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簇拥原则
第三十二章：簇拥原则
天刚蒙蒙亮，开朝议事，兵部、吏部、户部、礼部、刑部、工部的大大小小的京官，已经聚集在宫门外。
所有刚刚到来的大臣都得到了先到来的大臣们笑脸相迎，大家各自打招呼，然后凑成一堆一堆的小声寒暄着：“章大人，您最近身体可好？”
“周大人，听说你儿子生意是越来越红火了，恭喜恭喜。”
“亲家，您可得少喝酒，我听您女儿说您常常喝醉，对身体可不好。”
“张大人，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皇上若是问起最近的事，您说咱们该怎么回才好？”
重要人物登场了，明相和索相联袂而来，两人一路寒暄好不亲热，到了台阶处，索额图说：“明相请。”明相说：“索相先请。”
然后两人“请请请”地同时登上台阶，众人笑呵呵地等他们‘请’了办天，登上台阶来到屋檐下站定，才三三两两地围过来，各自向当朝的两个丞相打招呼，官小的很自觉地站在外围，见缝插针地给两位丞相问了声好。
重要人物又登场了：李光地一个人姗姗来迟，离开宫门只有几分钟时间，就是因为怕人缠着他问东问西。
可众人还是笑呵呵地打着招呼围了过来，无论官大官小，包括当朝两个丞相，也不嫌弃李光地只是一个比他们低了好几级的三品小官，谁叫人家越来越得皇上宠了呢？还跟眼高于顶的裕亲王更是亲密。
众人把李光地围在中间，还是官大的站圈子里面，官小的很自觉地站在外围。不知道大清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潜规则’的，或者从古至今官场上的簇拥原则一向如此。
这个小声问：“李大人，皇上今天可能会问什么？”
那个小声问：“李大人，要是皇上问起外头的传言之事，咱们该如何回到才好？”
索相盯了他们一眼，两人识趣儿地闭了嘴，知道索相也有话要对李大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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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相昨天晚上派人去请李光地，派去的人回来说没找到李光地，李大人租住的房子里只有李聪一个人在，连李聪也不知道他爹到哪里去了。
明相也派了人去请李光地，也是同样的结果。
就在明相和索相派去的人走后，王爷又派人来请了。王府的人走之前跟李聪说：“小李聪啊，你爹回来之后，你可一定要告诉他王爷请他过去商量阿霞的事，可别忘了，下次我给你带好玩的来，你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李聪回答道：“我会跟我爹说的，你不用给我带东西，也不用带我出去玩，不然我爹知道了会打我。”
李光地到哪里去了呢？最近事儿太多，穿山甲游记实在盯不过来。他神出鬼没是出了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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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相把缠着李光地问话的大臣一眼瞪得闭了嘴，拉着李光地来到人群外，压低了声音说道：“李大人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来跟本相商量商量呢？有人往咱们太子爷身上泼脏水，说咱太子爷被那个叫阿霞的人妖给缠上了，这个传言要是不及时制止，对咱们太子爷可不利的啊。”
能来参加朝会的都是‘聪明’人，据说聪明就是‘耳聪目明’，‘耳聪’就是听力好的意思，反正明珠他们肯定没有‘失聪’。
所以，明珠不等李光地回答索额图，就抢先说道：“哎呀呀，索相，你既然知道是传言，还理他干什么？难道你也信了咱们太子爷着了魔变得癫狂了？”
明珠绕过传言中的过程，直接说出了这件事的结果：太子癫狂了！
索额图指着明珠骂道：“明珠，你！你也敢说咱大清太子爷‘癫狂’！”
明珠说道：“索相啊，本相没说太子爷已经‘癫狂’了，我只是问你，信还是不信咱们太子爷真得了‘癫狂’之症，本相倒是认为外头那些人在胡说。如果我大清的臣民都听说了咱们太子爷已经‘癫狂’，后果可不堪设想啊。索相，咱们得赶快设法堵住他们的嘴。一会儿皇上定会问起，咱们得赶紧想好该怎么回主子的话，给主子多出些个好主意。”
明珠说了一通‘癫狂’绕口令，不仅给索额图指了条‘明路’，也适当地表达了对皇上的忠心和对大臣们的提醒和关怀。
索额图一时被明珠绕晕了，只能瞪着明珠“哼！” 了一声，然后真没挑出明珠话里的毛病。
李光地数了数，明珠的话里共出现了四次‘癫狂’，心里暗自不爽，说道：“两位丞相就别吵了，外头那些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太子是否有事，咱们一会儿就知道了。”
李光地的意思是：咱们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福全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众人，其它宗亲也沉默不语。
早朝开始。
各位大臣按照品级从中间到两边，从前面到后面排列，三阿哥和四阿哥也站在前面，大阿哥没来，太子一如既往地站在皇上身边。
梁久功喊了一嗓子，众臣马蹄袖子甩得啪啪直响，大殿里响起了整齐的声音：“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康熙面前跪倒一片，太子就跪在皇上脚边。
康熙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众卿平身”。
康熙说道：“朕今日叫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对外面的传言有何看法？还有居庸关外之事，派谁去查比较合适？”
众人低着头看脚尖，想着关外之事您不是早开始查了吗？至于传闻之事，如果说自己不信传言，皇上可能会追问：‘你是不信太子得了癫狂制之症呢？还是不信阿霞是个人妖？那你说说，如今该怎么办？’
大臣们都知道，喝茶的那帮人大部分是皇亲国戚，不好‘办’呀！
也不敢说信，直接找骂呗，太子好好的在眼前站着呢。
康熙是个好阿玛，不管大事小事，都惦记着时时处处栽培他的儿子们，说道：“三阿哥，你先说说看。”
三阿哥看看四阿哥，四阿哥根本不看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三阿哥只好跪下了：“皇阿玛，儿臣没有听说什么，所以儿臣无话可说。请皇阿玛恕罪。”三阿哥说完，一个头磕下去就不敢再抬起头来。
康熙不悦，心想：朕都点名问你了，你好歹给朕开个头啊。笨儿子，你就不会说句你不信吗？哼，还敢骗朕，说自己不知道。
康熙不喜不怒地看看三阿哥，并不叫他起来。
这一开始就趴下一个了。
“四阿哥，那你说说。”
康熙又把四阿哥问跪下了。
四阿哥啥也没有说，马上跪着低下头，但肯定不是在数蚂蚁，因为此处根本没有蚂蚁可数。
又跪下一个了。
康熙看看众大臣，要么早已经低下头，要么皇上一看谁谁就低头。再看向身边的胤礽，胤礽不仅把头埋得更低，还很明显地缩了缩脖子。
康熙只好点个敢说又能说得靠谱的问：“李光地，你怎么看？”
李光地说道：“回皇上，谣言止于智者，如果我们大家都不去理会，谣言很快就会消失，臣认为这是如今最好的解决方法。”
索额图急急忙忙地跨出一步：“皇上，奴才认为李光地之言不妥！此事关乎我大清皇上和皇太子的体面，外头的传闻实在的太难听了！奴才以为，为今之计，只有处死那个叫阿霞的人妖，才能平息这场谣言。再说，那丫头屡屡出言犯上，已是死罪！如今又因为她谣言四起，连累我大清皇上和皇太子的名誉受损，更是死罪。”
索额图有理有据地说得头头是道，就差引经据典了。
胤礽听着就来气，心里暗自想着：‘叔姥爷，你还要为了胤礽杀多少人才肯罢休？处理清尘的传闻那次，你就已经暗杀了好几个人，闹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把皇阿玛气得几个月不理你，你还这样！’
要是此时只有胤礽和索额图在，胤礽肯定会跳起来骂人。
康熙笑得温很和，说道：“哦？两条死罪，依索爱卿之言，只要处死阿霞，就能平息谣言。你们还有什么想法，都说说。”
没人说话。
又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说话。
康熙问道：“太子，你怎么看。”
胤礽答道：“儿臣觉得应该先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考虑是否定阿霞的罪，以免错杀了好人。”
索额图赶紧接话：“臣认为太子之言也不妥，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要查清，但是阿霞不敬皇上，在皇上面前不仅不下跪，还敢出言犯上，按我大清律法，本就是死罪。”
说完还冲太子飞过去一个眼神，意思是：太子啊，叔姥爷我可是为了保你清誉啊，你不要胡搅蛮缠替那个不相干的丫头脱罪好不啦？！
康熙‘一不小心’也收到了索额图的眼神，很不爽，心里想着：‘怎么着，你当着朕的面也想控制朕的太子不成？’
可嘴上却说：“朕在她来的第二天，见她伤得太重，就已经免了她给朕磕头请安。”
大臣们明白鸟明白鸟！皇上要护着阿霞，不想让阿霞死。
一堆耳聪目明的人精！
众臣收到信号，明珠最先开了口：“皇上，臣附议皇太子之言。”
明珠说得那是相当相当地斩钉截铁，让人觉得他已经把自己紧紧团结在了也胤礽为核心的太/子/党/周围。
紧接着：“臣也附议。”“臣也附议。”
索额图弄死阿霞的心愿没有达成，把明珠恨得牙痒痒，恨不得马上扑上去咬他几口。索额图气哼哼地瞪着明珠和其他附议的大臣。
康熙又问：“既然众爱卿都觉得，应该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你们认为，派谁去查此事最为妥当？哪位爱卿愿意替朕彻查此事？”
众人又不说话了，但那小眼神往李光地身上飘呀飘，还时不时看看皇上，意思是：‘皇上，您看到奴才的小眼神了吗？李光地最合适！’
胤礽也看着李光地，福全和康熙也看着他，李光地能明显地看到或感觉得到众人都在看他，但是他就是装着没看见。
福全在议事大厅里一般不说话，也没有率先提出让李光地去查谣言和关外的事情。
皇上不好直接就说：李光地，你去查吧。显得多么不民主啊？
康熙等了好久，只好直接点名了：“李光地，你觉得派谁彻查此事最为妥当？”
李光地答道：“回皇上，您派谁去查都妥当，至于怎么查，还得仔细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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