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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葬礼


  第43章大雪纷飞

  岳乾陵接到飞鸽传信已经是几天后了,来的讯息只有寥寥几字,三王有异,护好自己,勿归。

  久安定是乱了。岳乾朗定是假传他死去的消息,他这样做必然是为了引乾宁上钩,虽然不想承认,但岳乾宁对于自己已经近乎一种偏执。

  安排几个人照料顾倾城,岳乾陵带着人快马加鞭的往皇城里去。

  他记得他走前岳乾朗将羽林军交给了乾宁,羽林军是久安唯一一支正统军队,岳乾朗交给他之前定是在里面埋好了亲信。

  只等着岳乾宁被某事冲昏头脑,动用羽林军,到时必然是瓮中捉鳖。

  而那个某件事,没有比岳乾陵突然死亡的冲击,对乾宁来得更强大了。

  已经寒冬腊月,寒风正是凛冽的时候,天空一片乌云压顶,是有一场大雪将至。

  岳乾陵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尚未进城,队伍停在一个小山坡上,山坡上远远便见一色白茫茫的队伍盘曲上山,却是亲王的葬礼,白帆上竟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这是他的葬礼。

  岳乾陵的眉头紧促,依稀可见一抹大红色的身影拨开人群,直向那棺椁扑过去。

  “王爷,”他带来的都是一起戎马边疆的亲信,忠于他,更忠于朝廷。

  “……对不住了。”有人沉声道。

  他还没听出这是谁的声音就已经被人迷晕,最后模糊的意识里只有那遥远的一片白色孝衣里一抹大红色。

  他们效忠的朝廷便是皇帝。

  出发前,皇上曾清楚的告诉他们,如果安庆王回来了,一定要将他敲晕。

  ……

  乌云压顶,亲王出葬,当朝皇帝亲自操办出葬的仪程,说是亲自操办其实也就是坐在精心搭建凉棚里看着别人忙来忙去。

  “皇上。”身着甲胄的将士向从他身后走出来,向他跪拜行礼,他是方才敲晕岳乾陵的将士。

  岳乾朗便猜到乾陵一定会来,他向来重感情,定会坏了他的事,岳乾宁的命他可以提他留着,但范家……脑海中猝不及防的闯进范欣昌的身影,岳乾朗紧蹙眉。

  除了她,谁都不能留。

  “三王爷来了么?”是指岳乾宁。

  那人答:“三刻前到的久安城,现在正往皇陵这边赶来。”

  “恩。”岳乾朗点头,看向远方“手脚利索些。”

  顾倾城离城的第七天,岳乾陵就已经集结了士兵,暗中跟上了和亲队伍。这是事前他与岳乾朗商量好的,假将顾倾城嫁给南夷王子,之后做出两人死在属国,被蜀国人害死的假象,之后再去挑拨两国的关系到时也可避免大夏孤立无援的景象。

  可岳乾陵没想到,紧接着岳乾朗就要拔出朝中心存异议的党羽,而他,岳乾陵自己,也在岳乾朗的算计之内。

  而他回来时,正是岳乾朗收网之际。

  精心谋划,岳乾朗等的就是这一刻。

  ……

  寒风凛冽,天上开始飘雪,洋洋洒洒,犹如鹅毛。

  送葬的白衣都被泥土染的泥泞,乌黑的发落上白雪。

  “三王爷。”皇帝的贴身内监撑着油纸伞去迎岳乾宁。

  雪落在温热的脸庞上溶成水,岳乾宁身上都蒙着层朦胧的冷意,发梢黏在额头上,脚步全是泥。他微微喘着气,是急匆匆的赶过来的。

  以督察的身份,七天前他被调去检查水坝重修一事,等他归来,城里已经一片素稿。

  安庆王爷暴毙身亡。

  他不相信,怎么会死。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就死了!

  他推开太监,直逼到岳乾朗面前:“谁死了?”

  岳乾朗脸色有些病态的白,他今日身体似乎不太好,但神色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我问你,谁死了?!”岳乾宁低吼着,额上青筋暴起。

  岳乾朗冷漠的看着他:“岳乾陵。”

  岳乾宁的脸狰狞起来,姣好的面容看起来恐怖:“放屁!”唾沫喷的好远。

  内监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哆哆嗦嗦的去擦岳乾朗脸上的口水。

  岳乾朗接过帕子,随意在脸上揩了把,神色尤自冷漠:“棺材尚未封死。”

  红影快速一闪,已经往皇陵里去了。

  岳乾朗看他消失在黑洞洞的门里,终于忍不住一阵咳嗽,用方才搽面的帕子捂着嘴,整个人都咳的直发抖。

  赵仑忙不迭将事前准备好的药丸递上去,来不及喝茶水,岳乾朗一口吞了进去,喘息了许久,声音有气无力的:“都安排好了?”

  内待看着他将那带血的帕子拢进袖子里,心中一片苦涩:“安排好了安排好了,皇上你莫要再操心了。”

  岳乾朗点头:“恩。”怎么可能不操心,成败在此一举。败了,他岳家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要改姓范了。

  地下皇陵很潮湿,在寒冬腊月里,冷的刺骨。白玉石镶金边的棺桲里,熟悉有陌生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深呼吸了好几遍,岳乾陵颤抖着手去探那人的脉搏。

  毫无反应。

  “乾陵。”他轻轻的,小心摇了摇“乾陵?”里面的人还是昔日容颜,安静的样子好像只是睡着了。

  可是浑身冰冷。

  “岳乾陵?”他嘴唇发抖,眼睛控制不住的变红,声音呜咽了。

  把他从黑暗里拉出来的人是他,丢弃他的人也是他,世界这么大,没来他,自己有算得了什么……

  “啊!!”情绪已经完全奔溃,岳乾宁不顾一切的紧紧拥着那具尸体,悲哀的哭号宛若困兽。

  室外,大雪飘然落下,很快将整个皇陵裹上素衣。

  岳乾朗登基的第六年,安庆王爷毙,举国哀丧。一月不见歌舞,禁一年喜乐之事。

  而安庆王爷的死因却无一人知晓。

  ……

  转眼十日过去,丧礼一事也告一段落。

  宫里诶腊梅开了,女人们依旧勾心斗角。死了一个人,似乎一切也没什么大的变化。眼前的珠帘静静垂的,岳乾朗垂眼看着点下匍匐着的人:“周贵你可还有话说?”

  周贵任吏部的副职侍郎,掌管着吏部的官吏考核升降,是范渐的门生之一。

  周贵贪财好色不问政事,吏部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前几日皇上忽然升了个没名头的四品官员,直抬到吏部尚书。这尚书软硬不吃一上来就将吏部翻了个底朝天,周贵的那些事全被翻了出来,且处处有实证,又是连累了一批人。

  周贵无言了半晌,终于将目光移向范渐,示意他替自己说话。是人都可以看出来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范家现在也就只剩范渐这根大柱子了,他与周贵私下来往密切,好不容易把自己身上与他的干系脱干净了,他可不想再惹是生非。范渐快速瞪了周贵一眼又迅速将目光移开,假装与身旁的人讨论。

  岳乾朗尽收眼底,面不改色道:“斩了,没收财产,周家皆贬为平民。”扫视一圈“无事退朝。”

  朝下一片寂静,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起了,岳乾朗突然整治朝纲,许多大臣不设防被抓了个正着落个流放一家老小的下场。

  许久,下面跪了一片,齐呼:“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是皇上,做什么都是对的。

  岳乾朗站起来,依稀间想起很久以前,扶他上位的那个女人说过,只要他当了皇上一切都可以随心所欲了,没人再会为难他。

  可现在告诉他这一点的人却成了他最大的阻力。

  范欣昌……远远的他好像看见那个他幼时温暖的怀抱就在前面。

  他扶着龙椅站起来,头一片眩晕,站着晃了晃,犹如一座大山轰然倒了下去。

  低下一片惊呼。

  ……

  她喘息着不知疲倦的奔跑。长长的巷道,五丈高的朱红墙夹道,一眼看不到尽头,远处的黑点仿佛什么都能吞下。这是身为婉仪的周含雨最常走过的巷道,是坐着轿撵招摇而过的地方。

  现在她在奔跑在这条巷道里,发钗散乱衣衫不整赤脚,跑着。

  她拼尽力气去喊:“皇上!皇上!皇上救我!”

  不远的后面太监举着木棍追赶着,嘴里咒骂着难听的污言秽语。

  “皇上!放过臣妾的族人吧!”

  后面的太监一下子扑过来,将她撞倒在地,皮肉立马被蹭破,鲜血淋漓。她却是不管,爬起来就跑,可她还没站稳,一个巴掌就甩的她头晕脑胀。

  “呸!你就好好去冷宫待着吧!皇上现在病重没时间管你这破事!”

  她尖叫着挣扎,手伸向向那虚无的黑洞:“皇上——”

  回音不绝,荡漾着传去很远。

  红墙的后面,是浣花宛的小院子。

  “别听了,”夜巧儿走到她面前道。

  顾倾城拂过她的手:“外面怎么了?”

  她原本在久安的一所民房里藏身,醒来后便又回到了这所深宫里。

  苏尾鸢:“……没什么,被打入冷宫而已。”

  背后是传来咒骂声的那面墙,顾倾城冷着脸:“我问的是岳乾朗怎么了?”

  夜巧儿一愣,忽然笑了:“病了。”

  顾倾城冷冷看着她等她继续说:“因为你。”她嘴角笑意愈来愈深,但眼睛悲伤的要哭出来“一切都是需要代价的,你活过来,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他替你承受的。”

  袖子里的手紧握着:“什么代价。”

  朱唇轻启:“折寿。”这一刻,顾倾城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厌恶夜巧儿这张脸。她冷静的让人害怕。

  再醒过来就已经在浣花宛了,已经第十天了,她整日整日的呆在这里,除了苏尾鸢谁也没见,连日常的生活起居都是夜巧儿安排的。

  “你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夜巧儿看着她,不言。

  偌大是浣花宛就她二人,太监宫女只会在特定的时候定期打扫。

  “夜巧儿,”顾倾城克制着自己冷静下来,直视她的眼睛“你喜欢岳乾朗。”

  她身子一僵。

  “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她的死,她又回来,入宫,和亲……这都是被控制的。

  苏尾鸢看着她,眸子里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的目的应该是复仇才是……”

  “我不想听故事,我要我想知道的答案。”顾倾城冷道。

  苏尾鸢斜眼瞥她:“都说苦难是长大的最快途径,果然呐。”她眼里嘲讽。

  顾倾城不耐烦的瞪着她。

  “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好了,”苏尾鸢轻轻一笑“岳乾朗他,”她笑“他想将天下从范家的手里夺过来,顺便保持大夏几年的和平。”顿了顿“用两年的时间完成。”

  所以设计属国和南夷,这个顾倾城可以理解。但是……

  “为什么非要我去和亲?”

  苏尾鸢很少笑,可以说从来不笑,但她若是一笑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我想,你大概是知道三王爷和安庆王爷的往事。”

  乾陵和岳乾宁。顾倾城脸色一变。她当然知道,岳乾朗还没登基时,那事闹的满城风雨。皆道,三王安庆王两人有断袖之癖。

  “岳乾陵对你可是一心一意,”苏尾鸢继续说“不过三王爷嘛……”苏尾鸢笑的意味深长“他要是知道安庆王爷死了,被岳乾朗给害死了,他会怎么样呢?”

  心跳好像一下子静止,疼的厉害钝钝的麻木:“死,了……?”

  苏尾鸢眸子冷清,一点不漏的将她的表情收尽眼底。

  岳乾陵为什么回回都能随意进入露云居,在后宫来去自由,当皇宫里的守卫都是白养的么。当然不是。岳乾朗的心思没白费,岳乾陵那样对顾倾城,她哪怕是不动心,也有了内疚感。

  苏尾鸢静静的看着顾倾城,看着她脸色一点点变白。

  夜巧儿静静的看着她,内心没来由的畅快,她一点都不想告诉他真相。

  每次想到岳乾朗为她做的,她快要嫉妒的要发疯了,为什么顾倾城能毫不费力的得到他全部的关注,明明是自己更早认识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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