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们的婚姻一直被登卓用金钱维持着，每到月底领到工资，都会一分不留，全都交给她处理。每每在得到这些钱的时候，特别惬意。在他们关系较好的时候，她总是将这些钱存到银行。而现在，却选择将钱放在手提包里。随着时间流逝，慢慢花得精光。接着，等待下一个月他将工资交出来。她越来越不顾登卓的感受，眼里只剩下钱。

　　不仅花着登卓每月的工资，同时也要将仙客来的部份收入花掉。以前，她并不眷顾时装，现在却不同，每隔几天就要购买时装。由于对金钱的无限需求和得不到满足，买东西和时装的时候还是特别在乎价格。从而大部分东西和时装都是山寨的。尽管如此，她在得到它们的时候也能得到短暂的快乐。这种快乐消失后，总想极力再次找回这种快乐。造成了对金钱需求的循环。

　　她对仙客来的关心越来越少。绝大部份时间都是在逛街，半年的时间逛遍了上海的大街小巷。她似曾在寻找着什么，也许是在寻找心目中的真爱。寻找着幻想中的男人，却总是失望而归。每次很晚回家，然后将不痛快的心情传递给登卓，让他也倍感不快。这时，他们会争吵。等到智信与星尔一起回来他们才勉强停止争吵。总之，他们之间越来越不像夫妻，很像另外一种关系。更像行同陌路的两个人之间因为一些小事情发生摩擦。两个人的心头都有抹不去的哀伤。

　　让她心情激动的时刻终于到来了。那天，刚购物完毕，从超市里走出来。看到一张似曾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面孔，朝她微笑着。片刻后，转身离开。好像是有急事似的。她惊觉了，那不是经常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男人吗！天呐，他刚才在对着自己笑，这太不可思议了。在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趁他没走远，她追了上去。追了不远，看见他乘的士准备离开。大声地喊着，等一等！可他并不认为是有人在喊自己。不久，他所乘的的士开走了。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拦的士追了上去，不断地在催司机加快车速。司机加大油门，车速也越来越快。却离他所乘的士的距离越来越远。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她乘的的士遇到红灯。这下再也赶不上了，就连他乘的车驶向何方都搞不清楚。就此消失了，像断了线的风筝，再也不知道他去向。下了车，这条街她很熟悉，却不知何去何从。步行了几条街，直到霓虹初上也不肯回家。她继续步行在大街上，心情十分复杂。

　　说不清是什么时间，她回家了。登卓却没有睡下，躺在客厅里的大沙发上，无聊地瞪着眼睛。其实，登卓是在担心她。来上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么晚回家。如果她再不回来，并会出门去找。有可能还会去公安局报失踪。幸好她回来了，登卓很放松地回房休息。她带着复杂的心情跟他一起回到房间。

　　登卓说，怎么回事？越来越不把这个家当家了。

　　她说，你少管我。回来晚点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去办了点事耽误了一点时间。

　　登卓说，办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

　　她说，说什么呀？无理取闹。

　　登卓说，这么晚回家你到是有理。看你这幅德行，不会是出去找别的男人了吧？

　　她说，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就算是，你又能怎么样？

　　登卓说，你这个女人，真没原则。

　　她说，就没原则，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她冲出房间。来到智信的房间，两人睡在一起。她们睡在一起并不觉得拥挤。床是一张一米五的席梦思。足够两个人睡上去。她在展转反侧无法入睡，很快就将智信惊扰醒。一阵哈欠过后说，姐。你怎么睡到我的床上来了？啊！好困，我先睡了。

　　此刻，她的内心是孤独的。登卓刚才的一番话已经深深地伤害了自己。可她同样也伤害了他。他们是互相伤害着，谁也不放过谁。他们的关系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更深的泥潭。也不知道他们的婚姻在这个深深的泥潭里还能挣扎多久。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可人的心情就没那么幸运了。它会因为某些过去的不愉快和琐事而感到沉重。如果人的心情能像太阳一样，洗尽昨日之铅华岂不是快哉。新的一天虽已来临，她的心情仍然复杂沉重。多睡了一会儿，中午才起床。开门出去的时候，看见她家的门外有两堆人的大便。她气坏了。大吼，这是谁干的缺德事儿！妈的，让我抬头见屎。

　　尽管如此，仍没有找到干这事儿的人。她早就应该想到，这儿的环境差。邻居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乱七八糟的人都有，出现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奇怪。可是，她却受不了。觉得这是有人故意打击自己。在门口嘟嚷半天，见没人对这件事负责，只好亲自将门口打扫了一遍，还用水专门冲洗过。她预感到今天的运气不会太好，决定不出门。想出门去找昨天出现在她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现在，她只有窝在家里看她租来的书籍。她有时也喜欢看富有哲理意义的书籍。现在，她迷恋上了那些言情小说。这充分证明，她的心向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成为一个彻彻底底沉浸在幻梦中的可怜女人。

　　尽管她手里捧着的是一本厚厚的言情小说，可她仍然看不下去。将其放在桌子上，呆呆的坐在旁边。长达四五个小时。接下来，她去了阳台上。夜色以致，不知她是在幻想她心目中的爱人，还是在欣赏大上海的夜景。也许，她的心中还有另外的事情。她迟迟不肯离婚，是因为她还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退路。并承认，现在的生活是安逸的。如果匆忙离婚，就会处于进退两难的绝境。她不会盲目到，将自己推向这样的绝境。决定把自己向其他境地转移。想找机会养一只宠物，什么动物都可以。她绝对会好好爱它。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有时候，动物会比人更贴心。

　　她托人从宠物市场带回来一只小狗。是一只小雪犁，只有两个月大。非常活泼，在家到处乱窜。雪犁，只有在与主人出去遛达的时候，才会露出它的特性。在南方，这个品种是很少见的。它是北方的特产，是古时候北方人的运输工具。现在用不着它们了，就当成宠物来养。它们的天性被磨灭了，的确很不幸。这种不幸要比某些动物的命运幸运得多。她在想，家里多了这么一个新成员，大家会不会习惯呢？只有等晚上回来，才知道结果。

　　登卓是第一个回家的，多了一只狗的确有些不习惯。大声说，天啦。上海市好像不准养狗，你怎么养起狗来了？把它处理掉，换别的动物。狗这种动物搞不好是会伤人的。说完，把狗扔出了门。为这事，他们吵了架。她想出去找狗，出门的时候狗已经不见了。他们住在三楼，难道是它跑到楼下了？她顺着楼梯向下找，始终没有见到狗。它就这样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大约半个月过去了，她在阳台里晾衣服的时候，看见隔壁阳台上晒着一张动物皮毛。仔细看了几眼，肯定那是自己失踪小狗的皮毛。她很痛心，它被扒皮吃肉。呆在阳台上，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她在心里责怪登卓，如果不是他那次把它扔出家门。也许，它现在还活着。

　　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去仙客来，也不知营业情况如何。确认小狗死了的第二天，她再也不想呆在家里。呆在家里会想起小狗生前的样子，会很难过。这一个多月以来，她过得很不充实。脑子里出现的歪理也很多。步行去了仙客来，有零星的顾客就餐，都是老顾客，都在跟她打招呼。有一位顾客问道，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你。去哪发财了？

　　她无话可说。辩解着，没有。这段时间精神不好，窝在家里呢。说完只见餐厅里没有服务员，向厨房走去。在厨房里，她见到了智信、星尔、黄伊。她这才明白，没有她在，仙客来缺乏士气。决定，以后每天都来这里。好好打理店面。

　　有了寄托，时间当然过得很快。每到晚上，她认真地统计着一天的营业额。只有此刻，她的心情才是快乐的。她过得很充实，顾客多时，帮忙接待顾客。顾客少或没有顾客时，就与她们聊一些经营管理方面的话题。每一天她都这么过了，脑子里再也没有出现任何男人的面孔。晚上打烊后回到家里，她不得不面对登卓。这个越来越让她感到陌生的男人。如果不是登卓出现在她面前，也许就记不起来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人。仿佛早已徘徊在她的心门之外。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还在留恋什么。她没有让身边的任何人感觉到，他们的关系出现了异常。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她晚上有时候会和智信一起睡觉。智信不会觉得他们夫妻之间出了问题。而是觉得姐姐喜欢自己，会感到很惬意。

　　一种工作和生活方式反复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以后，会感到无聊至极。并会抱怨生活了无生趣。她也是这样，在仙客来工作了一段时间。感到很无聊，抱怨所有的事情都不顺。以至于她的内心世界对现实产生了抵触，不愿面对。她很痛苦地试图接纳这一切。由正面转向侧面。她希望换一种生活方式来减轻自己的痛苦。比如，放下工作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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