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祭祀大典明争暗斗
虽说的婉转,内心则是悲凉的,夫君,夫妻多年,同患难,共甘苦,我在意的可不仅仅后位啊,一点点感情也不行么?
汉王就站住了,心里再次七上八下和尴尬。说实话,吕雉这个老婆,性情刚烈,为人也正,管管家出出主意挺好挺让人放心的,刚才一番推心置腹的密谈也让自己豁然开朗,她是自己最亲密的人,是自己信得过的人,是自己愿意拿出一切与之分享并能托付的人,但却不再是能分享自己的感情之人,不忍心打哈哈骗她,也不想骗自己:自己对她再行榻上之事没兴趣了,她不如更年轻的女子让自己更兴致勃勃;这是时间的悲哀,也是上天的选择,怪不得自己。她让自己尊敬,就此安心于做一个良配也就是了。
因此,黑暗中,汉王无声苦笑一下,悄悄迈开腿,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又坚决地,把在王后手里的衣角一寸一寸地再扽回来。有点怕她伤心,怕她忽地绝望地大哭……但没办法,天意如此。
于是黑暗中,大半个身子在榻上,头肩已滑在地上的吕雉以一种难受的姿态,紧紧抓着夫君的衣衫,像抓着最后的感情,尽管可以不去挽留,只是不甘,哪怕明知如此也要再体验一把,哪怕心酸,心痛,也是尽力了。
于是这个女人就悲哀地再次体验了这份失去的感觉:手中的衣衫在一点一滴,一寸一缕地消失,像手中沙,像捧中水,像漏刻滴落的时光,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无情,绝望,深刻,如刀片,在一片一片地削自己…….
终于,黑暗中,那高大的身影在手里消失,在她眼前消失。
她还保持那个难受的姿态,一生都为之奋斗的人,一生都为之守护的人,几乎为他捧出所有,几乎为他受了所有女人都不曾受过的伤痛.......他回馈自己的,仅是自己老了,不如那些年轻的女子更能讨他欢心…….她把额头抵在地上,哭不出声来,也笑不出来。那种苦痛交替的苍凉让她感觉死了一半,他竟对她泛不起半点温暖了,她唯一剩下的就是“元配”这个称谓。
那么,自己和自己娘家人,多半辈子付出的,也要拿回来!
公元前202前,韩信大军在垓下打败项羽,项羽自刎。刘季和他带领的丰沛体系核心人马正式统一华夏,在定陶登基称帝,建立大汉王朝,并正式易名:刘邦。
那天阳光高照,身着帝王十二章纹袆衣的刘邦登上九五之尊,身旁立着同样十二章纹规制袆衣的吕雉,接受将士们三呼九拜,万民朝贺。
在攀登高高祭台,祭天和黄炎二帝的擎台时,皇帝与皇后并肩而行,后面跟着太子。擎台两侧站立着众朝臣和嫔妃。祭拜过后,就完成了称帝的整个仪式,等于昭告了天下。
刘邦捏着吕雉的手指,年纪大了,登高有点气喘吁吁了,但心里开朗,轻声道:“皇后,朕兑现了当年吕公的宏愿,完成了吕公对朕全部的期许;朕也完成了对吕家的承诺!”
刘邦说的骄傲而悲壮。但在吕雉听来,你不过是在讲你对我、对我们吕家要还清账了,以后要与我分清界线了——真还得清么?你说完成了对吕家的承诺,也要等到我儿子也登了基才算。嘴上却笑着感激,“我爹当年一见陛下,就说陛下隆准而龙颜,美须髯,乃天生福贵之相。”
志得意满的刘邦,哈哈笑着,“你们吕家,我最感激不尽的就是我这老丈人,神算啊!天不生吕太公,怎能生我刘邦,等朕缓过劲来,定要封侯!”回头对吕雉笑,“朕想了一个晚上,追封吕公为临泗侯,如何?”
吕雉笑着,“谢陛下!不仅我爹,我们吕家每一个人都为皇上倾尽了全力!”同时看看高台一侧向皇帝一脸仰望和崇拜的戚姬与管姬们,似提醒的意味,“还请皇上在论功行赏时,公平公正才能服众啊。”
刘邦哈哈一笑,“多少人该享多少功勋,朕都会一一封赏。”怜爱地看过戚夫人后,又转过头来,“朕觉得你心开始往外拐了,在吕刘两家认不清哪是你家了吧?哈哈。”
吕雉笑着,“皇上糊涂了,我是太子刘盈的亲娘,您说我能往哪拐?”
帝王夫妇看似亲密地交谈,只有枕边人管姬和戚姬才清楚,那不过是貌合神离,作为夫妻,老两口实在没有多少倾心的内容了。若有,也不过是皇后的一厢情愿罢了,皇帝,那不是属于皇后的,只会属于更年轻的嫔妃。
尤其上次受了王后气的管姬,更看不得一个年老女人高高在上的样子,“戚夫人,我倒觉得,这十二章纹袆衣,你穿上会更光彩夺目。皇后老了,再厚的脂粉都盖不住眼角那越来越多的皱纹,再美的宫锦都遮不住那越来越松驰的皮肤。天下江山都能从始皇帝手里,易到西楚霸王手里,再易到咱皇上手里,为什么皇后之位就不能易呢?谁都知道皇上现在最爱的,是你戚夫人!”
本来歌伎出身的戚夫人,对妾位早就认命了,那本是自己的本分,不是么?先是九章纹袆衣平妻服,把她原本不争的内心给挑出一点火星;后来王后回来,偶露峥嵘,她看清了形势,也不去争了,安分于自己的宠妃之位,毕竟皇上在意自己,在意自己的儿子,在女人堆里,已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不用想什么了。就在刚才皇上登坛祭拜时,自己不也立于侧阶最高的位置,与皇上眉来眼去的么?但现在一听管姬再次唠叨,不多想都不行,毕竟后位太诱人了,要真琢磨一下,那件至尊的衣裳穿在自己身上,还就是更趁呢!
在登上高高的祭台,大拜苍天和黄炎二帝时,又发生了一件事,让吕雉警觉起来,雅乐齐鸣中,那两岁多的刘如意竟不知是好玩还是被人怂恿,也顺着台阶爬了上来,流着哈喇子欢乐地直扑向跪拜后要起身的皇帝,“爹——”
刘邦正高兴,一把捞起爱子,抱在怀里,手指擎向苍天,“朕,刘邦,一统天下,定不负黄天厚地,从此以安抚大汉子民为己任!”
下面的戚夫和管夫人看得开心,但在身侧的吕雉则是心惊肉跳,太子刘盈就在身后,皇上此时抱着如意在这么重大场合是什么意思?作为父亲,爱子之情可以理解,但这种场合下,这种象征意味是会被人重新解读的!她不用看台阶下的戚夫人心里狂喜的脸,她再狂喜都没用,她看得是皇帝!
“陛下!”她叫着,同时推了刘盈一下。希望刘盈上前,作为皇储站在皇帝身边。但刘盈有点怕父亲,也可能当年年幼时被父亲连番几次踹下车的阴影太强,已十岁的他,不太敢走父亲太近,更没法像刘如意那般肆无忌惮。因此,被母亲推了一下,他依然呆呆的,缩手畏脚。
吕雉没办法,只能再次向前推了儿子两步。刘邦就转过脸来,从心内讲,不甚喜欢嫡长子这种儒雅又文质彬彬的举动,你就该像刘如意,有点草莽劲头,不管合不合适,上!上了再说!
但毕竟是皇储。刘邦把如意放下来,伸出手,伸了半天,太子的小手才怯怯地靠过来,还是皇后在后面又推了两把。刘邦差点向皇后发脾气了:“你推他干嘛,让他自己来,朕要看看他有几斤几两的胆!”
此时如意又摇摇晃晃要爬下台阶,戚夫人怕她出意外,赶紧上前把他接了下来。
此时站在台阶另一侧的萧丞相和帝师张良互相对望一眼,摇摇头,意思是,刘邦治家不严,乱了位分,皇室恐怕要出问题了。
吕雉的脸虽微笑着,但脸上肌肉早僵住了,如此场合,怠慢太子,挑战太子,就是怠慢挑战自己!
不知死活的管姬还在煽风点火,“戚夫人,你看皇后的脸,这就叫皮笑肉不笑。皇上不再爱她了,她也没办法吧。”
戚夫人叹口气,“就是我家如意太小了。”
“怕什么,孩子小,会长大的。但老女人,却不会再年轻了!老天真开眼!”
突然旁边一个声音大喇喇道:“是啊,老女人,不会再年轻了,但老女人的儿子毕竟是太子!太子就是第二任皇帝,将来到太子登基时,老女人的皇后就成了皇太后,那时你们又是个啥?肯定也会成为老女人的啦,但也只是老女人得啦!”
两位宠妃一回头,愣了,只见一个年纪更老的黄脸婆,正啃着半块甜瓜,还噗噗有声地往外吐着瓜种,一脸下里巴人看上层社会的贵妇满脸不忿的样子。
“你是谁?”管姬觉得可笑,简直翻天了!
那老女人一双浑浊的老眼也瞪着她,“老娘是皇帝微时曾经一起厮混过的外妇,咱姓曹,咱家儿子是皇帝的长子,不是嫡长子,就是长子,刘肥!”说完又喀嚓一口,又噗噗往外吐瓜种。
管夫人和戚夫人当即要疯了,哎呀娘哟,当年陛下真是生冷不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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