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醒来
水代表什么呢?是生命还是死亡?是新生还是逝去?是开始还是结束?自一片混沌中醒来,又归于另一片混沌,是一个空白的结束和另外一个空白的开始。
“你是谁?”
“我是梁淞。”
“那我是谁?”
“你是宁然,宁坐床前待花发,爱意飘然上枝丫。”
宁然此时躺在床上眼睛似睁非睁,一张小脸苍白似纸瘦的骇人,她此刻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像在极力回想着什么,可任凭她使尽全力脑袋里依旧空空如也,这是吓人的,也是不公平的,凭什么人人都有记忆,独独只有她失去了所有的过去,那些记忆好像被尘封在大脑的某个角落,无论怎样寻找都不得其章,她撇撇嘴奋力挣开眼睛神情之中有些委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你?”
梁淞微微一笑眉宇间皆是温柔,像极了春日里微醺的日光,带着醉人的香气,人的微笑怎么会有香气呢?宁然觉得自己在瞎想,梁淞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我是你哥哥,以前走散了,直到十年前我才找到了你。”
“哥哥?”宁然的脑袋有些刺痛:“那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也许是因为你掉进了河里失去了记忆。”梁淞的脸上满是真诚,宁然心里却疑虑重重,怔怔的望着天花板出神,梁淞心里似有所触动,用手抿起她耳边的一缕头发:“没关系,慢慢都会回来的。”
都会回来的?是啊,那些在行走的过程中所失去,终将在旅途中再次得到,那些在岁月中所错过的,终将在旅途中再次相遇,岁月是一个兜兜转转地圆圈,转来转去那些命中注定的终将不能幸免。
“十年前我为什么会走丢?你怎么找到我的?我为什么会掉进河里?”宁然依旧有着疑问。
“你被别人悄悄带走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后来有一天我在别人那里找到了你的下落,这才找到了你,”梁淞的表情有些古怪,眼睛里光芒起起伏伏,似乎隐藏了很多东西,他抬起头眼睛越过宁然:“好在我找到了你,可还是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到了伤害,你很难过才会掉进河里。不过现在好了,有我在你身边,以后不会再有人欺你、骗你、辱你,我会护你好好的,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所以无论小然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选择伤害自己,也不要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你记住在这世上,除了家人谁也不值得你放弃生命和幸福,而我会保护好你,保护好你所有的幸福。”
梁淞的话似乎带了某种魔力,宁然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渐渐陷入昏睡,梦里有着一个奇怪的世界,像千丝万缕难以抓住的蚕丝转瞬而逝。
温家此时像一座坟墓,大厅里的人都低着头没有人说话,空气都是冰冷而没有生机的,谁也没有想到曾经那样骄傲的一个女孩子会走上那条道路,曾经的温婉是多么的骄傲啊,骄艳若烈日傲阳,永远那么朝气蓬勃,有着说不完的话和用不完的精力,那样的骄傲的一个人,永远都是仰着头走在每一个角落,而现在却落得尸骨无存,邓秋的头发已经全然变白,老温从醒来就一直沉默,不说话也不问发生了什么,唯独看向她时眼睛才会有一点点悲凉。
温徳坐在沙发上,一张俏脸上满是恨意,是啊,她恨啊,她好不容易才扳倒了温婉,好不容易才让林青对自己有了那么一点点在意,好不容易才抓住幸福的一点点衣角,而现在哥哥不见了,林青也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冷酷而残忍,尤其是对着自己更是一点温情都没有,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女人死也要带走自己所有的幸福,为什么死了还让人念念不忘!
“你们都大了,我和你爸爸也老了,很多事情也都力不从心了,以后你们也不必日日回来这里,过好自己的生活吧。”原来从温婉出事以后,邓秋才知道那孩子在了临走之前把这栋别墅又归还给他们,归还?邓秋又想起那天自己打骂她的情景,心里像埋了一根针直往软肉里面钻,钻得她两眼发黑,痛的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那是她一点点养大的孩子,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出落成一个灿若朝阳的碧玉女孩,也是她倾注满身心血去尽心呵护的一个孩子,她是有过一个孩子的,在温静之后是有过一个孩子的,可是终是他们与他缘分太浅,再后来,父亲抱来了温婉,再后来就是温徳,一个接一个,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变得复杂起来,她什么都没有问,把巨大的失子之痛都灌入到这两个孩子身上,渐渐地她也把她们真的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好像自己当真就生了两个女儿……
老温窝在沙发上眼睛有些空洞,其实在医院的时候邓秋给他说的话他都能听见,可他却不愿意醒来,他或许是真的受够了这么年所有和父亲的斗争,又或许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两个孩子,又或者不只是她们两个,也包括他的妻子和温娴她们,这么多年他极力疏远的又何止父亲一人呢?如今温家终于支离破碎,那些被时光掩盖的秘密或许真的可以永远埋在过去……
清晨的古镇带着雨后特有的湿润,一缕夕阳慢慢爬进窗子,被阳光唤醒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呢?宁然伸了下懒腰,打量一下周围,明亮的眼睛几乎一望到底,纯真的仿佛不掺一丝杂质,黑白分明的让人无端的有些心慌,她从床上急匆匆的下来,只来得及穿上一只拖鞋,便冲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的梁淞沐浴在晨光之下,皎如玉树,气质如兰,一身灰色的家居服带着温和的笑容在院子里浇着花。
“你是谁?”宁然有些愣愣的。
“我是梁淞,我是你的哥哥。”梁淞没有回头,继续浇着水,顺手清理了一下花树上的枯叶。
“你是我的哥哥?为什么我们的姓氏不一样?”
“因为我随爸爸的姓,你随妈妈的姓。”
…………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日子一天天过去,宁然每天起来都要问一遍这样的问题,后来问的事情却原来越少了,再后来她便什么都不问了,不是她记住了,而是她好像每天的记忆都在退化,记住的事情越来越少,也越来越不爱说话,眼神越发的直楞。
梁淞坐在床前看着宁然熟睡的容颜,眉头皱得紧紧的,他不知道这样的状态对温婉来说是好还是坏,医生也没有说出什么,绕来绕去左不过就是脑子或者神经的事,可能会这样一直失忆下去,智力也在日日退化,也许到最后会退化成婴儿状态,当然也有可能会有奇迹出现,梁淞又想起那个青年医生的话。
“她这种情况很少见,医学上也无法解释,可能是落水之后大脑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总之科学上还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不过梁先生还是不要失去信心,宁小姐也许有一天会恢复的,不要放弃希望,您可以多给她看一些以前的东西,又或者是带她去她以前常去的地方,多见见以前的朋友,也许会慢慢恢复。”
梁淞默然,温婉在睡梦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头上拂来拂去,让她有些不舒服,她伸手打了一下,一转身继续睡觉,梁淞望着自己被推掉的手不禁哑然失笑,婉婉我该拿你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将来有一天醒来你会不会……恨我?透过窗户一轮圆月冷冷的挂在窗棱上面,院子里不时传来风刮过的声音,一个丝瓜不时的碰到一旁的柱子上,一个瓦罐的盖子掉在了地上,传来一声清脆的破碎声,胡同里传来一声猫叫,夜渐渐深了,似乎所有的声音都在不经意间放大了。
B城最大的酒吧里灯红酒绿,形形□□的人们在里面放纵狂舞,轰隆隆的DJ声振聋发聩,角落里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一脸妩媚的趴在一个年轻男子的身上,像一只发春的猫,周围还围着几个和她相差无几的那人,都在极力劝着男子喝酒,空气里满是迷离暧昧的味道。
“我说林大少这次好不容易来我们夜狸来,可别又要你们家那位悍妇给揪走了。”一个吐着烈焰红唇的女人眼睛半眯着,脸上满是露骨的魅色和欲望,说话间手有意无意间从胸前滑过,一旁的几个女伴亦是娇嗔的附和着,在这个纸迷金醉的世界,所有的欲望都毫不掩饰的坦露在每个人脸上,林青喜欢这里,喜欢着这里的坦诚。
“嘘……”林青竖起一根手指在唇间,脸上带着醉人的微笑,藏着几分玩世不恭,一旁的几个女生极有眼色的噤了声,酒吧里轰隆隆的声音将人体内的酒精催燃,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生用手轻佻的捧着装满烈性酒精的被子,猫一样靠近林青,在他的脖子里轻轻哈了一口气:“我说林少,都说每个人都是一本与众不同的书,不如我们玩个游戏,探究这里的一下内容?”说话的同时,女生粉红色的舌头轻轻舔过唇角,一双手顺势往下滑着,媚眼如丝、吐气如兰,直停到某个隐秘的位置,看得人血脉喷张。
林青一把抓住捣乱的小手,邪魅一笑,紧接着微微摇着头,虽然依旧笑着邪魅迷人,可眼底里到底带了几分警告,一旁的几个人极快的看了对方一眼,满满地鄙夷之色,林苑这小贱人又发春!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那个格。
“起来!我警告你最好离他远点!”林苑似乎还不死心,依旧极力往林青身上贴,被急匆匆赶来的温徳一把扯开,林苑猝不及防,被一把丢在地上,手肘狠狠撞到地上,疼得她眼睛几乎发黑,这该死的臭女人劲还真不小!
林苑下意识去揉手肘,谁知一碰就火辣辣的疼,不过即便是这样,她还不忘露出自己右半边曲线较好的脸,半趴在地上装出一副十足的可怜样,睁着一双泪目欲说还休,两只手臂不着痕迹的慢慢收紧,半臂才遮菽乳香!不要脸!温徳一转头看她竟然还当着自己面的勾引林青,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禁不住咬碎银牙,只恨不能立刻撕了这不要脸的臭狐狸精!可她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只一把扯住林青的衣领往外走,林青倒也不反抗,似笑非笑的跟着往外走,待经过林苑身边时,神情中到底带了几分歉意,不着痕迹的做了个手势,几个女生极有眼色的躲到一边。
这般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温徳的眼睛,不过林青也没打算瞒她,这样的认知让她怒火中烧,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三年过去了,林青越来越肆意的胡闹,也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起初她还保持着温柔的外表,楚楚可怜的乞求他、质问他,企图获取他的同情,可三年过去了,他除了更加变本加厉外并没有丝毫悔改之意,而自己的委曲求全,除了博得了外人的同情外,也并没有打动林青丝毫,她开始慢慢撕去自己的伪装,变得歇斯底里和强势,甚至有时候蛮横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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