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论鬼
陈霞没有和张泼妇纠缠,也没有赖心去寻味张忘拔的幽怨眼神,径自转身离去。
她用从家里带出来的二十多两银子,在街上买了十几个烙饼,一个竹筒制成的水壶,选了一条宽大的路走下去,看看太阳升起的方向,应该是往东北方向去了。
陈霞一路走走停停,欣赏着沿途的风光:
赏袅袅炊烟升,
品小桥流水景,
听牛哞鸟鸣近,
看河畔柳绿新。
好不惬意。
她来到一座小桥前,看着两棵粗壮高大、枝繁叶茂的柳树,让想起了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故事。
陈霞的爸爸曾经告诉过她,她们陈家是元朝第一任太子真金之后,当时由于被人陷害,造成兄弟反目,陈氏先祖带着一家人逃离都城,因不便躲避,便决定在两棵大柳树下分开逃亡,分别时留下一首诗,便于日后的认亲,诗曰:
“池河水边石拱桥,双柳树下插柳枝,他日亲友会面时,桥边双柳一分支。”
陈霞觉得自己应该到元朝才对,这么一不小心来到了清朝?这时是清朝的什么年代,陈霞心里乱糟糟的,也懒得去过问。
陈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清朝来,也不愿意离开二十一世纪来到这个封建时代。她不是不爱秀水青山,新鲜空气,而是不喜欢旧制度下的野蛮,大清朝的文明程度肯定是无法与二十一世纪比的。比如一夫多妻制,连遮掩和表面文章都不用做的。此时的妻子是丈夫的私有财产,连同陪嫁钱物都是夫家的。
以陈霞微薄的历史知识也知道:在中国历史上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女人作为男人们的附属品可以随意买卖,送人,更别谈什么婚姻自主权。
女人还能发挥一些重大的作用:战乱无粮时可以杀了吃肉;男人死了后可以用来陪葬;既可以生儿子,也可以做老妈子;心情好可以睡着玩,心情不好时可以打着玩。
所以,男人们砸锅卖铁也要取媳妇儿。就像张忘把的父亲张屋得,宁可入赘也要捞个媳妇。
陈霞觉得二十一世纪好多了,至少没有必要把女人‘杀了吃肉’,也不会直接送几个美人到谁家里去‘任凭处置’,而是改为请客到特殊场合消费或送张某某洗浴中心消费卡什么的。反正不至于丈夫睡了别的女人,还一本正经的告诉你:“这几个女人就天天住在你跟前了,你要给我好好照顾她们。”
二十一世纪有的男人是这么跟老婆说的:“我娶你是因为我爱你,我想照顾你。”也有一些‘不知趣儿’的女人问:“那么某某某(一个特别糟糕的女人)更需要照顾,你为什么不去‘照顾’她呢?”
像陈霞在你们二十一世纪那边所遭受的那一巴掌,还可以报110的,也可请‘妇联’的人出面,如果她不担心‘更暴力或冷暴力’,他老公至少会受到批评教育。
像虎子她娘那样‘肋骨段了两匹’发生在二十一世纪,如果她具有独自生活的能力,且虎子他爹没有扬言‘如果你要离开我我就要杀了你全家’,她可以选择离婚自己过或另觅佳偶。
如果张忘拔他爹当年要不是什么都没有的话,他未必会选择入赘‘泼妇’家。
终上所述:其一:一个老人家说得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陈霞觉得自己就是个俗人,穿山甲不知道现在还在二十一世纪你是不是?
其二:这个世界有时候是要‘以力量论英雄’的。不信的小伙伴们可以挑个长假期间,亲自去挤一次开往著名旅游景点的公交车试试。
陈霞发呆中,天渐渐黑了。
陈霞往四处看了看,决定往前面半坡的坟山走去。
陈霞小时候在隔壁老头死后,因为怕鬼而不敢一个人睡觉时,妈妈告诉她:“活鬼比死鬼可怕多了。”陈霞问妈妈:“什么叫活鬼?”
妈妈告诉她:“活鬼就是活人心里的鬼。”
陈霞当时没有听懂妈妈的话,当她渐渐长大,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活鬼’,所以她今晚故意选择了墓地夜宿。
陈霞心里没鬼所以不怕死鬼,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才怕死鬼,再说,陈霞确实没有见过死鬼,活鬼到是见得不少。
见过死鬼的同志们,抓一个来给大家瞧一瞧,若肯偷偷送穿山甲游记一只,感激不尽。
陈霞来到坟山深处,在两堆挨得近的坟堆中间,挑了一个干爽平整的地方,折了些树枝垫在地上,从包裹中取出衣服搭在身上,隐蔽在一个灌木丛中躺下,她不去理会猫头鹰发出的‘鬼叫’,也不去理会随路人移动的‘鬼火’,她开始思考行走和宿营的问题,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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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霞前一天走的得太累了,很快就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她发现眼前的光特别刺眼,先伸手揉揉眼睛,再慢慢地睁开眼睛,太阳透过灌木丛的一个缺口,直射着她的眼睛,估计已经九点左右了。
陈霞躺着看看四周,慢慢的爬起来,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开始了她第二天的行程。当她从坟山上坦坦荡荡的走下来,几个在附近农田里干活的村民觉得很奇怪,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口是江湖脚是路。’她没有忘记爷爷的名言。
陈霞操起一口四川话问道:“伯伯,请问往那边走要多久才能到街上?”
“哦,再走三个时辰就到了。”
“谢谢伯伯。”
陈霞就着井水吃了三个烙饼,一路走走停停,四个时辰后,她来到了十里镇上,通过打听找到了买马的地方,买了一匹性格温顺的小马,请卖马的大哥教了她简单的骑马技术:双脚蹬稳马鞍两旁的马镫,手抓稳马鞍前面隆起的扶手,牵着马绳,就可以慢慢骑着走了。阿霞觉得这马跟自然公园里供人租骑的马差不多,只是那时牵马的人是马的主人而已。
帐篷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陈霞没有打听到这条街上有卖帐篷的商店。好心的买马大哥既告诉她前面的集市上可能有人帐篷买,又提醒她一个人出门不甚安全。
陈霞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是个美女,顶着一张漂亮脸蛋在‘古代’走村串巷确实不安全。她记得上高中时,她抱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美女’时,妈妈告诉她:“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倚。”
陈霞记得当时还嘲笑过妈妈拽文,妈妈说道:“我发现有的姑娘就是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时不时收到男生们的小恩小惠,就认为自己不用努力也能过得很好,不努力学习好好工作,结果把自己提前报费了。”
陈霞虽然是从你们那边过来的,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男女有别,虽然男女之别在不断缩小。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霞决定男扮女装。
当她向剃头匠提出‘发型要求’时,敬业的剃头匠苦苦劝了她好久,连‘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没有忘了引用。陈霞说:“大清朝男人的‘发肤’就不是‘受之父母’的吗?他们怎么天天剃发呢?我只是觉得额头前面的头发太长,会使自己见识变短而已。”剃头匠见她‘剃意义绝’,就照着大清朝流行的男子发型给她剃了额前的头发。
剃完之后陈霞照了照剃头匠的镜子,把头发编成了一条辫子,满意的摸了摸光溜溜的前额,忍不住嘿嘿直乐呵。
剃头匠在阿霞走后,忍不住摇摇头:“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怪哉,怪哉!”
也不知道这哥们是怎么轮落为剃头匠的。
陈霞顶着个月亮头,穿着淡紫色的女装,耳朵上海挂着一对耳坠子,牵着马在大街上溜达。
这可能是本镇上最抢眼的‘混搭’。大街上的人们都指指点点,回头率几乎高达百分之百,玩杂耍的、卖狗皮膏药的、摆地摊的、打酱油的,都无一例外的盯着她看,大部人还目送她很远,只有巷口的一个算命老头无动于衷,因为他是个盲人。
陈霞不去理会众人的目光和议论,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姑奶奶这叫做行为艺术,懂吗你们!”陈霞对着她的马儿说道。马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穿山甲说,陈霞的马儿确实没有说话。
当她走进一家专做男装的裁缝店时,一个半大男孩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然后露出一副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模样,一个中年男子赶紧从座位上走过来,笑着问到:“娃仔,你要做件衣裳啊?”
“我买套现存的。”
“好嘞。你挑一件穿来试试。”
陈霞挑了一件淡灰色粗布衣裳套在身上,合适。又挑了件深青色的叫老板包好,谈好价钱,付账离开。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干活!”老裁缝吼小裁缝。
从裁缝店里出来后,轰动效应解除,说明陈霞变身成功了。
陈霞在街上补充了点炒面,身上的钱已经花去了一半了,再补充些井水,有些费劲的爬上马背,骑着马继续赶路。
她一边走一边想:身上银子花光以后该怎么办?除了有一对耳环可换点钱,也不知道在大清朝‘打工’要不要‘身份证户口本’?
陈霞第一次这样特别在乎‘身外只物’,她第一次感觉到没有‘硬通货’可能会饿死。因为这里没有警察叔叔,也没有电话。
想念爸爸妈妈,想念她的二十一世纪,不知道二十一世纪的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就连那个打了她一巴掌的男人也从她的脑海里闪过。
闷闷不乐的陈霞什么都想,就是没有想过要顶着‘被识破’的危险,折回她刚醒来时的那个小村子。亲爱的哥白尼啊,我该怎办么?尽管有点对不起这具身体的爹娘,也只能默默离开,不然怎么给人解释自己的‘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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