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吕雉项羽 食其受虐
夏侯婴很是生气,本想停下,再次下去拎孩子,但刘季却拔出剑来,指着他的脖子,喝道:“走!快走!不是我刘季的孩子,不一定死!带上,大家都得死!”
夏侯婴道:“项羽军士如狼似虎,能坑杀秦降兵二十万,能屠咸阳城,为何不能杀两个孩子?!你就是杀了我——”
话没完,又就跳了下去,直奔后面两个惊慌失措的小孩。
把刘季气的,直骂:“竖子!竖子!你娘的,敢不听我的话!”气完,拿起鞭子自己赶马车跑路。
后面,本来很绝望的刘乐和弟弟,都心凉地停下了,再一看,马车虽没停,但夏侯婴叔叔又跑回来了!于是两个孩子又飞快迎上去,连哭带喊,张着小手,“夏侯叔叔!”
夏侯婴也不说话,这次把刘盈抱起来,另一只手拉着刘乐快步飞奔。
马车上,刘季太害怕了,一辈子怕死,现在好不容易混成了汉王,更不能死了。丢下俩孩子,迫不得已,也是觉得,项羽的部下都没见过刘乐刘盈,要死咬着不姓刘,没准能活下来;二是,这两匹马都已累得快不行了,拉不动四个人逃命,由其四个人全完蛋,不如冒冒险,让自己和车夫先活下来。即使万一,俩孩子真没了……不是还可以再生么。
但没想到,夏侯婴这个猪脑壳,一再忤逆自己,要是自己丢了命……所以,快马加鞭,不等他!
但当时,驾战车,是个技术活。刘季打仗不行,驾车更不行,以前还为驾车的事伤过夏侯婴,从此就忌了学驾车这事了。现在扬鞭抽马屁股,马根本就不想听他的,跑得还没四个人在车上时快,把他气得又骂马儿的娘。
夏侯婴一看车停了,赶紧快跑几步,又怕汉王再次扔掉俩孩子,就令刘盈在前面牢牢抱着自己的脖子,挂在肚子上,让刘乐抱住自己后面,再次快鞭驱马。马车又欢腾起来。
刘季一边骂夏侯婴,一边向后面看,项羽的部下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夏侯婴,本王令你,轻车而行,先保本王命!”
夏侯婴既不说话,也不执行命令,只是加鞭快行。
“你他娘的,我让你轻车而行,先保孤王命要紧!”然后又拔出剑来,要架在车夫脖子上,但车夫的脖子此时有四个小胳膊交错抱着。年幼的刘盈一抬头,泪眼盈盈地看着发疯的刘季,轻轻地哭着喊道:“爹——”
夏侯婴也泪流满面。
刘乐也回过头,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衣袖,“爹爹——”
突然,最令刘季惊悸的一幕出现了,前面出现了堵截的士兵,一二十人的样子,全是步兵,在前面走走停停,像走累了,也像迷了路。听到后面马蹄声,他们全都回过头,但神情并不警惕,可能想像不到汉王会如此单车狼狈逃蹿吧。所以,他们都松驰地看着马车,尤其是车夫,好奇怪,怎么脖子上滴里搭拉,挂得什么玩意儿啊?也亏得刘季聪明,把汉王服反过来穿,只见红色,不见霸气,同时用手遮住脸。
这时只听夏侯婴大喝一声,“驾!”如晴空响雷,那两马平时与夏侯婴也默契惯了似的,知道在非常时刻,便使出平时十二分力气,风一样驶过那些楚兵,扬起尘土,疾驰而去。
后面楚兵都看傻了,“哥,那马夫身上是挂的人吗?耍猴的吗?”
“不知道,是过路人还是……”这时看到后面的追兵,才恍然,“是汉将!追!”
于是十几个步兵,跑起来,哪里追得上马车,加上他们踏起的尘土,倒把后面的骑兵迷糊住了,一个拐弯后,看不到汉王的马车,倒看一小股步兵在瞎折腾,上前一问,又耽误了行程。再往前追,前面出现象三条叉路,犹豫了一下,分三股追去。
夏侯婴带着汉王和两个孩子,灰溜溜的到了下邑,才算站住了脚。守下邑的正是大舅哥吕泽。吕太公早年做生意,曾在下邑广布恩泽,人缘不错,逢乱世,这吕家大公子就在这里招兵买马了。
吕泽知道妹夫失败了,但败这么利索,几乎丢盔弃甲就带俩孩子跑来了,还是很吃惊,问道:“我妹呢?”
刘季羞愧难当,又不好直接说,三天前自己还在彭城里大吃大喝,抢项羽的珠宝和美女,偏偏把你妹和家里人全忘了……怕大舅哥翻脸扇自己。自己落到这步田地,几乎和一无所有差不多了,还得从头再来,离不开吕家支持啊。还好,刘吕两家还有协议:吕家要全力支持刘季的事业,刘季要保全吕家的利益。
以刘季的聪明,马上宣布吕雉之子刘盈为汉王太子,再次在下邑和砀郡招募旧部,以图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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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营:
吕雉睁开眼睛,立刻感到手脚疼痛,低头一看,绳索勒过的痕迹,淤青一片;抬头前方,有几个穿铠甲的军爷,正坐在案前持利刃咣咣嚓嚓大肆吃喝,没人顾得上自己。
看看四周,好像在一个军帐大营内。
在她觉得自己被人遗忘了时,才有人偶尔路过一个轻蔑的眼神,顺口道:“霸王,刘季的老婆醒了。”
吕雉这才爬起来,向大帐的上座看去,只见一个年轻英武银铠甲闪闪发光的男子,埋头于案上一牛头鼎后,用长匕捞起鼎中熟肉,放入漆盘,持刀割肉吃。那种狼吞虎咽雄浑的吃法,让吕雉暗吃一惊,心道,这人一定是鼎鼎大名的项羽了,令人意外的是,项羽不仅威武,还很漂亮,特别是一双锐利的眼睛,如鹰如虎;现在注意力全集中在眼前的一鼎肉上了,没听见般。
“娘的,两天来今第一次吃顿像样的饱饭!”有将军打起饱嗝,快活地抱怨。
“霸王,我们这一役全胜,末将敬您!”有个将军举起樽。
项羽这才抬起头,喝了一口酒,眼风扫过吕雉——吕雉心里一寒,似感到对方随时虎啸山林的那种说翻脸就翻脸的气势。
自己夫君曾袭过他的城,扫荡过他的家,能不翻脸么?
吕雉就拼命把自己缩起来,看上去既听话,又可怜,还无害。
等到对方几近酒足饭饱,顿樽声稀疏下来。
有将军剔着牙,开始关心起眼前事了,对吕雉道:“大胆的女人,见了我们霸王也不行个大礼吗?!”
吕雉马上行大礼,结结巴巴道:“民妇见过霸王。”
项羽一脸不善,噗一声,把长匕深深插入鼎中肉里,还之深深的鄙夷,冷然道:“你不是民妇,你是汉中王刘季的妻子,现在是王后。”
吕雉跪拜后在地上坐直了,正了正衣衫,小小恢复了一个王后应有的架势和尊容,“我夫君的汉中王之位乃拜霸王所赐,王后对霸王自称民妇,乃是掘井思水之意。”
项羽只是冷哼一声,讥道:“刘季狡诈,再三叛我,王后以为你夫君为人如何?”
吕雉苦笑一声,“既然霸王认定我夫君为人狡诈,那一定是不错的了。”
“呃,王后也认定汉王为人卑鄙,毫无男子的光明磊落之气?真让我想不到。”项羽冷笑一声。
帐中两边的将领也呵呵笑起来,吐口水的,擤鼻涕的,都在可着劲地羞辱刘季的人品。
吕雉也不护短,从容道:“我夫君在很多方面无法望霸王项背,霸王乃楚国贵族之后,鼎鼎大名的项燕将军之孙,您天生就有将帅之才和王者之相,人又相貌英俊,神武非凡,乃上天最宠爱之人!您这样的人,天生拥有大志,天生拥有双翼翱翔天宇的能力!”
吕雉的夸赞,是出自真心,无论是出于一个女性对一个非凡男性的仰视,还是出于困境的不得已,但这番话还是对项羽的大动肝火起到缓和作用。而且王后长相端庄,拥有大家闺秀的雍容华贵的成熟之美,关键是她的平静和从容,让常年混在一帮粗鲁不堪的男人堆里的项羽有点愣神:该如何对待这个口吐莲花的质子?
吕雉知道自己的优雅谈吐在发挥作用,继续施施然道:“而我夫君汉王出身一个种田为生的小村落,整个村里人识字都不多,大部分人家都只有一个姓氏,名字都不用起。刘季,就是刘家老三,因为作为村落里的小人物,名字伟不伟岸有什么重要,平民百姓哪有出人投地用到名字的机会?”
项羽哼道:“听说,现在的汉王有名字了,叫刘邦了。”
吕雉微微一笑,“汉王识字不多,这名字也是家父为汉王取的。家父也觉得刘季从芒砀山反秦开始,做到小小的沛公,再有幸做到霸王治下的汉王,应该有个正经名字,免得让霸王这样天生贵胄之人笑话。汉王私下,是一直仰视霸王的,您高高在上惯了,大概永远不知道像汉王这样出身的小人物,对您这样的贵族之后,有多羡慕渴望结交吧。”
年轻的项羽被神吹的有点不知所措,本来一腔暴虐之气也给慢慢降下去了,看敌对质子的眼光也稍微柔和了,“我最恨刘季的下作和不磊落,他这样的无赖,根本不配封王!”
王后不以为意笑了一下,“汉王和霸王天生就有云泥之别,而汉王早前又对项梁大人很是夸赞和敬慕,为了能追随项梁大人,甘愿效犬马之劳,用出生入死,为项梁大人的伟业锦上添花。一个种田出生的乡野之人,有时眼热,就为了能看一眼贵族宫苑里的菱花窗后面的景致,会翻墙,会撸上袖子,甚至会退掉鞋子,以免刮破衣衫…..这样不体面的行为,汉王大约做了好多年了,到今天他仍想看看霸王家的菱花窗有多别致,哪怕看一眼也行。在霸王眼里,大概就是看不上一个乡野之人的无礼粗鲁罢了,谓之下作不磊落。但在我一个妇道人眼里,不过是无法摆脱出身的低微,对王者将相一种过分的崇敬罢了。的确,不怎么体面,有辱汉王的威仪,霸王既然知道一个乡野愚人读书识字不多,又没多少好的教养,又何必追究他粗鲁的另一面呢?你应该怜悯他,也应该怜悯民妇,民妇……”
吕雉以为说出这些话,至少可以保命,再不行也能博得项羽的好感。但项羽突然脸寒,颈上青筋暴起,一只手紧紧握住剑柄,似有一股极大怒气还没得发。
哪一句话又惹到他了?吕雉只好战战兢闭嘴,听天由命。
这时就听项羽的将军粗鲁道:“霸王,别听这娘们花言巧语,和刘季那张嘴一个德性!霸王要下不了手,嫌她老,把这娘们交与我,我来给刘季那老儿戴大帽,以平息末将心头之大恨!”
吕雉马上看向项羽,一脸崇敬的目光,“霸王,无论刘季对您做了什么,我吕雉都一直尊敬仰慕于你,前几日我还给我小儿子讲霸王六万楚兵大胜秦军四十万的英勇传奇,还讲万军之中直取敌将首级的神迹!无论您和刘季之间有什么,那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民妇我一个种田的,何曾做过伤害霸王之事?”
又一将军进言,“霸王,我们的家眷也没做过什么过分之事,为何要得到汉军那帮禽兽如此的对待?末将要求,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霸王,请把刘季之妻赏赐与我!”
吕雉直视年轻的项羽,“霸王,我吕雉无论是民妇还是王后,都尊您敬您,远胜于我夫君!若刘季负你,你自捉去随您处置!我不相信西楚霸王,一个君子,会把我一个小小的女子交于一个粗暴的男人去糟蹋,我不信霸王不在惜您的英名!您是楚贵之后,不是乡野之民,你不是刘季,也不是其他禽兽不如诸候王,他们都不配与您相提并论!因为,哪怕您对待一个质子,一个民妇,都会有贵族和一个天子该有的品范!所以,你才在楚人中、在天下人中,众望所归!”
“霸王,别听这小娘们灌迷魂汤,汉军如何对待我们的女人的,我们楚军定要加倍奉还!否则,叫末将如何忍得了这种羞辱?如何咽得下这口鸟气!?”
吕雉转头对那骂咧咧的将军,“汉军下作,猪狗不如,将军也教霸王下作、猪狗不如吗?你是这样辅佐天下霸主的吗?”
“臭娘们,炸爷的刺,活腻歪了是吧?”
“闭嘴!”项羽终于开口了,可能吕雉刚才的奉承太走心了,霸王顾忌了自己的名声,看吕雉的眼光也缓和了,“王后,你很会说话,嫁给刘季那种小人,屈料了。”
吕雉恭敬道:“吕雉乃一普通女子,从没权力决定过自己的命运,何况婚姻。”
“你退下吧。”项羽的目光从女人身上,移到墙上的军事地图。
就放过这小娘们了?将军们明显不乐意。
吕雉终于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地上捆绑的公爹,却不见了审食其。
“敢问霸王,审食其在哪里?”
霸王一挥手,只见帐外一血色人给拉了进来,给摧残的快认不出真人了。正是审食其,连他一向爱惜的裙衫变得褴褛不堪。
“难道霸王的威严和威仪不是建立在军功上,而是建立在虐待女人、老人和一个与战事无关的人身上的吗?”
霸王只是冷笑,“你们均是质子,汉王谋逆,这只是开始!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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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扶着公爹和跌跌撞撞站立不稳的审食其回到分配给质子的破烂不堪的大帐,把刘太公的绳索解开,用手一试,烫得厉害,连忙撕了一块裙角,用水湿了,敷在额上。再去看审食其,其俊俏的脸上血迹斑斑,叹口气道:“你跟着我们,受大苦了。当初汉王应该带走你。”
审食其虽疼痛,依然清傲一笑,“我们不过在替汉王还账罢了。”
吕雉叹气,“刘季和其他五位诸侯王攻进彭城时,不仅抢了人家钱财珠宝,十有□□还侵犯了这些人的家眷,如今,要报应到我们身上了。”
“王后,这就是战争。”审食其虽疼痛,却也是淡淡一笑。
吕雉赶紧掀开衣衫察看伤势,这个俊美的人却疼的大声叫唤起来。审时其从不会让自己如此失态,吕雉立刻注意到他的伤势,让他趴榻上。
审时其矜持着,说什么也不肯,坚持侧卧,“王后放心,还好我审食其也生了一张漂亮脸蛋,身姿也不错,皮肤也好,可以代王后还账。”
“兄弟,他们对你…..”吕雉心一下揪紧。
审时其还没忘苦中作乐闪了一下媚眼,“王后,在下是汉王的舍人,我曾在汉王面前发过誓:以死保王后的清白!”
当天夜里,吕雉在睡梦中惊醒,听到帐外凌乱的脚步步,然后有人挑帐进来,“汉王刘季老儿的小贱人在哪里?”
是醉汉的声音。
吕雉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项羽虽放过了自己,但他的属下却一刻也没忘啊。
就听有声音道:“在这里!”
暗影中,审食其清丽的腰身从榻上起来,袅袅走向那两名军士,“臣妾就是汉王刘季的小贱人。”
那两名军士拖起审食其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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