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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雪孩的黄昏国


柏婪看向夫人:“夫人的意思是,尽管我们想要救你,尽管你知道人类并不是传说里那般穷凶极恶,却还是要继续屠杀人类的工作吗?”

        “你仍然,认为虐杀人类是正确的吗?”

        夫人眼睫颤了颤,沉默了。

        鹤厉趁热打铁道:“我们不止为了救你,也是为了离开这里。和广告里一样,救下你应该是我们的任务,完成才能回去。一旦你死了,我们或许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听见鹤厉的话,柏婪这才想起来正事,他透过窗口向外面望去,高悬的红色进度条已经走了一半。

        他们的方向对了,怪不得鹤厉一直愿意帮他一起救夫人。

        见夫人动摇,柏婪接着道:“夫人也不想雪孩今后都活在愧疚里吧,我们一定能找到伯爵的弱点,相信我,好吗?”

        夫人犹豫片刻,终于,缓缓点头。

        “好,我相信你。”

        下一秒,柏婪忽然感觉面前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揪扯着他的灵魂,将他拽入了另一个空间。

        再次睁眼时,他回到了最初的那片雪地里。

        他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稚嫩的小手,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转头,透过树上冰柱的反射,看见了自己的样子——一个五六岁的女孩,模样漂亮而纯真。

        接着,场景不断变换,走马灯似的从面前闪过。

        他像是超然物外却又置身其中,看着一幕幕画面电影似的播放,自己却又是影中人之一。

        柏婪看着“自己”诞生于雪地里,看着路过的阿尔法公爵将“自己”捡起,带回了废弃之地。

        废弃之地的高塔如同一座金色的牢笼,“自己”被关在那里许久,只有阿尔法公爵会来看她,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给她。

        阿尔法公爵英俊而温柔,自己很快就心动了,公爵发现了“自己”的心思,却不怪她,反而更加体贴。

        他们会拥抱,接吻,说些让人脸红的情话,可公爵从不真正碰她。

        她以为他们是相爱的,以为公爵的退避不过是绅士的礼让。

        直到某一天,一位尊贵客人的到来。

        那是个优雅而矜贵的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被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英俊立体。

        她听见他们喊那个人克莱因先生,也听见阿尔法公爵略带奉承的声音。

        她被送给了那位克莱因先生。

        那人进入了她的房间,却没有碰她,神色始终冷清而疏离。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坐了许久,直到“自己”没忍住,开口询问公爵的态度。

        克莱因看了自己一眼,没有回答,“自己”不肯放弃,开始努力找话题和他聊天。

        “自己”一开始还满心都想着打探有关公爵的消息,直到后来,两人聊到了高塔之外的景色,她逐渐被男人的描述吸引,一度忘却了爱人的背叛。

        他们聊到山川湖泊,聊到林海断崖,聊到晨星皎月。

        她沉浸在男人的描述里,对那些从未见过的景色充满了憧憬。

        克莱因离开时,“自己”仍意犹未尽,连忙对他表示了感谢。

        他说:“你真想感谢我的话,以后如果遇见一个人类,帮我照顾他一下就好。”

        “自己”感到新奇,她听公爵说她是高等公民,迟早会进入广告工作,在那里就会遇见人类。不过人类都是需要消灭和杀死的恐怖存在,她还是第一次听见照顾人类这种话。

        她好奇地问:“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类?”

        闻言,克莱因像是忽然陷入了回忆,冷清的脸上竟然缓缓浮现出一抹浅笑,笑容清隽而柔软。

        “自己”听见了他的声音,温柔的、充满眷恋的——

        “他是我的月亮。”

        之后漫长的岁月里,她时常会想起两人的约定,也会时常想起那人的眼神。

        曾经的她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然而历经千帆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那分明,是怀恋着爱人的眼神。

        那之后,没能勾引到克莱因先生的“自己”,被愤怒的公爵当做礼物送给了斯特赫伯爵。

        她悲哀又无助,却不得不屈服于公爵的威压,成为两人维系利益的工具。

        更可悲的是,她仍然爱着公爵。

        画面一转,“自己”趴在一个端庄优雅的女人腿上,那是上一任的伯爵夫人。

        上一任夫人和现在的夫人长相并不相同,却又有着如出一辙的温柔可亲。

        她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低头说了一句什么,懵懂的“自己”点了点头,下一秒,熟悉的红色秋衣便包裹住了少女凹凸有致的青涩身形。

        很快,画面走到尽头。

        漆黑阴暗的房间里,浓浓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柏婪看着“自己”立在床边,止不住地颤抖。

        床上,上一任夫人浑身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软烂的血肉被翻开,汩汩流着血,满身斑驳的痕迹,昭示着她曾接受过怎样的恶行。

        浓稠的血液顺着床沿,一滴一滴流到地面,于漆黑的地毯上开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上一任夫人努力扯出一个微笑,用沾染鲜血的手想去抚摸“自己”的脸颊,却又像是生怕弄脏了“自己”,没有触碰到便收了手。

        然后,再也没能抬起。

        柏婪感觉脸上不断有冰凉划过,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捏紧,窒息般的痛苦席卷全身。

        他知道,这份泪水与情感不属于他,而是属于那个跪在地上哭嚎的少女。

        也属于现在的伯爵夫人。

        柏婪猛地惊醒。

        刚刚的那些是……夫人的记忆?

        他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保养良好的手,属于现在的伯爵夫人。

        他抬头,看见鹤厉等人正都望着自己。

        陈绯红问:“夫人,您没事吧?”

        对于柏婪来说漫长的回忆过程,在众人眼里,不过一刹那发生的事。

        他们看见柏婪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夫人也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脸色忽然变得煞白。

        鹤厉表情看不出喜怒:“他呢?”

        柏婪开口:“我……”

        他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努力维持淡定道:“我是柏婪,我现在应该是……附身了?”

        众人皆是一惊。

        习礼:“你是柏婪?”

        柏婪:“嗯,而且,我仍然看得见你们。”

        他说这话时,两眼直直地看向了习礼。

        宋茶茶疑惑:“你附身了,那伯爵夫人呢?”

        柏婪皱起眉,细细感受着:“我感觉……我应该是霸占了夫人的身体。她的……灵魂,好像……”

        【我在。】

        柏婪一愣,这种感觉……就像夫人直接通过灵魂和他沟通一般。

        习礼一语中的:“怎么感觉来到这个国度之后,我们反而更像鬼魂,不仅能隐身调戏鬼怪,连附身都行。”

        习礼的话点醒了柏婪,看来自己的附身大概率是因为刚刚夫人的那句我相信你,类似于……人类传说中把灵魂出卖给魔鬼?

        这么一想,事情居然合理了起来。

        他还在消化刚刚见到的情景,一个猜想逐渐在心中成型。

        柏婪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对于危险的敏感让他瞬间收了声。

        他猛地转头,只见门口的阴暗处,渐渐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没人知道伯爵是怎么进来的,伯爵的身体相比广告里大了整整一倍,双腿如同两直立的罗马柱。

        他的触手更是粗壮异常,此刻狂舞着,像是来自地狱的九头怪蛇海德拉。

        他一步步走来,因欲望过溢而膨胀的身体将华贵的礼服撑得破烂不堪。

        伯爵每靠近一步,渴望的低吼声便愈发震耳,他的身体此刻亟需一个发泄的出口,面前成熟的美人是最合适的容器。

        柏婪面上无动于衷地看着伯爵一步步靠近,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伯爵的实力显然不是人类能够企及的,这么短的时间他也无法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

        柏婪咬牙,只能赌一把了!

        眼看伯爵枯槁的手即将触碰到自己,他的眼神一亮。

        随后,他迅猛地伸出手,将站得离自己最近正看好戏的鹤厉拉到胸前。

        突然直面伯爵的鹤厉:??

        饶是鹤厉也没想到这一出,竟真的代替柏婪被伯爵抓住了手腕。

        被欲望冲昏头脑的伯爵此刻大脑有些混沌,他牢牢抓着一捧空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还低头闻了闻,触手都弯成了问号的形状。

        鹤厉:……

        柏婪没敢看鹤厉的表情,他相信鹤厉有逃脱的实力,于是趁着伯爵和鹤厉纠缠的机会,飞速向窗边跑去。

        然后,一跃而出。

        在自己身体里看着的伯爵夫人:……

        【谢谢你啊。】

        【这是五层。】

        【所以当初我要死的时候你不同意是因为想自己动手吗?】

        柏婪听着夫人语气平静的质问有些心虚。

        夫人虽然嘲讽了两句,但归根到底还是信任柏婪的,便也没去争夺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落地时柏婪有些紧张,所幸,他的身体被轻柔地接住了。

        身下,是层层叠叠的玫瑰花瓣,此刻编织成了一张柔软的网,接住了夫人的身躯。

        柏婪知道自己赌对了。

        与此同时,伯爵的嘶吼声震耳欲聋。紧接着,一个硕大的身躯从天而降,所幸柏婪早有预料,起身的下一秒便扑进了玫瑰花丛。

        荆棘丛生的玫瑰田仿佛变成了柔软的云朵乡,所有的玫瑰都为柏婪收起了尖刺,留给他的仅仅是娇嫩的花瓣。

        他一口气跑到花田中央,转身望去,看见了花田边缘的伯爵。

        柏婪惊讶地发现伯爵的触手竟是被生生扯断了一根,断口处并不平整,像是直接被人徒手撕裂的一般。

        此刻断口处的血液还在不断喷射,但这样的疼痛竟也无法阻止伯爵,他像疯了一般冲柏婪扑了过来,

        可惜,伯爵并没有和柏婪一样得到玫瑰的偏爱。

        伯爵滴落的血液被身下的玫瑰贪婪地吸食着,得到了鲜血的玫瑰格外兴奋,大片大片的玫瑰扭动起来,有的直接缠绕上了伯爵的身体。

        玫瑰阻挡了伯爵的脚步,但他靠近的速度仍然很快,柏婪仅着一身轻薄的白色纱裙,在玫瑰田里奔跑起来。

        两人就这么沿着玫瑰花田跑了一圈又一圈。

        尽管有玫瑰的帮助,柏婪顶着夫人的身躯仍然跑不过伯爵,他的额上尽是汗水,眼看再过两圈就要被伯爵追上了。

        这时,顺着楼梯下来的鹤厉等人到了。

        柏婪瞥见鹤厉沾满血的双手,大喊道:“快来帮忙拦住他——!”

        鹤厉看了一眼天边的进度条,随后立刻迈进了玫瑰花田,陈绯红和习礼也跟了上来。

        没有战斗能力的宋茶茶在一旁大声提醒着柏婪伯爵的行动。

        柏婪向着几人的方向跑去,陈绯红和习礼一人一边拉住了柏婪的手带着快要力竭的他向前跑,鹤厉则是停在原地,在伯爵经过时猛地踹了一脚伯爵柱子一样的腿。

        失去平衡的伯爵倒了下去,被前赴后继的荆棘缠绕得死死的。

        柏婪见状刚要停下喘口气,却见伯爵大吼一声:“我杀了你!!!”

        狂舞的触手将四周的玫瑰都腐蚀成一片片黑色的黏液,伯爵猛地用力扯开了身上层层缠绕的荆棘,以极快的速度向柏婪冲了过去。

        柏婪心脏猛地一缩。

        然后,他看见鹤厉徒手抓住了伯爵的触手。

        鹤厉的表情十分冷淡,眼里的不屑仿佛在说:是谁说这玩意儿很强的?

        触手上的腐蚀黏液似乎对鹤厉完全没有作用,柏婪和一左一右扶着他的习礼陈绯红眼睁睁看着鹤厉一脚踹倒了伯爵,轻松踩在他身上,随手用伯爵的几十根触手恶趣味地编出了一个鱼骨辫。

        柏婪:……

        伯爵一直在挣扎,竟没能撼动鹤厉半分,被鹤厉死死踩在脚下。

        突然,伯爵不动了,与此同时鹤厉感觉到四周有什么变化。

        他仰起头,接住了最后一片下落的雪花。

        雪停了,像是在无声暗示着什么。

        鹤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感觉脚下的伯爵又胀大了几分,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柏婪见状连忙大喊道:“快离开他!!!”

        几乎在柏婪出声的同时,鹤厉便放开了伯爵,向着柏婪的方向退去。

        柏婪话音刚落,伯爵的身体就鼓成了一个巨大的球,尽管这样他仍然渴望地要接近柏婪,但下身再次被玫瑰缠绕而上。

        这一次,他没有了挣脱的能力。

        “嘭——”

        伯爵的身体爆炸成了碎片,血液混着腐蚀性的液体下雨一般倾落。

        众人来不及闪躲,眼看就要被淋到。

        下一秒,柏婪四周的玫瑰猛地生长,竟是比他还高,上千枝玫瑰一朵挨着一朵,不露一丝缝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保护伞,连带着四周的鹤厉、陈绯红和习礼都被护在了下方。

        玫瑰花瓣一层层被腐蚀剥落,柏婪却连衣角都没被碰到。

        终于,一切回归平静。

        玫瑰巨伞消失,鹤厉走向伯爵爆炸的地方,像是要确认伯爵的死亡。

        忽然,他脚步一顿。

        “那是……什么?”

        众人闻言也凑上前去,只见被伯爵身体炸出的巨坑里,出现了密密麻麻排列的白骨。

        白骨被玫瑰层层包裹,完好无损。

        柏婪并不惊讶,他已从夫人的记忆里窥探到了一切的真相。

        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着从白骨中开出的玫瑰。

        下一秒,以柏婪为中心,大片的冰蓝色蔓延开来,吞噬了烈焰般的红。

        冰蓝色的玫瑰肆意绽放,微风拂过时,她们亲密地相拥,发出数声清脆的声响,奏出一曲冰雪碰撞的交响乐。

        看着眼前令人窒息的美景,这一刻,柏婪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夫人在控制这个身体,还是自己。

        他轻声开口:“这片玫瑰花田下埋葬的,是历代伯爵夫人的骸骨。”

        伯爵夫人和雪孩。

        是传承,亦是轮回。

        雪孩诞生、长大,成熟至能够被采撷前,获得了夫人脱不下的红秋衣。

        然后变成了夫人。

        其实很多时候,她们并不知道夫人是替自己而死的。

        直到新的雪孩诞生,渴望保护雪孩的心情让她们理解了红秋衣真正的含义。

        雪孩成熟前的那一晚,给出红秋衣的那一刻,夫人才真正成为了夫人。

        洁白的雪花染上了血,变成了欲望的红玫瑰。

        当欲望褪去,才得以恢复原本冰清玉洁的模样。

        冰雪铸就的玫瑰不再代表爱情和浪漫,而是代表一个女孩对另一个女孩的疼惜与爱护。

        柏婪为众人解释了一切。

        宋茶茶惊讶道:“你是说……所有的夫人……都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她们都是伯爵夫人。”

        由柏婪灵魂支配的伯爵夫人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

        “也都曾是被夫人拯救过的雪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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