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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起死回生


  已没有生命体征的吕雉给架到木板上抬出去,抬到沛县中心的广场高台上,没再上绳索,直接搁台子上了,大太阳毒辣辣,又给支了把大油伞,官府能给的体恤和照顾,也只能给到这里了。当然,也可以随时让大夫再把脉候诊,水也可以随时给喝……

  于是那天,半个沛县的乡邻都来看热闹了,有看吕家大小姐最后命数的,多数还是看赤帝之子的老婆是如何最后蹬腿的,毕竟你男人斩了白帝之子,犯了天煞,你又说这报应会报到你身上来,就看看你如何给白帝之子抵命。

  吕家人几乎就等着傍晚给闺女收尸了。

  吕雉的爹娘已不敢亲自看这一场面,都躲在家里哭。刘家人也害怕看到这一场面,只有刘老太爷带着孙子刘肥躲在人群里老泪纵横,这老三的媳妇平时对自己不错呢。刘肥也泪流不止。

  这中间,樊哙早跑到山里给大哥报信去了。

  此时,在芒砀山上猫着的刘季,见内妹夫慌里慌张跑来,几乎连滚带爬,爬到自己脚前嚎啕大哭。

  刘季恼道:“男子汉大豆子,哭个球!爹死了还是娘死了?!”

  樊哙撇着大嘴道:“是你老婆俺嫂夫人、俺老婆的亲姐姐死了!”

  “胡说八道!吕雉她前几天还好好地坐牢,怎么就死了?”

  刘季几乎要抬脚踹他。

  樊哙扒着大哥的腿继续哭道:“昨天一场大雨啊,把嫂子淋没了,抢救了一宿,沛县能请的大夫都请了,都说嫂子死了,就是没死透,没死透也不能算死完,所以今天还在县府门前的高台上暴晒呐!到晚上,估计就死挺了,反正我们老丈人把棺材都给准备好了!”

  刘季一听,这才呆了一下,继而懊恼地捶胸顿足,捶打着内妹夫,叫嚷道:“怎么可能!你大嫂是凤命!有赤帝在上保佑着的,怎么能轻易死!”

  “大哥——”

  主要是太意外了,刘季一拳捶在老树皮上,“吕雉死,也是死在我身上,我对不起她!”

  于是哥俩在山脚下一顿抱头痛哭。刘季道:“我知道我是个渣人,对谁你哥我都有来有往,不会渣到底!惟独对你嫂子,我有悔!吕雉是个好女人啊,跟着我,几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亏欠于她!不过这曹县令,将来有机会,我必要他狗头,为我爱妻殉命!”

  如果吕雉当时知道刘季在山上还惦记着为她报仇,也算内心有几分安慰。

  吕媭带把刘乐带过来,悄悄让她挤到台子最近处,自己则抱着刘盈跟着,算给姐姐送行吧。

  看到娘亲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地侧卧于台子上,毫无气息,刘乐就哭起来,边哭边抽抽答答嘤嘤:“娘,你醒来,我想你,弟弟也想你,娘别死啊,娘要死了,我和弟弟就成没娘亲的孩子了…..娘…娘…我和弟弟都想你……”

  然后是吕媭怀里的刘盈,此时也天意般,张开小嘴哇哇地哭叫起来。

  好像一缕轻魂脱离人间,都飘荡到高空了,正化为烟尘离散时,飘飘缈缈中隐约听到一对幼儿的呼唤,那种超越一切的母爱,那种使命感,那种护崽心切的本能,都使她散作一团的魂魄在一种不甘、不能、不舍的神秘力量下,做了最后一搏——像鲤鱼跳龙门,最后一跳,要么永远沉寂在深水里,彻底死去,要么奇迹出现……

  于是众目睽睽下,大家看到已快死透的吕雉突然就身子颤了一下,众人的手指齐刷刷指向她:

  “赤帝之子的老婆死而复生!”

  “白帝可怜她,不报仇了!赤帝之子的老婆命真大。”

  狱吏大喜,马上叫大夫来。

  大夫挤进来一把脉,道:“有脉像了!”

  喝了一碗水,吕雉的眼睛竟能睁开一条线了,她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一对无依无靠的儿女,不由辛酸,不拉扯大你们,为娘的,想走也拉不动腿啊!

  回到牢里后,狱卒们对她当个病人待了,会允许吕家人过来探监,会许吕家人带大夫来,当然也会许吕媪带煮熬好的汤药、汤水等饭食来。吕雉总算从鬼门关回来了。

  虽然白天仍去高台上示众受罚,晚上,吕雉的病情在缓慢恢复,作为死过几次的人,也更惜命,不像以前那么强硬了,狱吏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以前狱吏让自己交待,刘季是谋反,自己会坚强地反驳:“我家夫君不会谋反!”或“民妇不知。”

  现在再问,她会软下身段道:“有可能吧,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嘛。”

  “那你要不要写写字据,让刘季出来投降啊?”

  吕雉则回:“我一个妇道人家,只认几个字而已,却不会写什么东西。”

  “那,有写好的,你签字画押,行吗?”

  “行。”

  劝降书递过来,吕雉就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于是这张劝降书就被在山林捉反贼的官兵,用响箭射向山林深处的树上。

  当天晚上,刘季就收到了,一看老婆的亲笔签名,哈哈大笑道:“吕雉啊吕雉,老子就知道你命大死不了!还没跟着老子混出名堂呢,你就这样死了,老子拿什么赔你?这不是陷老子于不义嘛。现在好了,咱们夫妻,算同舟共济大难不死,以后,有老子的好处,必有你的!我刘季在此指天发誓:老子有一天发迹,定不负你!”

  面对沛县府兵三番五次的搜寻和进攻,刘季也做了一番战略上的调整,不能再在自家门口闹腾了,对老婆孩子不利,也对跟着混的兄弟们的家室不利,还是转芒砀山深处,祸害邻居去。

  他这一转战,沛县的压力就轻省多了。芒砀山地处泗水郡和砀郡交界,谁都可以推卸责任。不用打仗的官兵也松了一口气,还觉得刘季这赤帝之子仗义。

  接下来是个大冬天,吕雉身体恢复得又可以扛牢房里任何折腾了,还能时不时地看到一对儿女。只是从生产后,从没奶过孩子,奶水早憋回去了,吕媭抱着刘盈来探监,自己就也是抱抱。但抱抱这小子,已让当娘的内心乐开了花,孩子小手小脚丫齐全,看到她已会笑了,这让吕雉从心底就把心放宽了,管他娘的当官的如何对待自己,反正老娘要吃好喝好,就是把牢底坐穿,也要好好活着,哪怕就为了一双儿女!

  有了这份好心情,再出去游街示众,拉到台上夏天日晒后冬天再吹冷风,也不在乎了。老娘都死过几回的人了,死猪早不怕开水烫了。

  当她做好心理准备后,官府反倒越来对她越没兴致了,你啥都配合,也没啥鸟用,刘季那无赖也捉不到,天天这样折腾她,反倒让围观的平民觉得官府残忍,单欺凌一个弱女子。

  于是折磨吕雉的手段和频率也越来越松懈下来,狱卒们都麻木了,也有点厌倦了,有时倒是生出同情这吕家小姐的命运来:你一个富商家的千金小姐,当年来沛县时,整个县城都沸腾了,那时何等风光。就是你爹没长眼,让你嫁了这么一个祸害,害你,却不顾你,官府数月来如一日,天天这样折磨你,也没见那刘季放一个屁出来。你这是何苦?

  加上,吕雉越来越对刘季的不在乎,甚至有反水倾向,“对,你们赶紧把他捉拿归案吧。鞭笞他之前,麻烦先送到我面前来,看我不一口咬死他!”

  县令和御史都觉得再关下去没什么意义了,还得管她吃喝,还经常听萧何曹参们在自己耳朵边上叽叽歪歪,最重要的是,吕太公知道自家闺女没死了,下了决心大使银子,一下子又给县令和御史送去了四个金饼,几乎把老吕家这些年在沛县的营生交待一半了。

  县令一下子就对着金子看花了眼,以他老人家的资历,当差一年,苦哈哈地东奔西跑为始皇帝卖命,一年也就两千多枚秦半两,而一个一斤重的金饼就等于一万个秦半两啊。四个,相当于一次就给了他10年官薪的贿赂。

  没人能抵抗住对钱财的热爱,当官不也为最终为了钱财和日子的好过嘛。于是,老年的曹县令,开始装着身体有恙,头脑不灵光,不再有精力应付政事;御史大夫一看,得,我也闭闭眼打打盹吧,反正刘季现在在祸害砀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还省得萧何曹参和曹县令烦。

  牢房松懈了四五个月,到第二年夏天,曹县令和御史大夫一合计,就把吕雉放回去吧。主要是,刘季不在泗水郡境内闹腾了,上边想追究也追不到自己头上来了。

  于是禁锢了自己一年多的秦牢大门缓缓打开了,门外站着一直暗中庇佑自己的任敖。

  吕雉脚步踉跄了一下,欣慰又辛酸:这就可以回家了?

  蹒跚走出牢房外,站在阳光下,看看手脚,除了伤痕和污垢,没有绳索,真的自由了…..娘哎,差点死在里面,以后要爱惜小命,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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