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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章 马家


  话音刚落,苏南只闻耳边传来一阵刺耳尖啸。那丫鬟的魂体已经化作一道阴风向自己冲来。“走!”苏南一把扯起身边的小丫头。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她刚才所说的会客室的方向冲去。“天南!快出来帮忙!”随着一道让人头皮发麻的冷风扫过,两道血痕已经出现在了苏南背后。然而此时受伤别无他法。唯有自己咬牙坚持。“嘶……滚开!”苏南一把撞翻几个不知死活的拦路人,一路冲了过去。“你干什么!?啊!鬼啊!鬼啊!”这几人仔细一看,漂浮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死了多时的丫鬟吗。“啊!”几人瞬间殒命。不过他们的牺牲倒是为苏南拖延了一些时间。因为此时,苏南已经赶到了会客室门前,看到了在内中与马家老太太交谈的天南。“天南大师!快帮忙!”苏南连着冲了几步,一旁的家仆却过来将他摁倒在地。“你是谁!干什么!”屋内的天南听到外面吵闹,冲了出来,便看到苏南一个人被家仆们擒住。此时还不断地乱动。“怎么了?!”马家老太太杵着根蟒头拐杖从屋内颤颤巍巍的走出。“老太君,这是我的好友,还请让他们放开吧。”马老太太点点头。拐杖向地下轻轻一磕道。“都停手,放开这位公子。”

  苏南这才被奴仆们松开。他赶忙跑到天南身旁。刚想开口,却又似想起什么似的,神色瞬间凝固。退了两步,轻叹一声,对天南招手道“借一步说话。”天南看他神色有异,对马老太太微微欠身。走到了苏南跟前。“刚才马老太给你说,这屋子闹鬼了没?”天南听到这,大概明白苏南想要说什么了。“已跟我讲过,有个丫鬟因为有身孕,被马家公子抛弃。投井自杀了。”苏南此时却摇头道“不,还有一人,死了两个丫鬟。”

  苏南夺路而逃之时,怀中的触感渐渐变得古怪。他低头一看,发现小丫头正一脸歉意的望着自己。“你放下我吧。她的目标是我。”小丫头鼓起勇气开口道。“讲什么疯话,我刚刚这般嘲讽奚落她,她能放过我?”苏南背后受伤,此刻声音也跟着大了许多。“其实……我跟她一样。也是……鬼。”苏南脑子瞬间炸开。一把将怀里的小人儿丢了出去。“艹!你他妈逗我呢!”小丫头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仿佛自己此刻才是害人的恶鬼。“你不会,也跟她一样吧!”苏南十分无奈的叹息道。“不,我是被少爷害死的。当初,因为她,少爷终日提心吊胆。不知道是哪个妖僧提议,说要用一个童女的魂魄去给她当丫鬟平息愤怒。然后就将我骗到后院……”“好好好!你是受害者是吧!她是加害者!非但没有同情你,还不断地欺压你。是不是!”“嗯……”“好了!我知道了!再见!”苏南头也不回的翻墙逃走。小丫头原地站着。在她的身后,是形态丑恶的红衣女鬼。“小姐……委屈你了。”令人讶异的是,此时开口说话的,竟是那红衣女鬼。小丫头摇摇头道“小雅姐姐,我哥哥做的确实不对。当初母亲将你当做冲喜丫头赐给他……唉。一连串的悲剧,也不是你的错。”“小姐……大恩大德,小雅来世当牛做马,也要为小姐尽心尽力。”红衣女鬼再开口时,声音之中已有了止不住的哽咽。

  马家小姐看到四下无人,赶忙逃回了自己的房内。换了身衣服之后,钻到书桌上,抓起一只毛笔,开始在白纸上写写画画起来。“可有用心读书啊!”马文才走进屋内,走到妹妹桌前,低头注视着满页娟秀的字迹。“大哥又来督促我读书吗?我早知道大哥要来,所以今日早早的便将功课温习好了。”马小妹合上面前摊着的书本。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哥。“父亲重男轻女,学堂也不让你去,我若是让你成了野丫头,没了大家闺秀的模样。到时候说出去,别人都笑话我,有个目不识丁的小妹,这可怎么办啊?”马文才笑着说道。马小妹一听,粉嫩的小拳头砸在了哥哥的肩膀上。“原来我就是个让你拿出去显摆炫耀的瓷娃娃呀!坏大哥!”马文才笑着向后一躲。从袖间又抽出两卷书。自己翻看了几眼之后,递给马小妹道“舒颜,这两本是我委托朋友从京城淘来的。从真正的王公贵族家中流传出来的拓本。唉,小妹啊。万不可像那些低贱的粗野女子一般。没法左右自己的命运……这世上,只有自己,只有才华,才是最重要的。”马舒颜一听,心中想起小雅,当下又是一阵痛心。“嗯……大哥,我知道了。”说着便接下书。放在桌上。准备抽空研读一番。“大哥,听说今天家中来了天雷寺的高僧。你去见他了吗?”“嗯……还没去拜访。先待他与祖母交谈过后再去劳烦吧……”“大哥……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是有什么不舒服吗?我去给你端杯茶去。”说着,舒颜从凳子上起身,抓起桌子对面的茶壶倒了杯茶水推到了马文才面前。“舒颜啊……真是懂事的乖孩子。”马文才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又从袖间掏出了一包油纸裹着的糕点放在桌上。“桂花糕……我托朋友讨的。以他所言,好像也是有名的糕点师傅。你先尝尝,若是好吃,我再去寻他一寻。算算时间,此刻祖母与高僧的谈话也该结束了。我去与他会面,记得要用功啊。”马文才说完,退出门去。不一会儿,门外又传出了他呵斥奴仆的声音。“蠢材!这点事都办不好!滚!”

  舒颜看着自己桌上的桂花糕,亮晶晶的十分好看。放入口中的时候,味道甜甜的。然而舌尖上传来的丝丝甘味,却冲淡不了心中的苦涩。“大哥啊……这世上最轻视女子的是你,最重视女子的,也是你啊……”

  苏南被送到房中休息。躺在床上的时候,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嘘……”舒颜从门缝中钻进来。此时,身上穿的还是丫鬟的粗布衣裳。“你不是鬼么,怎么还走门。”苏南看到舒颜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的感觉奇怪。“其实,我来找你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的。不过,你听了可不要生气哦。”舒颜从怀中摸出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没吃完的桂花糕。“呐。给你点好吃的。”苏南看到她居然能拿出糕点。心中不由的起疑。“这是什么。”“桂花糕。是不是很好吃。”苏南吃过的现代食品很多,这样古法制成的小吃,对他来说口感有些粗糙,不过味道,倒是非常不错。“挺好吃。你说吧。”“嘻嘻……这样的。其实,我刚才骗了你。我不是鬼。”苏南动作一顿。接着把剩下的桂花糕推到了舒颜的面前。“小家伙,这么小就学会撒谎骗人了。去去去。别来烦我。”与此同时,心中便开始思考小丫头的目的。“她跟女鬼丫鬟应该互相认识,这个丫鬟头偷摸摸的,还能弄来桂花糕……看来跟门房的关系也不错。可是采购一般都轮不到这些端茶送水的小姑娘干……嗯?”苏南抬起头又看了舒颜一眼。“粉雕玉琢,吹弹可破。小家伙挺可爱的。”舒颜的颜值对于一个普通丫鬟来说,确实是有点太高了。刚才没有仔细观察,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苏南开始仔细的打量起舒颜来“头发……手掌……”舒颜的头发色泽光亮,一看便知道经常打理。而此刻,她虽是扎成了小辫子。但是发质却是不会改变的。而手掌周围也没有什么操劳的痕迹,苏南记得刚遇到她的时候,她手中还抱着个盒子,似乎就是要去办事的模样,可是自己撞到她之后,又抱着她跑了一段路。在这个工作效率如此之高,还有马文才随时巡逻的马府之内,这样一个没完成任务的小丫头,少不了一顿教育。“哦……这样啊。你是,马家的小姐吧!?”苏南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舒颜连忙拍手道“对啊对啊!大哥哥你可真厉害。那你能不能猜出来,我还隐瞒了些什么。我想告诉你什么,我来此的目的,以及,我刚刚为什么要欺骗你。”

  “第一点,你跟那个死去的丫鬟关系匪浅。你做的这一切,不可能只是为了好玩,你所说的,也都是一些引导我的话,所以我倾向于,你要做的是,让我自己想象出一个事实,然后沉浸在我自己编织的真想当中。我当时就算是说,马文才害死了十个丫鬟,你也会点头说是的。这一点,我觉得,你是为了这时候的反转,准备跟我故作高深唬人的时候用的。不过,就在刚才,我觉得,你这样做,就跟你现在要干的事情一样,是在考验我,能不能达到某种标准,鉴于你这个小家伙儿过来给我承认错误,又送桂花糕赔礼道歉,我认为,你是想求我帮忙,你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为了试探我有没有能力。而你的身份,结合刚才的话,可以得知,你就是马家的小姐。我倒想知道,你究竟遇到了何种困难,需要我帮忙。”舒颜笑着拍手道“说得好,然后呢。”“你想告诉我的是。所谓真相。不过是我臆想出来的情况,再加上你引导的言语,我会对那个死去的丫鬟产生了很深的误解,然后我会发现这一点。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这时候,你大概要告诉我丫鬟死去的真相,马文才究竟是不是一个渣男凶手。丫鬟也是否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哦,对,若是这样,丫鬟没有伤害你,你跟她关系很好,她更不可能是个坏人。而且,马文才害死了她,她应当不会跟仇人的小妹来往,除非,你们的关系早就在她死前就已经非常要好。所以,你要做的,很可能就是帮她伸冤,而不是为了让我们两人出手,做那些道士僧侣一样的事情。对么?”

  “果然才思敏捷!大哥哥你真厉害!”舒颜坐在苏南对面,将桂花糕推给苏南。“那我这些糕点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大哥哥,你跟天南法师是好朋友,一定可以帮到我们的。”

  苏南看着小骗子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不忍,也就无奈的接过桂花糕。掰了一半,递给了舒颜。“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舒颜跟着笑起来道“好啊,好啊。一条船一条船。”

  “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丫鬟的死,你哥哥马文才,还有,你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个古灵精怪的。”舒颜从怀里又掏出一包糕点,神色冷静的说道“这件事,要从我父亲的二房说起。”

  马家老爷迷迷糊糊的,感到有人在自己旁边说些什么。他睁开眼。一阵尿意上涌。踢踏着鞋子,穿着一身内衣便去找屋内的夜壶。“嗯……”马老爷眯着眼睛,享受着释放压力的快感。就在此时,屋内没来由的卷起一阵冷风。吓得他一个哆嗦。夜壶也没拿稳,掉在了地上。马老爷急忙赶到桌前,点起蜡烛,准备关上窗子,再叫人来打扫一番。可是刚一点上烛火。眼前的景象就将他吓了个半死。“啊!”自己的二姨太正被人悬在房梁上。她头发杂乱,脸色铁青,一脸死相,身上还戴着马老爷今晚就寝前赠给她的新扳指。

  马老爷跌跌撞撞的逃出门。“小雅!快去叫人!快啊!”马老爷的贴身丫鬟小雅急忙从卧房旁边的屋子里爬起,随便套了件衣服,一把抓住摆在门边的灯笼,满屋子的忙碌起来。只是一会儿,马老爷的房门前就站满了人。大量的家仆围在门口,有人负责清理现场,有人负责搜寻线索,马老爷被包裹在人群中央,背后披了件大氅,抱着杯热茶,在寒冷的夜中不住的发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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