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结契
虞圆只记得记得自己抱住了珠子，想要还给人类，然后圆珠和她的灵力交汇，就突然发热了。
再然后……
这方空间十分怪异，她动的时候浑身阻力，可不动时，包含灵气的光点却自发地涌入她身体，滋补起虞圆的灵脉。
她：？？？
虞圆干脆躺平，果然，眼前慢慢浮起了三块玉牌。
左边第一块已经损毁，玉牌光芒黯淡，已经是不可触碰的状态，而剩余两块，还闪着白色的微光。
虞圆皱起眉头。
这三块玉牌，应该都是记忆碎片幻化成的幻境，她的触碰打开了第一块的禁制，也就接触到了那一份记忆。
是外面那个人类的记忆。
只是……
这记忆怎么会触发她作为福狸的七根丝线禁制，处在记忆中时，她竟然又悄无声息断了一根。
虞圆伸手想去触碰，掌心却被莫名划破，一滴血落下，被空气吸收了。
她还没来得及心疼爪爪，就被一道声音给拦住了：
“若是……再不去……救，他……就要死……”
虞圆震惊。
她急忙转头看向周围，可哪里有人，这声音她熟悉的很，分明就是之前求救喊疼的那个！
那声音似乎耗尽了气力，断断续续道：
“吾……乃本源……道心，此处时间……流逝缓慢，吾被其主所弃，将……化为魔心，认新主求生，万望……”
剩下的话似乎说不出来了，变幻为了数道金光刻进墙体。
声音消失了，虞圆还在看掌心的伤口，伤口愈合很快，被灵气滋养着就长全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迷迷糊糊听完这一长串，虞圆有点听懂了，又不怎么懂。
她总结了一下，感觉意思可能是：
这圆珠呢，是那人类的道心化形出来的法宝。
这片空间是圆珠的化身，待在这里就跟小说里那种空间是一样一样的，时间流速会比外面慢，她可以种点菜什么的。
然后，人类快死了，就把它给扔了，它快被魔气吞噬，碰巧撞到自己，于是认了她当主，然后求她虞太君办点事。
虽然不知道这个道心是什么，但，是好东西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呀。
总之，是这个意思吧？
好说好说，办啥事，让她虞师傅来看看。
虞圆往墙上一瞥，好家伙，密密麻麻的金字，整齐地连成了好长的一篇小作文。
虞圆傻眼了Σ(-囗-;)
桥豆麻袋。
等一下下，我们小猫狸，额，这个，是不识字的呀！
虞圆那一滴血发挥了作用，道心认主，她和道心相互联系，虞圆察觉到，自己已经可以驱使这件法宝了。
她咬咬牙。
算了。
现在情况紧急，谁有功夫去看这长篇大论的，她虞圆，语文阅读理解可是高分过关选手，掐指一算就知有没有了。
—
荒山夜迟，雷雨一刻未停，仿佛要吞没这片荒野。
鬼火已灭。
黑雾尽数闯进他的身体，一刻也不停地咆哮翻腾，疯狂破坏着身体和灵脉，它们占领聚集，缓缓凝出个黑色脊骨的模样。
姬无妄眼角殷红，眼底一片冷戾。
他的身体因魔气侵蚀的痛苦而微微颤抖，可他薄唇微抿，面上却十分平静。
注定要死去的人，连对痛苦的感知都不够敏锐了。
他看了一眼身侧，倒在血泊中的那把断剑。
光芒暗淡，再无月光皎皎的华彩，倒在他的血中，像是要被黑暗吞尽了。
那原本是他的本命法剑。
它曾伴他登仙山修习，无数次以命相搏，它是那个人留下来的东西，所有人都不敢要，最后落到了他手里。
……也断在了他手里。
母亲希望他死，父亲从未出现，所有人都惧怕他，又厌恶他，没有人希望他活着，他努力存活于世，却连最后的道心都已失去。
他真的厌倦了。
诅咒没说错，天煞孤星，他注定什么都留不住，什么都会失去。
姬无妄心口剧痛，体内一半欢欣一半痛苦，之前的死气早已覆盖全身，可灵气消亡容易，他体内归属另一半血脉的魔气，却开始因闯进来的黑雾而壮大。
此刻，魔气侵蚀已到了心脉。
他的身体再也动不了，连拿起剑的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
姬无妄面色苍白，神思茫茫。他拼死断离仙门，失去道心与一身灵气，到头来，也只换得了一个死字。
他该恨吗？
不，他已了结仇怨，归还得到的，断绝一切，他孑然一身，只剩下最后一具尸骨了。
他若以人身亡，会因魔族一半的血脉而变成魔。
姬无妄忽地想笑，可是他百年未曾笑过，一生何其短暂，他早已忘却那些感受。
庙外雨意蒙蒙，雷闪电鸣，树枝被急雨压弯，可他透过枝桠，看见远处的天空，是一片寂静夜色。
和他拜入仙门的那一天多么像。
无妄，无望。
他这一生，终究不该有任何奢望。
一道雷光降下，魔气上涌，姬无妄不躲不闪，他闭上眼，可是膝上骤然沉了沉，有什么落在了他的身上。
姬无妄听见一道声音，十分近，恍若划破冷暗黑夜的一束光芒。
“我来啦！”
—
当然，虞圆说的其实是——
“喵喵喵！”
其实她也不知道福狸是怎么叫的，书里没写啊，她又不能不说话，就只好按照顺口的叫，反正能表达意思，那不就都一样嘛。
毕竟呢。
动物界应该没有普通话和方言的区分标准吧，她有点心虚。
虞圆从圆珠里扑了出来，落回人类的膝盖上。
这道心确实是个宝贝，虽然看不懂字，也不知道里面前任主人的记忆有什么用，但内部时间流逝要慢得多，还能滋补灵气。
这不就是那种小说里的空间法宝嘛，就是名字怪了点。
最最重要的是：
现在是她的了哈哈哈哈哈！
那根据阅读理解，虞圆也大概能猜出来圆珠要的是什么，它要虞圆救人。
救活这个人类。
虞圆倒是想，她作为现代一个五好少女，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记忆里那个惨兮兮的人，死在她面前，可是她——
只是一只小狸猫啊！
虞圆叹了一口气。她看向人类，和记忆中的少年模样有些出入，但还是相似的，像是块不会融化的冰一样。
她踮起脚尖，伸爪摸了摸他的身体，虽然是冰冷的，但心还在微弱地跳动。
人还没死，只不过也快了。
生活不易，狸猫叹气。
还好，你遇上的是虞师傅，我们狸猫也有自己的小秘密哒。
虞圆鼓起勇气，靠近了那个人类。她嗅到一股冷香，像是雪山上绽开的白梅，傲然冰冷。
她看见人类的手指动了动。
“喵喵喵喵，嗷呜。”
你也是想活下去的，对吧？
如果不想活，不会坚持着一口气到这般田地，或许他内心绝望，再无自救办法了。她要做的，就是还他这份希望。
脚下圆润的珠子微微发烫，只是没再亮起先前的光芒，虞圆深吸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
虞圆拍拍自己的爪子，她下定决心就不再犹豫，猛地将头撞向人类的胸膛，爪子摁着人类的手指，一拽——
头顶的符箓便被扯了下来。
霎时间，以林正的血为誓，誓言法符的威力一下子便震荡开来，虞圆头痛欲裂，脑海中的声音催促起她：
快点，快点，快点。
头愈发疼起来，好在虞圆也不是没有准备。
她努力回想起小说里林正强迫虞圆认主的场面，探出爪子，快准狠地一下子摁在这人类的额头上。
她划破掌心，一滴血滴到人类的身上，一道光芒瞬间亮起。
光芒如架起的桥梁，连接了一人一兽。
这番场景，连雷都停止动作，雷云涌动，却不再有动静，一直在下的雨也凝滞了。
主仆契约，修仙界一大特色设定，常见于人类与灵兽之间，多为强制性的主仆契约，眼下便是如此。
强制性的，主与仆。
只因人类在濒死边缘，虽然公平契约也可以生效，却少了最重要的一条。
那就是——
主仆契约可以捆绑主仆彼此的性命，主人可以决定仆从的生死，而仆人只能听从。
是不是很耳熟？
初来乍到，虞圆已经是第二次试图钻修仙世界的bug了。
谁叫她没钱没本事，艺高狸胆大呢。
虞圆出生没多久，除了本能的好运气和寻宝，充其量也只能算上刚认了主的圆球，此外，她什么都没有。
就算她有心，也做不到逆天改命。
更不要说救下一个快死去的人类，所以，虞圆只能赌一把。
赌这份契约，能让这个人类活下来。
只一瞬，虞圆体内的灵力全被缔结契约抽空，她体型微小，修为也不如人类，总是就是，灵力不够。
但她脚下踩着道心圆珠，圆珠也顺从她的心意，全力输送给虞圆灵力，帮她结契。
虞圆此刻还能分心想想别的。
比如，她拿了人家的心，用人家的灵力去契约人家……
最后还是她做主人，是不是不太好啊？
猫猫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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