识字,却笃信天命,一听柏人,赵国人的口音发出来不就是“迫人”吗?心里惊悸,想起吕太公的天人感应之说:人是天地界的灵物,若路途的前方或时辰的未来有不吉不详之处,你都会在内心感应到;此时,你只需闭上眼睛,听听自己的内心,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让你惊觉不安、睡不着觉、吃不下饭,老是纠葛着你的思绪,不能平静?
于是刘邦在馆驿门口闭上眼睛,寻找着内心“扑通”之处…..的确,有一种不安,哪怕是迷信,那种“迫人”带来的惊悸感竟丝丝如细雨般浸到自己内心,惊扰着自己的魂灵。于是马上穿周正衣裳,大踏步出来,开拔队伍,离开这个不吉之地。
皇帝这么临时起意一辙,馆驿里刚才皇帝下榻处寝室内壁里面的夹层里,有人就拍额懊悔不已了。赵国的丞相贯高和内史赵午,也是很顽固的两个老头,一直对上次皇帝羞辱赵王张敖的事耿耿于怀。上次张敖心善胆怯,不敢刺杀皇帝,他们这些征战沙场一辈子的老将可没这个顾忌,敢羞辱我王,这个羞耻不能忘,要报仇雪耻!不然你刘季老儿以后还得欺负我王我国。所以,这次一听说皇帝亲自带兵来剿杀几个叛军余勇,以为机会来了,哥俩一商量,找十来个忠勇之士,刺杀刘邦!
他们一早料到皇帝会在柏人馆驿住下,于是提前藏到馆驿墙壁的内夹层里,只等皇帝熟睡后,悄没声出来,一阵乱砍……哪知皇帝只在榻上打了个盹,老狐狸嗅到危险了,竟临时跑了。
贯高仰天长叹,“天不亡刘邦,难道意亡我赵国吗?”
赵午心大恸,道:“我们这次秘密行刺,连赵王都不知道。若我们就此守住秘密,赵国怎么会亡?”
于是赵国的丞相和内史,与那些一起谋事的舍人们,共同在月光下对天盟誓:臣等至死效忠于赵王和赵国,刺杀皇帝之事永不向外人道也!所有参与者将永久守秘,直至带入坟墓!若有违者,必遭天谴!
但在他们盟誓时有风吹过,贯高一时恐惧心起,以为是驿馆长偷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提剑跑到驿馆内,把驿长杀死,又杀了几个管厮,唯有一小厮机灵,深夜逃出了出去,隐于树丛里,才逃过赵国权臣们的追杀。
但此次秘密刺杀皇帝之事毕竟有鱼漏网,给赵国留下了永恒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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