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乌鸦飞过
第一章：一群乌鸦飞过：嘎嘎嘎
康熙赶了一天的路，没有再叫两个美人到车驾上伺候，大阿哥骑着马跟在御撵旁给阿玛护驾，也等候阿玛随时召唤。骑了一天的马，颠簸得大阿哥腰酸背痛腿抽筋，但是此处没有万通筋骨片。
康熙边走边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谁在对付朕的宝贝太子啦，朕的大儿子骑着高头大马真是玉树临风啦，那个奇怪的姑娘什么时候醒啦”等等。
到了戌时，康熙一行人马浩荡到行营，众人终于等到康熙的一声令下：“扎营休息。”
大阿哥费劲地从马背上爬下来，努力让自己走路利索点，走到御撵前把他亲亲老爹康熙皇上扶下了御撵。
康熙关切地问：“大阿哥，骑了一天的马，累了吧？”
大阿哥故作轻松地答道：“回皇阿玛，儿臣不累。”
刚走了不到十步，被康熙看出不妥来，康熙嘿嘿一笑，问道：“不累怎么连路也走不稳当啦？”
大阿哥不想在阿玛面前丢脸，还嘴硬：“儿臣只是，只是腿有些僵直了。”
康熙看看他，只是继续嘿嘿了几声，暗自想着‘你小子嘴硬撒谎,老子不拆穿你,老子让你在老子面前表现表现’，他继续由大阿哥掺着自己往行营走去。
康熙叫来了随行的大臣和阿哥们，喝茶，吃饭，话朝政。
梁久功之所以能成为梁久功，本事真不是吹出来的，不知道他又从哪里为康熙搞来了一个茶盅。
一顿饭吃到尾声的时候，太医来了，汇报了那姑娘已经醒过来了，但人还是很迷糊，专挑胡话说，臣等不知道治得好治不好，臣等一定尽力医治。
康熙说道：“既然醒了，那就带过来问话吧。”
陈霞接到康熙传召时，刚刚决定了隐姓但不埋名，以后就叫阿霞，免得这里的土著们刨根问底。
阿霞一边跟着传话的人走，一边思考着该怎么对付这里的土著们：反正自己撞到头部了，继续走装痴卖傻路线？还是跟风抱紧某人的大腿大红大紫一把？
阿霞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些土著的地盘上，反正实话实说是决对不行的。
哥白尼啊，你要是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陈霞也唯心主义了一回，迷信起来了。
眼看明晃晃的黄色就在跟前了，阿霞赶紧定了个短期计划：装痴卖傻，见招拆招！上下五千年，穿越电视剧，曹操纳兰黑格尔，我混搭~！看谁先晕！
“嘿嘿嘿”阿霞觉得好搞笑，于是就笑出声来。领路的小太监和侍卫们看着阿霞，觉得有点奇怪，此时他们脑子里----嗯，怎么说呢？一般这种情况只能这样表示：看，一群乌鸦飞过！嘎嘎嘎。
阿霞迈进康熙和众大臣阿哥所在的行营，康熙和裕亲王一桌，梁久功随侍身旁；大臣们右边两桌，李光地和他儿子也在；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左边一桌，阿哥们身后各自站着两个太监。
穿山甲游记认识他们，因为它穿过来好久了，但咱们的阿霞一个也不认识。
一大群人停下手中的筷子，盯着阿霞看，好像有些吃惊的样子，半天都挪不开眼，阿霞纳闷了，心说：我知道自己长得是随意了点，但也不至于吓着人啊？哼，让你们一次看个够吧，本姑娘当着五百多人演讲都不会紧张，还怕你们看？
阿霞也看看这堆人，再看看那堆人。怎么觉得气氛如此严肃啊？这哪像吃饭，跟召开重要会议似的。北面主位上坐着两团黄色的人，油灯本来就不太亮，何况阿霞还看了好一会儿天空的晚霞呢，她已经被晚霞晃花了眼，根本看不清楚。
梁久功见阿霞盯着主子看了好一会儿，呵道：“大胆，皇上面前还敢放肆！还不跪下！”梁久功声音是奸细了点，但嗓门很大，气势很旺。
阿霞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观察，也被吓的一哆嗦，她回过头去看着梁久功，心想：“什么臭毛病？动不动就叫人下跪，形式主义太重了。”
阿霞说道：“对不起，我不管你们是谁，但是我真没有跪下的习惯！”阿霞挺值了腰板说道义正言辞。
梁久功依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个不但不紧张，反而展现出一身傲骨的小丫头，心里也纳闷，但差事还得继续下去，于是他又嚷嚷：“皇上跟前还敢放肆！让你跪下你就跪下！”
阿霞一看，这人还很执着，知道他被形式主义荼毒得太深，阿霞还是缓缓说道：“请问，我能给你们跪出米来还是跪出钱来？能给你们跪出兵来还是跪出马来？能给你们跪出花来还是跪出草来？”
梁久功愣了，在皇上面前命令人跪下是他的工作之一，就是为了震慑一下不知到天高地厚的人或者刚认识皇上的人。工作了怎么些年，他从没听见过类似的回答，也没有遇到过命人下跪失败的经历。
康熙终于发话了：“不跪就不跪吧，此次她伤得不轻，可能是糊涂了。”
然后双方相互看着，大家观察阿霞，阿霞观察大家。持续了好一会儿，有点冷场。
阿霞使用就近原则，往离得近看得清的地方看，她看着一堆年轻人中最高大的那个，眉毛有些粗，眼角微微上翘，有点像丹凤眼，但是不小。高鼻梁，嘴唇有点薄但嘴有点大，安放在一张大脸上、一个高鼻子下也很协调，粗犷中带着刚毅。一身淡黄色的服侍，他真黄着呢，只是黄得没有主位上人明显。
大阿哥有些不愉快地问：“你为什么看着本阿哥？”
阿霞收回打量的眼光，觉得自己盯着人家看确实有些不礼貌，阿霞尴尬了片刻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努力笑出一副地痞相，玩起了小时候的游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呀？”
“本阿哥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大阿哥言之凿凿。
阿霞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啊？是你‘亲眼所见’”。
大阿哥在想这话是什么意思，梁久功说道：“大阿哥问你为何看他，你还不老老实实回答。”
阿霞说道：“我明明已经回答了，他要是不看我，怎么会知道我在看他呀？”
梁久功很有才，只愣了两秒之后就说道：“主子们看你，那是你的福分，哪有奴才盯着主子看的道理？！”此时的梁久功，火气倒是没有一开始的那一声‘跪下’强硬。
咱们的阿霞却生气了：这不是语气的问题，这是公平与否的问题，阿霞两手一摊开，开始了她来到大清朝的第一次演讲：“如果我没听错，您刚才提到了‘道理’二字，你还讲不讲道理！只允许你们一大堆人看我，我看看你们就不行了？你们这就叫、就叫‘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再说，你们看我和我看你们就是同一个‘道理’，因为你们和我都很想知道对方是谁？想干什么？”
康熙还是不说话，大臣们也不说话，阿哥们看着他们皇阿玛静待下文。
关键时刻福全接了话：“哪里来的狗奴才，敢在皇上面前撒野，是不是要等皇上对你用刑你才肯好好招供？”
阿霞也揉揉没心，捏起拳头轻敲脑门，看来这动作谁都会，就是被气的，阿霞从来都不是谁的主子，也不是谁的奴才。
阿霞说道：“是谁教你们的人人都是狗奴才啊？我是我自己的主子，不是谁的奴才？招供招供，我连自己现在是谁都不知道，招个屁啊！咱们不认识，更不同路，我看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姑娘刚才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谁，那么你‘以前’是谁？”康熙的声音温和地响起，但是满身散发出一种逼人的气势，让人难以拒绝回答他的问题。难道真有传说中的‘龙气’？
人的经历不同，气质就会不同。
这是阿霞对比了乡村路上的小巴、城市里的公交车和上海虹桥机场的乘客之后才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阿霞看着康熙愣了愣，想暗叹一声：“厉害！”却没想到真的把‘厉害’两个字清晰的吐出了口。
康熙问道：“什么厉害？”
阿霞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人家厉不厉害想想就行了，怎么还从嘴里溜出来了呢？阿霞只好胡扯：“你们真厉害，在这么暗的光线下都能吃饭，还没有把饭菜喂到鼻子里。”
阿霞想着自己到底遇到了哪位‘主子’，除了康熙和乾隆，其他的穿黄色僵尸服装的人她不熟悉啊。
哎妈呀，要是乾隆道光啥的离家更近些，要是遇到了康熙和他爸爸他爷爷离家就远啦！
“什么厉害？”康熙温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就像是老爸在问‘你想吃什么菜’一样，很容易让人想到什么答什么。
阿霞正计算着自己离家有多少年的时光，忘记了设防，于是就随口答道：“审问时候抓关键词呗。”
“看来姑娘也懂得其中诀窍，既然如此，你就好好说话吧，不用再装下去了。”康熙说得诚恳极了。
阿霞一向是喜欢直来直往，说话做事不带弯弯绕绕的，真被康熙的诚恳的态度打动了，不是因为他官大，而是阿霞认为人与人之间本来就该这样，绕来绕去说话费劲。
阿霞正想开口，说说自己与他们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突然之间又觉得不妥，心想：‘不对不对，我怎么要这么实诚呢？连对方是人是鬼我都不知道。我给他们漏什么底牌啊？’阿霞瞬间就把自己给拉回来现实。
可就在她愣神的两秒半，康熙看出端倪了：“姑娘如此聪明，不会不知道自己现在处境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朕不是容不得别人犯些过错。”
康熙打了张模糊牌，话里隐含有这样的意思：‘你那点破事朕早就知道了，你别装了。’
阿霞有点不高兴了，直接绕过‘过去现在’那一句，问道：“什么叫‘你不是容不得人犯错’，我有错吗？那请您直接告诉我吧，省得大家绕弯子。”
尽职尽责的梁久功又说道：“皇上问你话呢，你只管老老实实地回答便是！怎么还敢问起皇上来了？你皮痒了是不是？”
阿霞道：“我说你累不累啊！我都替你累得慌。哦，我明白了，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唱黑脸，你们皇上负责□□脸。一大群人跟耍猴似的闹审问，对付我一个女的，你们至于用这么大的阵仗吗？你们继续吓，看看能不能把我直接吓死！”
大家都看着阿霞，希望从她的表现和语言中找到蛛丝马迹。
梁久功又说道：“皇上想怎么审你，就怎么审你，问你什么你都得好好回答，不然······”
阿霞不等梁久功说完，问道：“回去翻翻律法，看看哪条哪款上规定了不许别人问皇上话？如果没有写，我问皇上就是对的；如果真写了，就是你们的律法有问题。阿哥们肯定问过，你也肯定问过皇上想吃什么想去哪里。”
“哼！”阿霞说完朝梁九宫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扭头不理人，姐也是有脾气的。
在他们眼里，阿霞一通大论，指着梁久功骂得顺溜极了，那气势，很有大清朝著名师爷之风范，一双大眼睛眨呀眨，那‘哼’加上瞪眼，又充满小女子该有的调皮。
不带跺脚挖手的，离泼妇还远着呢。阿霞被撞晕以后，不记得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个美人了，不然的话，她肯定会低调再低调，王道嘛。
康熙一看她那小样，一听她骂梁久功之言，乐了：“哈哈哈哈，小丫头，你嘴倒是利索，还挺能骂人的。”
梁久功一脸苦瓜，然后又不得不陪着主子笑。
阿哥们低声嘿嘿。
大臣们莞尔。
李光地父子直接：“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笑得前俯后仰，父子俩声音和动作都很合拍。
李光地父子的笑声太吸引人了，阿霞看着他们想：‘这父子俩跟其他人都不太合拍，身上也没有穿‘僵尸’服装，为什么？’
阿霞头顶上也有一群乌鸦飞过，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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