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论凭什么
第十七章:凭什么?
福全一听阿霞问自己要‘死’法,看样子还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慎重选择,奇了怪了。
福全问道:“阿霞,你为什么要想死呢?是不是因为记不得自己是谁了?”
阿霞说道:“真的不是,我是谁都无所谓,是因为,”阿霞没有往下说,她是因为特别想念淘宝和广场舞,还有几本没有追完的小说,能告诉福全吗?
福全追问:“因为什么?”
阿霞觉得自己又被‘没完没了’了,干脆胡扯:“因为你打我。”
福全盯着阿霞的眼睛:“你是不愿对本王说实话吧?”
阿霞说道:“你既然知道就别再问了。”
福全还真不问了,说道:“走,我送你到李光地那里去。”
阿霞说:“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福全面对这个倔丫头,使出了他们惯用的强硬:“听话,不然本王打你!”
阿霞看着福全,两眼喷火,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此时福全已经死翘翘了。
福全看她那小样,知道对眼前这个丫头使用强硬手段的结果只能会更糟糕,又换上一副笑脸:“小丫头,脾气太暴躁可不好。”
“那你去找些任你怎么打都不会生气的女人来,没事你天天打着玩吧,恕不奉陪!”阿霞说完转身就走。
福全上前拉着阿霞,说道:“本王吓你的,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你这坏脾气真得改改。”
“那你怎么说打人就打人,你这坏脾气也得改改。”
福全说道:“好好好,本王改。你还不快回来!你的药还没喝呢。”
“我早上不是说过以后不喝了吗?”
福全说道:“哪有生病不喝药的,你是怕药苦吧?”
“甜的苦的都不喝!”
福全继续摆出一张慈父般的面孔,说道:“不喝药怎么能治好你的伤啊?乖乖喝药,等你好了本王好送你回家。”
阿霞想起过一个高大的人影和一只断臂,如果能想起在大清朝的家也不错,为了《我想有个家》,继续喝药呗。
福全赶紧命人去端药来,两个心腹太监忍不住腹诽:今天王爷的脾气真好!
李光地和明珠他们说了一天的朝政,已经安营扎寨了,他回到自己的帐篷,听李聪说阿霞早上就回皇上和王爷那里去了。
李聪问:“爹,阿霞姐姐为什么要回去?”
李光地答道:“爹也不知道。”
李聪说:“你肯定知道,不告诉我就算了!”
李光地道:“你爹是神仙呐!什么都知道?”
“聪儿觉得你比神仙厉害多了!”李聪说着拽着他爹胳膊晃啊晃。
“臭小子,爹真的不知道,你再敢缠着问,爹就哈你痒痒。”李光地说着手就往李聪胳肢窝伸去。
李聪赶紧往帐外逃,见门口的几个侍卫笑得灿烂。
大阿哥身体倍儿棒,吃饭倍儿香,吃完饭还觉得饥渴,把太监侍卫赶得远远的,又赶紧‘吃荤’的去,借着月光抓住一对水蜜桃啃得正欢。
太子吹起皇阿玛送给他的玉萧,吚吚呜呜衬托得草原上明媚的月光十分悲凉,
三阿哥接着读《纳兰词》,读着读着抬头愣愣地看账外的明月、帐篷和草原,听着太子二哥幽怨的笛声,和着时不时传来的几声马鸣,三阿哥感悟颇深。
四阿哥抬头看月亮,问苏培盛:“今晚的月光怎么这么明?”
苏培盛也看看天空看看草原:“主子,明晚的夜色也许会更好些。”
四阿哥嗯了一声回帐。
十二岁的五阿哥又跑到李光地父子那里去,正和李聪玩得满地打滚。
李光地已经被索额图邀请走了,让明珠派来的人晚到了一步,扑了个空。
索额图问:“李光地,天降异象那天晚上太子生病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李光地说:“下官是听说了些,索相,怎么了?”
索额图又问:“太子真的病到有些癫狂了?”
李光地一听这话又急又气:“谁说的?有人在背地里诋毁太子,咱们应该维护太子名声才是,怎的你还到处宣扬?”
索额图看见李光地发脾气,心里可高兴了,自己人啊,都见不得别人说他家皇太子的不是。
“啊,既然是自己人,本相就不瞒着你了,本相是听一个侍卫说的,出现红霞那天夜里,太子好似发疯一样,口里直喊着太皇太后和皇额娘,还说皇上要废了他,当时三阿哥和,”
李光地赶紧打断索额图:“还不住口!索相,太子的事,咱们做臣子的不该胡乱打听,更不该到处传扬,你作为当朝宰相多年,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再说,这几天太子跟我们一起同行,太子一直都是好好的。”
索额图被李光地说得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李大人呐,本相是皇太子的叔姥爷,又是我大清的朝臣,关心我大清太子本就是分内之事,怎么到了你口里就成了胡乱打听啦?”
李光地盯着他,直盯得索额图头皮发麻、很不自在,才缓缓说道:“太子既是我大清的太子,也是皇上的太子。索相只做好自己该做之事就好。至于太子是否有事,皇上和太子愿意说与你,你就听着,若他们父子不愿意说与你,你还是不要打听的好。即使知道了什么,也不该到处去说。”
李光地气呼呼地坐了片刻,告诫索额图不要再跟人提起此事,起身告辞了。
索额图的管家见李光地离开,‘呸’了一声破口大骂:“好你个李光地,真不识抬举,索相愿意跟你说贴己话你还不愿意听?什么东西!”
索额图骂道:“好啦!你还嫌本相不够丢人吗?”
接连四天,福全除了晚上睡觉,白天和阿霞形影不离,阿霞晚上睡在王爷的大帐里,护卫们把王爷大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阿霞的逃跑计划暂时无法实施,只好乖乖的跟着大队人马走走停停,但是那黑乎乎的药说什么也不肯喝了,是药三分毒。福全也只好由着她,想着先稳住她再说。
皇太子终于好了,康熙听了太医们的汇报很高兴,就把他叫到御撵里说话。
大阿哥接连被阿玛缠了整整四天,从军国大事聊到诗词歌赋,从额娘吃穿聊到弟弟学业,从草原马匹聊到西湖杨柳,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听皇阿玛说叫太子二弟过来,觉得自己终于解放了。
可是康熙又把他叫上去了。
大阿哥只好打起精神,集中精力陪阿玛说话,尤其是太子弟弟也在,可别说漏了什么说错了什么,招来太子弟弟的冷嘲热讽。
康熙说:“胤礽,朕早想和你说说话了,你这一病就是七八天,朕也想让你静养着,快些养好了身子好替朕分忧。”
胤礽恭恭敬敬地答道:“儿臣谢皇阿玛疼爱。”
康熙笑眯眯地说道:“朕不疼你疼谁去?”
大阿哥还在跟前呢,穿山甲游记暗自腹诽:康熙,你丫的就不能说成‘朕不疼你谁疼你’或者‘朕不疼你们谁疼你们’?这三种说法的区别太大了!
胤礽答道:“谢皇阿玛。”然后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他大哥的反应。
见大阿哥低着头,看不出喜怒。
其实康熙也在观察哥俩的反应,他的眼睛本来就是朝着哥俩的方向,谁说人家是在刻意观察?人家只是一不小心就看见大阿哥和胤礽的表现了。
康熙观察结果是:大阿哥没有露出不愉之色,喜怒不显,人长大了,心胸也长大了;皇太子没有露出得意之色,还用眼角偷看大阿哥的表情,会眼观六路还不用扭头和晃动眼珠子,嗯,都有进步。
康熙不漏痕迹地研究着微表情。
“大阿哥,你是朕的长子,朕也很疼你,你可要在兵部好好学习,好好办差,别出任何差错,朕好找个机会封你个王爵。”
大阿哥再也无法淡定了:要做王爷了啊!皇阿玛亲口说的,我亲耳听见的,真的!
大阿哥兴奋得胸口都有些起伏了,又不好意思太显眼,关键是,皇太子还在跟前呢。
就算只有他和皇阿玛独处,父子俩也是规规矩矩的,最亲密也不过是大阿哥扶阿玛上下车马,皇上拍拍大阿哥的肩膀,大阿哥得到皇阿玛拍拍肩会很高兴,但是对这种亲密接触感到有些不自在。
大阿哥小时候一直在大臣家养到七岁,错过了孩子最需要与父母亲密相处的时间,七岁回宫之后也是十天半月难见着皇阿玛一面,能有多亲密的父子关系?
康熙见大阿哥很高兴但又不敢表现出自己很高兴,想藏着但又没藏得住,嗯,这事儿好玩。于是康熙决定继续逗大阿哥玩儿:
“大阿哥,你是想做亲王呢,还是想做郡王?”康熙问得一本正经,跟商量国家大事一样。
胤礽知道他阿玛在逗大阿哥玩,这还用问吗?大阿哥是皇长子。胤礽长期跟在皇上身边,该有的政治敏锐性还是有的,但他不打算拆穿他阿玛的游戏。
大阿哥猛地抬起头,看看皇阿玛又看看皇太子,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憋了半天说道:“儿臣听皇阿玛的,皇阿玛给儿臣做主就是了。”
康熙还没有打算放过大儿子,还是一本正经的问道:“你若是想做亲王呢,朕就封你个亲王,你若是只想做郡王呢,朕就封你个郡王。你自己选一个吧。”
大阿哥看着他阿玛:“儿臣,儿臣,”愣是半天都憋不出‘亲王’两个字来,又低头不语了。
康熙看看胤礽,觉得有些奇怪:这小子今天不笑场也不打岔,确实变了,是不是那天夜里的红霞真有古怪?
大阿哥见皇阿玛半天不说话了,又抬头看看,只见他阿玛看着胤礽,胤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阿哥联想起过往,瞬间明白鸟:“皇太子又不高兴了,以前就是这样,皇阿玛赏我什么他都不高兴。”
大阿哥这次没有把心里的不爽写在脸上,明珠的话他算是真正听进心里去了。按照你们二十一世纪的算法,他满十七岁了,正是读高二或者高三的年纪,他能明白些人情世故。
康熙继续往夸张了说:“大阿哥,你要是郡王亲王都不想做,朕就只好封你个贝勒了。”
大阿哥急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皇阿玛,儿子不愿做贝勒!”
康熙假装惊讶了一会儿,说道:“贝勒你也不想做,那就只剩下做贝子了,哪有皇子做镇国公或辅国公的?”
大阿哥又急有气,脸上的怒气慢慢酝酿开来,也可能是故意板个脸给他阿玛瞧。可是他跪了好一会儿也冷了好一会儿的脸,皇阿玛还是没看懂,大阿哥低着头气呀气呀,然后,马马虎虎地磕了个头,板着脸自己出了御撵,跨上马背打马飞驰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康熙把帘子撩开一个缝,看着大阿哥已经很远的背影笑弯了腰。
康熙笑够了才发现一旁的胤礽居然没有笑!
“胤礽,你怎么不笑啊?你看看你大哥刚才那样,哈哈哈哈,脸都憋红了,就是不肯跟朕说他想做亲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胤礽勉强嘿嘿两声,算是附和,助皇上乐。
康熙看着胤礽,还真看不出他想什么,就征求他的意见:“胤礽,你觉得朕就赏大阿哥做个亲王好呢,还是留着你封赏他?”
胤礽答道:“儿臣全凭皇阿玛做主,您想封赏大哥什么都行。”
康熙疑惑地看看太子:“朕以为你会不高兴。病了一场,倒是懂事了不少,三月前朕说要封他做个亲王,你一连几天不理朕。”
胤礽说道:“儿臣,儿臣是和阿玛闹着玩的。”
康熙脸一拉下来,骂道:“你也敢哄朕玩!”
胤礽赶紧跪下,趴在地上小猫咪一只,不敢再说话。
康熙又想起大阿哥那样儿,看着大阿哥消失的方向又嘿嘿嘿笑了几声,才叫胤礽起来。
康熙逗大阿哥,有点类似于:
妈妈们用美食诱惑一岁的娃娃喊妈妈;
爸爸拿着红彤彤的大苹果哄三岁小孩背古诗;
爷爷拿小天才手表鼓励一二年级小朋友考第一名;
爸妈用苹果电脑鼓励孩子考个好大学;
老公拿着工资卡或现金哄老婆抱抱;
老婆穿着漂亮睡衣故意惹老公亲亲;
老人拿着旅游门票哄老伴儿赶快好起来。
总有一款适合你。
但是,大家发现木有,康熙哄大阿哥的方式好像和上面说的不太一样安?你们玩的都是鼓励,康熙玩的是心跳;你们玩的是美好浪漫,康熙玩的是恐吓!因为,木有爵位就养不活老婆孩子和自己,大清朝的贵族是不可以自己找工作的哦!可不像你们那边总统儿子实在混不下去了,还可以排长队领政府发放的救济款救济粮。
爵位可是关乎一家人是否能吃饱饭的问题,你说康熙跟大阿哥说的话吓不吓人?这可比老板问你要当普通员工还是部门经理还是总经理要严重的多,因为你还可以选择跳槽;更比妈妈问你要吃西瓜、苹果还是香蕉更吓人,因为你可以一样都不吃,还有米饭、面条和其他零食。
康熙问大阿哥的话,就像有人问你是要死呢、还是要半死不活呢、还是要活着?太吓人了!
更关键的一点是:大阿哥多年的对头胤礽,始终坐在一旁观赏着他的窘态,这可比隔壁家的小明更刺激人。
大阿哥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坐在地上哭得跟死了亲爹似的,各种不服啊:
凭什么胤礽一岁就是皇太子?我十八岁了还是个光头阿哥。
凭什么胤礽可以不用避痘离宫?而我就要在大臣家里待七年。
凭什么胤礽一见我就耀武扬威?而我却只能老老实实地给他磕头。
凭什么胤礽喝酒就不会挨打?而我们个个都要被皇阿玛揍。
凭什么胤礽吃穿用度都最好?皇阿玛赏我点东西他就找茬。
从小到大,千万次地问“凭什么?”而且款款适合大阿哥。
大阿哥哭了一个半时辰(三个小时而已),自己擦干眼泪,从地上起来,翻身上马,独自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继续着他的“凭什么”。
康熙又与胤礽从爵位聊到朝政,从胤礽皇额娘聊到什么样的女人最适合做皇后,从大阿哥聊到清尘,康熙发现,前面的那一大堆话题胤礽都波澜不惊中规中矩地聊天,只在最后提到‘不知道朕派去的人找到清尘没有’时,胤礽放在大腿上的十个手指微微动了动,齐齐往手心方向弯了一下,然后呼吸节奏也稍微乱了,父子俩太熟悉彼此了。
康熙担心加生气。
康熙的呼吸节奏没有乱,手指也没有动,但是胤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他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皇阿玛有多厉害胤礽知道,以他之前对皇阿玛的了解,知道皇阿玛已经发怒了。
胤礽突然发现自己变得更敏感了,以前不管阿玛生不生气,他仍然我行我素;不管大阿哥心里高不高兴,他仍然我行我素;不管众人怎么诬陷他和清尘,他仍然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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